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可不能等,他急切的想知道原因。如果此時不開始分派工程量過完年冰雪消融的時候就抓瞎了,憑朔銘自己可幹不完這麼多工程量。
朔銘聯系了幾個豐城不錯的朋友,基本都是相關部門的領導,想了想還是不要叫張忠國了,他的級别比喬紅杉等人高,上下級同坐一席沒法聊了,這飯吃起來肯定是别扭的很,沒人會說實話,估計要聽一頓飯功夫的官腔。
打了幾個電話,約好了吃飯的地點。讓朔銘心下稍安的是并沒人拒絕,似乎都在等着他主動送上門一樣。接到朔銘的邀請一口答應。
朔銘穿衣服出門,賀昕薇問他去哪?朔銘想想說:“我請幾個領導吃飯,想不想跟着去見見世面?”
人的眼界是越看越寬,多待人接物肯定會提升自己,這種機會對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很珍貴。
賀昕薇考慮一下才說:“你是想讓我多聽多看少說話,是麼?”
朔銘點點頭:“孺子可教。”
“那好,等我。”賀昕薇去化妝:“我不會讓你丢臉的。”
賀昕薇天生麗質,一直都是淡妝,挽着朔銘的胳膊出現讓喬紅杉一陣瞪眼,估計都在尋思朔銘又換女朋友了,難道與紫萱鬧掰了?
喬紅杉幾人都是酒場老狐狸,幾杯酒下肚朔銘就要提起引黃工程卻被别的話題岔開。
朔銘也不着急,因為他發現酒桌上的氣氛有些古怪。不需要朔銘勸酒,幾個相熟的領導互相就喝起來,言辭中頗有幾分求關照的意思。
無論什麼環境下,喝酒是講究進度的。通常也分為幾個階段,這裡的階段可不是杜康造酒的粗陋分析。朔銘曾在酒桌上聽一個“酒仙”評論過,無論官場還是商場,喝酒大緻可分為五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少女階段,羞羞答答,什麼話也不多說,害羞似的嚴防死守,關鍵問題就像在打聽她的三圍一樣。第二個階段是少婦階段,這時候已經喝了幾圈,略有點酒意,此時問她什麼問題說一半藏一半,半推半就的讓你心裡貓抓一樣難受。第三個階段是中年已婚階段,處于這個階段的人略有酣意,五分醉五分醒,不用勸酒,還會主動找你喝。如果有什麼疑問但說無妨,喝高興了什麼話不能說,嘴邊上那個把門的估計也喝高了。第四個階段就是中間單身階段,無論是酒還是你想知道的問題,主動找上門跟你親熱,不聽還不行,不喝那更不行。第五個階段基本已經喝醉了,這是老太階段。要喝不能喝,要說見過的場面沒誰比她多。嘴裡胡話連篇,真的假的全都冒出來,挑着聽還要分辨真僞。
喬紅杉這些人酒精沙場,别說第五階段,第四階段都不大可能,隻要喝高興了第三階段還是能達成的。朔銘等的也就是這時候。
眼看喬紅杉等人喝得差不多了,朔銘就趁機問:“掌櫃的,今天這是什麼情況?”
“你不知道?”喬紅杉神秘的笑笑,對朔銘耳語說:“組織部剛得到的消息,領導班子可能要在近期調整,都着急呢。”
朔銘頓時明白,在級别面前一切利益都要讓位,所以才沒人買朔銘的帳,也沒人着急要工程量。
“有沒有小道消息?”朔銘又問。
“說法多了。”喬紅杉已經喝的眼睛有些紅,随後淡淡的說:“我的位置應該不會動,還在水利口。”
這句話很有意思,不會動并不是級别不動,而是專業不動。
朔銘聯想到即将到來的考察團,這一次人員變動會不會與建設港口有關,這很難說。
季王莊這麼大的項目上馬那可是大政績,隻要沒得罪人都能升。在這個節骨眼上動領導班子隻有一種可能,給某些人讓道,快速積攢政績方便上位。
朔銘又說:“引黃工程……”
喬紅杉擺擺手:“别急。”
兩個字打斷朔銘的話,朔銘也就安心的喝酒吃飯了。
這頓飯成了喬紅杉這些人的聯誼會,各部門之前雖然少有往來但卻聯系密切,尤其是同一個級别的也存在這相互競争。太極拳一個比一個打的好。
喝的差不多了,有的人就開始退場,說自己喝高了。
朔銘其實并沒喝多少,得到喬紅杉的那幾句話這頓飯也就值了。
賀昕薇問朔銘:“你請他們吃飯沒什麼目的?”
“當然有。”朔銘回問:“你看出什麼了?”
