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朔銘與杜建飛再次見面的時候有過了一周時間,杜建飛借故又往後拖延了幾天。朔銘也是真急了,原本想着平雲城盡快弄完變現,群星新城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動土,而且這幾天薛勇也打過電話問建築公司的情況,雖然言語中沒有不滿意的意思卻給朔銘不小的壓力。
見了杜建飛先說了一頓問候親人的廢話,措辭客氣但心裡卻是在問候祖宗十八代。杜建飛不苟言笑表情撲克牌一樣嚴肅:“朔先生,我想你與善固本一定有什麼誤會。”
開門見山的說起善固本讓朔銘有些意外,按照朔銘之前的推測,杜建飛是一個務實的人,應該與自己談談房子才是正途。朔銘呵呵一笑:“杜局長,我們能有什麼誤會,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是嗎?”杜建飛說:“沒準以後能相見也說不定。”
這是什麼意思,咒朔銘坐牢嗎?朔銘是來談事的,雖然這事見不得光,但也不能涉及到侮辱性的言辭。臉色立即不大好看:“杜局長,看樣子你們不久前才見過面。”
對朔銘的反唇相譏杜建飛雖然有些意外但隻是笑笑:“我想請朔先生幫個忙不知行不行?”
終于說到正事了,朔銘臉色緩和許多,不就是提條件嗎?你漫天要價我坐地還錢就是了。朔銘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杜建飛說:“不知朔先生能不能簽一份諒解書,我這個戰友脾氣不大好,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可得……呵呵……”
謀殺,這是脾氣不大好?按照這個邏輯脾氣暴躁的是不是就能拿槍在街上掃射了。朔銘臉皮抽動,很意外杜建飛繼續這個沒有意義毫無營養的話題。再者說,善固本已經判刑,得到諒解減刑不大現實。其一這是惡性刑事案件,而且善固本還貪了很多錢說不清來源。其二法律不允許啊,已經判刑了的隻能表現良好減刑,不過以善固本的罪名這輩子想要出來不大現實,就算出來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折騰不起來。
朔銘說:“我想杜局長誤會了,就算我簽什麼諒解書也于事無補,有些人做了有些事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這不是争搶一塊糖,被打了的掉幾滴眼淚,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還能繼續一起玩耍。”
“朔先生,簽不簽是你的事,有沒有用就是我的事了。”杜建飛還是夠義氣,到現在還想着能不能把善固本撈出來。
朔銘語塞,有些看不透杜建飛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既然能與朔銘坐下來談,肯定是談利益,怎麼總是糾結在善固本身上,難道杜建飛有同志之好,愛慕善固本的英俊面龐與妖娆身段?
想了想,不就是一張廢紙嗎。朔銘說:“簽字沒問題,除此之外呢?杜局長,建築公司的提交的提升資質的材料你看過沒有,還有什麼不合格的?”
“這倒沒有。”杜建飛見朔銘松口,也有了點表情。不過看起來說不出是在笑還是不悅。杜建飛翹着腿,身體輕輕靠在椅背上:“朔先生,我想問一下平雲城的房價是多少。”
朔銘一笑,他麼的終于說到正事上了,七裡八裡的饒了好大一圈,真不嫌累。與杜建飛也不會有什麼個人交情,早談完早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朔銘說:“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次搞小區樓盤,杜局長有什麼好的建議?”
杜建飛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噎着了一般擺擺手:“我哪能有什麼意見,還不是你們自己定?”
這是要朔銘自己說價碼的意思,朔銘早做過打算,馬上接口說:“剛研究出一個營銷策略,正好杜局長感興趣幫忙謀劃一下。前期開盤價還沒定,交五萬抵十萬怎麼樣?對别人隻能交五萬,如果杜局長要買房肯定是最低的優惠價,交多少不限制,我們的關系不是好嗎,以後常來常往的我也有面子。”
杜建飛沉吟起來,這是給半價的意思。杜建飛也不奇怪,一般人都是直接送一套房不就完事了嗎,朔銘這麼做也正中杜建飛下懷。給錢那是交易,價格如何誰也管不着,朔銘就看着杜建飛人長得帥給便宜别人也說不出什麼,就算被人查也不會揪着這件事不放。如果白送那意義就不同了,正好趕在建築公司提升資質的檔口,就算沒有灰色交易也是有了。
杜建飛說:“房子好賣?”
