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他不介意自己成為别人手中的刀,隻要能為妹妹報仇。
可是現在,京默意外入局,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要怎樣走下去了……
陳元慶在見了溫安公主之後,就去找了宋雲謙,這次态度依然恭謹,和去邊關之前那個倨傲的陳元慶判若兩人。
宋雲謙在采薇宮中見了他,君臣兩人僅僅幾個月不見卻都蒼老了許多。
“臣陳元慶參見皇上。”陳元慶在和宋雲謙對視之後,就跪了下去,态度是從未有過的虔誠。
“起吧”宋雲謙輕聲說完,就看向了寝室的方向,那裡睡着她最在意的人,即使是在陳元慶面前,他也不願意掩飾的感情。縱使他清楚自己對溫意的深情很可能刺激到陳元慶。
“我要帶走溫安公主。”陳元慶輕聲說道,不是請求,好像隻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宋雲謙轉頭看着陳元慶,許久才說了兩個字:理由?
“她太像雨竹了,我不能讓她帶着這張臉肆意揮霍屬于雨竹的東西。”
陳元慶的回答很坦然,宋雲謙卻在瞬間就明白了他話語的意思,那所謂的屬于雨竹的東西,不僅僅是陳元慶對陳雨竹的呵護,還有柔妃的稱呼,自己和溫意的歉疚……
“朕想封溫意為後,讓你的人不要阻攔,朕将溫安給你。”宋雲謙沒想到陳元慶會提這樣的要求,有溫安在,他們就握住了紫旭國的大把柄,等戰争結束,他們可以索要很多東西,如果給了陳元慶,他不可能沒有要求。
他現在最顧忌的就是溫意封後的事情,他現在也隻求沒人能擋住自己給溫意一個名分。
宋雲謙不是不知道陳元慶最厭惡的是看到自己對溫意的感情,隻是他等不了了。
現在每天握着溫意的手,他都在擔心,溫意那微涼的手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就沒了溫度……
他必須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将要給溫意的都奉到她的面前,即使這不是她想要的,他都要給她。
陳元慶的臉瞬間僵住,他沒想到陳元慶會提這樣的條件,他拼力要護住妹妹的東西,他卻用這樣的條件來告訴他,他護不住妹妹的全部。
要妹妹的聲望就必須犧牲掉她的男人。
妹妹已經死了多年,宋雲謙可以有女人,隻是那個女人不能是溫意。
這一直是陳元慶堅持的,他本就沒指望陳元慶能為他的妹妹守身。
“我隻有這一個要求,能做到你就帶人走,做不到,我相信紫旭國就是為了面子,也不會虧待了朕。”宋雲謙淡淡威脅道。
陳元慶看着宋雲謙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隻給了宋雲謙三個字:“你休想。”
陳元慶說完話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他不敢在這裡的多待,因為這全是溫意氣息的宮殿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不知道為何,心底竟然有排山倒海的愧疚洶湧而至。
宋雲謙早就知道陳元慶不會輕易妥協,即使因為溫安公主的事情對自己有些微地愧疚,依然改變不了他心底的執念。
他認定了他辜負了陳雨竹,認定了溫意害死了陳雨竹。
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都改變不了這一認知,這個想法早已經在他心頭生根發芽。
宋雲謙看着陳元慶惱火離去,嘴角閃出一抹苦澀,他輕聲吩咐身後的路公公:“等晚上的時候把溫安公主送到陳将軍府上。”
“皇上,這……”
路公公是聽了宋雲謙和陳元慶對話的,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陳元慶的軟肋,就這樣放手,是不是……
“他如果執意與我和溫意為敵,有沒有溫安都一樣,将溫安公主送給他,我和溫意就不欠陳雨竹什麼了。宋雲謙淡淡說完就轉身向着溫意的寝室走去。
他很清楚溫意當年面對中毒的陳雨竹時候的無奈,也清楚她一直對陳雨竹的死心存愧疚,因為現在溫安公主并非陳雨竹複活,他們能彌補的,也隻能落到陳元慶的身上。
将溫安公主送給陳元慶,溫意應該是滿意的吧?
陳元慶沒想到宋雲謙竟然會這樣的無恥,他竟然提出要求讓自己不要阻攔封後。
憑什麼?就連雨竹的皇後谥号都是他努力争取來的,溫意卻是躺在那裡宋雲謙就得為她努力說服衆臣,就要封她為後。
自己的妹妹不比溫意差多少,她也癡癡地愛着宋雲謙。
她妹妹不曾得到的,憑什麼要溫意得到……
陳元慶剛回到府中,就見宋雲禮堂而皇之地坐在府中的大廳裡,慢條斯理地的喝着茶。
“陳将軍好啊。”宋雲禮說話的時候嘴角帶着柔媚的笑意,眼睛在仔細打量細長的美手,對陳元慶隻是不屑地掃了一眼。
“宋雲禮你騙我。”陳元慶看着宋雲禮,壓在心頭的火氣終于再也忍不住,他走到宋雲禮面前咆哮道。
宋雲禮笑着看向陳元慶,臉上沒有半分愧疚,隻是輕聲說了一句:“是你逼我的。”
宋雲禮的話語中帶着淡淡的委屈,一雙美目裡面全是盈盈秋水,不得不說,現在在陳元慶面前的宋雲禮,神态語氣十足地像個女人。
陳元慶被宋雲禮的一句話逼到要氣炸,他瞪着宋雲禮,在宋雲禮的委屈裡,他的怒火如洩了氣的皮球,他的怒火終究還是沒發出來,隻是瞪了宋雲禮兩眼。
因為宋雲禮說得是對的,當時宋雲禮找到自己要合作,他提出的要求就是要雨竹回來。
當時宋雲禮說過,重生之術很難,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是他逼他做的,他告訴宋雲禮隻要雨竹能重新活過來,他就答應與他合作。
當時宋雲禮就說過,雨竹可能會忘了他們的過往,他說的是沒關系,他會全部告訴她。
現在想來,陳元慶的話也不過全是坑,隻是自己心甘情願地跳下去罷了。
“我沒讓你弄個假的來騙我,她毀掉了他們對雨竹的所有好感和愧疚,她……”想到溫安公主,陳元慶心底的火氣就怎麼都控制不住,不僅因為她的肆意妄為,更因為現在自己連懲罰她都做不到。
“看來陳将軍對我怨恨,要比對宋雲謙和溫意的仇恨都要大,既然這樣,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好說的了。”宋雲禮一臉失落,說完話就起身準備離開,而陳元慶則在這個瞬間突然明白過來。
他确實不應該本末倒置,宋雲謙和溫意是害死雨竹的兇手……
“你找我有什麼事,直接說就是,隻要是對宋雲謙和溫意不利的,我自然會做。”陳元慶低聲說完,腦海中卻閃過京默的影子,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之前話,隻是話已出口,他似乎沒了更改的理由。
宋雲禮滿意地看着陳元慶,眼底的笑意愈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