“沒搞明白。”賀昕薇說:“隻聽他們聊感情了,我還以為這一桌的人都是同學呢。”
“是有幾個人是同學,不過不是大學。”朔銘呵呵笑:“談談感想。”
“這麼說話太累。”賀昕薇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想把工程量做一個合理分配,可我沒聽你提這事,也沒聽别人談起。不明白你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朔銘說:“都不缺吃缺喝現在誰差這頓飯?他們能來已經表明态度了。”
朔銘把豐城當下的局勢簡短的介紹了一下,賀昕薇說:“他們之間能互相幫忙上位?”
“不會。”朔銘說。
“那怎麼還這麼客氣?”
“領導班子是要團結滴,這些人是誰也不想得罪,一旦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别有人使壞下絆子,明白了?”朔銘揉揉賀昕薇的頭:“這個圈子對你來說還很深奧,當是我可是吃了不少虧才慢慢搞明白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代表什麼意思。”
“姐夫,你有沒有門路,要不送我當官吧。”賀昕薇咯咯笑着開玩笑。
朔銘也笑了:“就你,能被人吃的骨頭也不剩,你還給别人點錢,信嗎?”
賀昕薇哼了一聲:“那我幫你管着攪拌站。”
“哎,說好了,先考研,不然什麼也别想。”朔銘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賀昕薇的學業:“隻要你考上研,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
“這倒是個好法子。”賀昕薇抱住朔銘親了一口,臉紅紅的說:“獎勵你的。”
朔銘摸摸臉,就當是小姨子與自己親近吧,不應該有什麼過分的想法。
賀昕薇說:“那其他幾個标段為什麼沒人找你?”
朔銘想了想說:“可能對我不了解,都在等别人打第一槍。這個不急,我想土方活自己幹不外包,隻要土方活動工,自然有人忍不住要跳出來。”
雖然這樣說,但朔銘還是隐隐有些擔憂,畢竟很少在豐城之外做工程,一些關系并沒打通還真怕遇到不好解決的人出來阻撓。
回到家,賀昕薇很賢惠的為朔銘打開一瓶葡萄糖:“喏,我姐告訴我的法子,這樣有利促進你的新陳代謝。”
“我沒喝多。”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朔銘還是接過來喝了。
第二天,朔銘還沒起床,賀昕薇就在外面砸門:“死沒死?沒死出來看看手機,你的電話一直在響。”
朔銘揉揉頭,有點難受。朔銘每次喝完酒第二天早上都會難受一會。出來看了眼手機吓了一跳。很多與自己認識但并無深交的人在聯系自己,不用想,肯定是沖着引黃工程來的。
朔銘一次翻開來看,大多是請自己出去坐坐。算算能有十多個人發來消息,這麼多人朔銘分身乏術坐不過來。
朔銘笑笑把電話扔到一旁,心裡終于安定下來,還是有人坐不住了。這些人估計都不是為自己要工程量的,而是受人所托聯系自己。讓朔銘不禁莞爾的是其中有一個人是湯名雅。
她聯系朔銘并不奇怪,朔銘那塊地簽過的合同是經過湯名雅的。
朔銘沒理其他人,給湯名雅打過去:“名雅,我聽說有人想我了,是你麼?”
“大流氓,誰會想你。”雖然這麼說湯名雅卻在笑:“你這次可成名人了,區裡好幾位領導找上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我也是身在其位沒辦法,隻能發條信息給你,如果有時間就來六汪鎮一趟吧。”
“難道你又要留宿我?”朔銘開玩笑說:“你這睡覺的習慣……”
“别說了。”湯名雅趕緊打斷朔銘:“什麼時候有時間?”
朔銘想了想說:“最早後天,最晚大後天,你看行嗎?”
“還真是大忙人啊,時間都定不下?”湯名雅說:“我怎麼說也算提前預約的啊。”
“我真定不下。”朔銘隻能搪塞過去,第二天就是考察團來考察的日子,朔銘雖然不明白葛副市長為什麼會讓朔銘去,但這是一次機會,能與考察團近距離接觸可不是誰都有機會。如果搭上哪條關系,走出豐城沖出明山市指日可待。
湯名雅隻能說:“那咱們訂好了,大後天吧,我會聯系那幾個領導,到時候你别放我鴿子。”
朔銘自然應下,調侃湯名雅幾句才撂下電話。
當天的晚間新聞,明山電視台對季王莊做了一個全面的報道,無論是人文還是水文都有詳細介紹。估計看電視的群衆要蒙圈了,隻有知道這些消息的人才會看明白,季王莊真是被上天眷顧了,就像當年的長江三角洲,一個圈改變了一個地區。雖然季王莊與之沒有可比性,但性質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