“現在哪知道。”朔銘随口回道。
“如果不好賣我就幫你減輕一點壓力,你覺得呢?”杜建飛話沒說完全,聽意思不隻想要一套。
朔銘說:“還好,如果杜局長正好有什麼親戚或者長輩想要住在一個小區也行。”
最多兩套,朔銘等于送了一套房子,平雲城的規劃最小面積的住宅也是将近九十平,大面積的高達一百六十多平。如果杜建飛要兩套大的朔銘就算是送出去一百多萬,這可不是小錢,混到今天,朔銘走什麼關系也沒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杜建飛也算是獅子大開口,想一口咬死朔銘。
杜建飛終于笑了,很滿意朔銘的回答,這才走到一旁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哎呀,你看我這記性,你來這麼長時間也沒喝口水不是?”
朔銘嘿笑,杜建飛就沒想着給朔銘倒水喝。朔銘說:“領導就是領導,一般這些事都是秘書幹的,我怎麼好意思讓杜局長親自動手呢。”
杜建飛可不會給朔銘燒熱水,直接接了一杯涼的桶裝水放在朔銘面前,嘴上卻說讓朔銘習慣一些,他這就這個條件。
朔銘也不生氣,什麼場面沒見過,給一杯涼水甚至不會有任何心理波動。做小包工頭出身的朔銘白眼看得多了,在工地上,甲方乙方對朔銘呼來喝去,第三方也不拿小包工頭當回事。需要變更圖紙時候還得看着設計的臉色,驗收時候卑躬屈膝,要錢時對一個小會計都要大哥大姐的熱乎叫着。都覺得包工頭掙錢,那是沒接觸,因為大家都看到這些人花錢的時候像個爺,實際上掙錢的時候孫子都不如。為了蠅頭小利裝孫子,他麼的那不是裝,是真孫子。如果連杜建飛這點氣都受不了幹脆别活了,在社會上混的越久的人越懂的一個道理,氣大傷身。混的越久越沒什麼脾氣。
事談妥了,朔銘裝模作樣的淺喝一口涼水,還好天比較熱,水的溫度也挺舒服。放下杯子,朔銘說:“杜局長,那就這麼說定了?公司資質的事你可得多費心啊。”
杜建飛點點頭:“朔先生,諒解書……”
“我這人文化水平低,等回去問問怎麼寫,讓人給你送來怎麼樣?”朔銘說:“正好辦資質的時候順手帶來,你看呢?”
有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意思,杜建飛也不急于一時,沒什麼表示算是默認了。
朔銘沒有留下來的意思,杜建飛也沒有挽留的興趣。當朔銘站起身表示要走時杜建飛隻是很冷淡的微笑。
往回走的路上,朔銘給尚佳軒去了電話,把談的結果說了,讓他盡快辦理,至于豐城那邊,隻要建築公司資質齊全了誰閑的蛋疼來找朔銘的麻煩。
尚佳軒說:“其實昨天開始工地上就開始偷偷摸摸的幹了,沒人告,誰會管一兩台機械。”
這些小聰明朔銘以前經常用,如今卻很難去琢磨這些事。曾經偷偷摸摸的在齊陽水庫邊上挖一車沙都覺得很刺激賺大發了,現在給朔銘十車正大光明的拉也沒啥感覺。
朔銘說:“其實沒事了,放開膽子幹吧,杜建飛這邊說定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挂了電話,朔銘本想去賀美琦那看孩子,這個時間賀美琦不在,要麼是劉四嬸在幫忙要不就是付清彩。還沒到地方,朔銘接到劉偉的電話,原本嗓門就大,激動之下聲波更是直刺耳膜:“朔銘,工地上挖出點東西,你快來看看。”
聽劉偉一說,朔銘立即瞪起眼珠子,想起屈家莊的古遺迹。朔銘嘿笑,自己這運氣真是不一般的好,走到哪哪出寶貝。做引黃工程出了個屈家莊,開礦山結果挖出水晶,還他麼的伴生金子。儲量不知道,但提到金子小馬蹄山絕對是個金山了。齊淑做的也真夠滴水不漏的,小馬蹄山是金礦這件事老百姓都沒傳開,偷偷摸摸的開采發大财。開發一個小區竟然也能挖出東西,不用問是什麼,聽劉偉這口氣絕對是好東西。
朔銘說:“我馬上就到,工地上的人一個不讓走,都給我看好了。消息走漏了我把你皮扒了。”
這次朔銘真是瞪眼了。剛才琢磨着自己有運氣,逆天的運氣,可真算下來這他麼的算狗屁運氣。屈家莊那挖出東西與朔銘有一毛錢關系了?反而影響工程的正常開展。小馬蹄山出了水晶礦也檢驗出蘊含金子,跟朔銘有關系了?冷不丁的冒出一個齊淑,用那麼點錢把小馬蹄山整個搬走了。朔銘這不是有運氣,這是倒黴啊。所有的好東西隻要出現就會被人拿走,朔銘得到什麼了,過過眼瘾也算是有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