第一十九章 這個破兵我不當了
“這個哥哥真是有心,來,一起吃飯。”我外婆叫我舅媽添了一副碗筷,讓鐘子晨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鐘子晨也不客氣,坐在我旁邊一邊吃飯,一邊問我:“看過醫生了?西醫怎麼說?中醫怎麼說?”
“不礙事,西醫說是腰肌勞損,腰部肌肉有炎症,中醫說濕氣重,加上這段時間陰雨天氣影響,就腰痛了,休息幾天吃點藥就會好的。”我說。
“你怎麼不告訴我呢?大喜說你痛得走不了路,他說帶你去醫院你還不去是嗎?怎麼那麼任性?”他責怪我。
我挺心酸的,告訴他又能怎麼樣?山長水遠的,隻會讓他心裡着急,要不就像現在一樣匆匆忙忙趕回家來。我更不能說發覺陳大喜對我有别的心思,他知道了心裡會不好受。
我外公外婆招呼鐘子晨,熱情地夾菜給他吃,他卻把碗裡的菜夾給我,說我太瘦了,要多吃點,然後說:“呆會兒哥哥帶你去物理治療,按按摩,針灸一下,會舒服點。”
“子晨,”我媽從房裡走出來,說道,“呆會兒你自己回家就好了,晚上不要把依敏帶出去,明天我會帶我的女兒去物理治療!”
“嬸嬸……”鐘子晨剛開口,他的手機就“當當當”地響了,他放下碗筷,對我們歉意地點點頭,接起了電話。
肯定是我媽跟鐘嬸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一向性情溫和的鐘嬸在電話裡對着鐘子晨破口大罵,罵了什麼我沒聽清楚,鐘子晨可能怕我聽了心裡不舒服,拿着手機走到外面去。
我沒心思吃飯了,走過去門口站在門檻上,見鐘子晨氣急敗壞地對着電話吼:“妹妹痛得走不了路,我就不能回來照顧她嗎?我當兵保衛祖國,可是我連自己的妹妹都照顧不了,特麼這個破兵我不當了!”
“周依敏!你站在那裡幹嘛?給我進來!”我媽在屋裡兇巴巴地喊我,深怕鐘子晨把我帶走了。
我媽越是這樣,我越是有一種抗拒心理,我都快大學畢業了,她憑什麼幹涉我的感情?我有戀愛自由的權利!我捂着腰拔腿就跑,不管我媽和我外公外婆在後面喊。
又聽見我媽叫我舅舅把我拉回來,我更急,跑得更快了。最着急的是鐘子晨,他剛在講電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我腰痛還拼命跑,他也管不了許多,開着車子停在我旁邊叫我上車。
鐘子晨開着車,我坐在副駕座,掐着腰氣喘籲籲。他心疼地伸手過來握着我的手,心裡很是着急,想把我抱在懷裡,但又怕我舅舅會追來,不能将車子停下。
我舅舅沒有追來,我們的車子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行駛着,鐘子晨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緊緊地握着我的手,他焦灼不已,快要把我的手都捏碎了。
在部隊考駕照非常嚴格,光是練習打方向盤就練到手軟,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實操才能發駕駛證,并且每年都要複訓。所以鐘子晨的駕駛技術很好,單手開着車在山路上依然開得穩穩當當。呆在他的身邊,我的心裡就非常踏實,總有滿滿的安全感,隻要和他在一起,還有什麼不可以!
我的手被他緊緊地握得生疼,但我舍不得抽出來,就讓他這麼握着。他就這樣一路緊握着我的手,哪怕挂檔的時候他也用左手,他也舍不得放開我,哪怕放開一秒鐘。
回到城裡,他迫不及待把車停在路邊,把我攬在懷裡,緊緊地抱着我,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刻骨的思念化作了綿長的吻。
末了,他摸着我的腰,輕輕捏了幾下,說:“疼嗎?哥哥帶你去按摩。”說着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發動了車子。
在他身邊,我心情放松下來,又也許是吃過藥的緣故,我竟然感覺腰不痛了,隻是像站了很久有點累一樣。
他帶我去了一個中醫館,醫生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是鐘子晨一個戰友的哥哥。
醫生穿着白大褂,剛幫一個病人做完理療,他招呼我們坐下,去洗了手擦幹了,才過來幫我把脈。跟我外婆家的中醫說法差不多,說我身體濕氣重,叫我平時多吃點祛濕的食物,有空就過來幫我拔火罐。
聽到拔火罐,我想象背部被火燒的情景,感覺有點害怕,隻點點頭應付一下,說:“以後再拔火罐,現在不要。”
鐘子晨看穿了我的心理,摸摸我的頭說:“怕什麼?拔火罐不痛的。”
醫生一邊準備着幫我做理療的東西,一邊問:“子晨,這個真的是你妹妹嗎?是女朋友吧?”
鐘子晨笑了,說:“是我妹妹,也是女朋友,還是我老婆。”
醫生也笑了,叫我進理療室躺按摩床上去,然後幫我按摩。鐘子晨一直在旁邊看着,見我痛得呲牙裂嘴的,他着急地對醫生喊:“你輕點啊!她是女孩子哎!”
醫生愣愣地說:“天哪!我已經沒用力了好嗎?她太瘦了,柔弱無骨似的,我根本不敢用力,這骨頭怎麼這麼細呢?”
這個醫生撒謊!什麼沒用力?我腰上的筋骨被他捏得痛死了,痛得我說不出話來,咬着牙眼淚汪汪地忍着。
鐘子晨眼睛瞪得很大,焦急地看看我,又瞧瞧醫生,嘴裡輕輕地嘶嘶地倒抽涼氣,好像痛的是他似的,心疼地說:“妹妹,你要多吃點飯,像小時候那樣肥嘟嘟的多可愛。”
醫生看不下去了,把鐘子晨趕出了理療室,說他妨礙工作。
痛不欲生地按完摩,又做了針灸,如此折騰一番後,走出理療室,我卻真的感覺一身輕松了許多。
從中醫館出來,我們的電話都響個不停,鐘嬸和我爸打來的。鐘嬸一直在責怪鐘子晨,說他二十幾歲人了還這麼不成熟,好端端地從部隊裡跑回來招我媽的嫌棄。我爸卻沒有罵我,詢問我事情的來龍去脈,叫我不要沖動頂撞我媽。
不頂撞也已經頂撞了,我已管不了許多。鐘子晨被罵得不耐煩,索性把手機關了,帶着我去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