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樂慶按時來接朔銘,絕對盡到了一個司機的本分。朔銘上車的時候卻在琢磨,找個機會讓蔡樂慶自謀生路吧,自己不是不會開車,就算喝點酒也可以找代駕,養着蔡樂慶這麼個人差不多是多養一個閑人,多一張嘴就多一分口糧。如今的朔銘不比之前,資産縮水自然擺不起什麼大老闆的譜,一分錢都要計劃着。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朔銘微微眯起眼睛,這一次見餘修文或許是自己人生的一次轉機,或許隻是見了一面而已。朔銘又想在餘修文這裡求得發展,又不想被餘修文控制,談何容易。這就好比當了劈腿秀服務的小姐卻又想着豎貞節牌坊。朔銘自己都覺得惡心,既然是要不要臉去謀發展還想矜持的像個大家閨秀。
讓朔銘詫異的是還沒到名媛夜總會,朔銘竟然接到了劉廣的電話。
一臉古怪的看着電話,想了好久朔銘才接聽:“喂,劉哥,有事?”
“我聽薛勇說你晚上會來夜總會?”劉廣的口氣很急,就像尿急找廁所一樣,隔着電話朔銘都能感覺到劉廣正夾着腿。
朔銘本能的啊了一聲,沒想明白劉廣是什麼意思。既然知道朔銘要去,劉廣等着就行了還能不見面?朔銘心說,難道這個飛将軍是不歡迎自己怕朔銘搶了他的飯碗?
聽了朔銘的話,劉廣就像黑暗中看到一絲曙光。陪着笑:“朔總,一會說起事你可要在餘少爺面前給我美言幾句啊。我可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的,有什麼好事我都想着你啊。”
“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朔銘覺得奇怪。餘修文與劉廣之間的事怎麼會輪的上朔銘插嘴。就算朔銘能說兩句那又讓朔銘說什麼呢?美言幾句,怎麼美言?說劉廣真帥,帥的掉渣?這不是扯淡嗎。
“朔總,算我求你了,我要能過了這關兄弟這條命就是你的,隻要你吩咐刀山火海絕不皺一個眉頭。”劉廣真急了,壓低嗓音像是一隻野獸在低吼。
朔銘覺得莫名其妙,讪笑:“你看你,劉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放心吧,隻要方便我肯定會說該說的。”
朔銘這是敷衍,但還不能得罪劉廣。什麼是方便的時候,最終解釋權朔銘說了算。
劉廣連連道謝,讓朔銘覺得自己成了他的再生父母一樣,很是莫名其妙。
到了夜總會停車場,朔銘想了想,對蔡樂慶說:“你認識劉廣?”
“認識,想當年打過交道,不知道他還認不認識我。”蔡樂慶早就不是混社會的痞子了,十年的牢獄生涯會讓一個人改變很多。
朔銘說:“薛勇呢?”
“這你問過,我跟他不認識,名氣倒是挺大。”蔡樂慶撇嘴。
“聽你的口氣有點不服啊。”朔銘開玩笑。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混社會就是擺弄拳頭,蔡樂慶誰也不服就對了。
蔡樂慶說:“混混是講究輩分的,要論起輩分我與薛勇是一輩,要不是進去十年,沒準我混的不比劉廣差。”
人各有機緣,這誰能說的好。朔銘說:“那行,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朔銘能想象得到,薛勇一定會帶一兩個得力的小弟,就像貼身保镖一樣,也不知在哪學的這些臭毛病,搞得自己像個領導人。餘修文肯定也是帶保镖的,人家是大少爺,安全需要。朔銘不是在裝大哥,帶着蔡樂慶上樓也不是沒有理由,至少昏昏之間容易打成一片,從側面了解一下對方的信息也好。尤其是餘修文的保镖,搞好關系沒什麼錯。蔡樂慶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
走進大堂,朔銘當先看到站在那正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把手放在什麼地方正措手的劉廣。
朔銘看了眼,讓蔡樂慶到一邊等着就行。遠遠的打招呼:“劉哥,看樣子餘少爺還沒到。”
朔銘是故意早來一會,領導或者身份高的人一般都是最後出現,難不成還要身份高的人等着身份低的?
劉廣看到朔銘眼睛一亮,嘿笑着迎上來,就像看到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朔老弟,咱倆可真是有段時間沒一起坐坐了。”
“今天不就一起坐坐?”朔銘笑呵呵的。
劉廣左右看了幾眼:“朔老弟,今天晚上可要幫我說幾句好話啊。”
“什麼情況?”朔銘問。朔銘知道啥叫說好話,可好話與好話之間還有尺度問題。是吹劉廣人長得帥還是說他比較有能力,又或者表揚他床上功夫厲害?再要不就說辦事能力強,堅挺持久!
劉廣把頭伸到朔銘身前,想要附耳低語。
朔銘比較惡心這種體位,兩個大男人搞得這麼親熱幹什麼,向後躲了半步:“劉哥,有什麼你就說,在你的地盤上還怕牆那邊右耳朵啊?你弄的我很癢啊。”
劉廣老臉一紅,可剛要說話正瞅見薛勇帶着兩個戴墨鏡的混混從外面進來。劉廣臉色一變,随即不再言語,對朔銘說:“你先樓上坐會吧,我招呼一下勇哥。”
朔銘轉過身,順着劉廣的目光看過去,見到薛勇,笑了下叫了聲勇哥算是打過招呼。
薛勇說:“走到城區的時候我還想給朔老弟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輛車過來。沒想到朔老弟先到了。”
朔銘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不置可否。什麼幾輛車的,領導人會晤?這個薛勇,上次在餘修文面前裝X吃虧沒吃夠,這次又是這麼招搖,混混嘛,骨子裡就是這股子匪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薛勇與劉廣小聲交流幾句,擠眉弄眼的好一會,薛勇這才對朔銘說:“朔老弟,我們是在這等着還是……”
這話就像在問小學生,朔銘的智商還不至于這麼低。朔銘是求着餘修文給一個發展機會來的,與薛勇完全是兩個路子。既然是求着人,餘修文沒來,朔銘隻能在大堂候着,這樣把姿态擺的很低,對人也足夠恭敬。
朔銘說:“上去也沒什麼意思,我就在這看看風景。”
朔銘說着,示意薛勇坐到大堂的沙發上。劉廣安排下去,沒一會就給薛勇與朔銘端來一個茶盤。
朔銘左右看了眼,順口問劉廣:“劉哥,以往這個時間開始上客了吧,怎麼今天一個人沒有,我記得你這的姑娘可是最多最好的。”
“今天歇業,餘少爺不喜歡吵鬧。”劉廣的表情極不自然,雖然天氣熱但大堂裡也開着冷風,但劉廣的額頭依舊能清晰的看到汗珠。
劉廣恭敬的到門口站着,翹首以盼餘修文的到來。隻要餘修文出現,劉廣絕對第一時間沖出去哈巴狗一樣伺候着。
看到劉廣的種種表現,朔銘心裡暗暗搖頭,自己堅持的底線是沒錯的,求着人可以,朔銘可以無底線,但劉廣這樣出賣人格完全失去了自己就不可取了。人各有志,朔銘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
朔銘起身為薛勇添上茶水,随即為劉廣倒上一杯放在那,這才為自己填上。端起茶杯很自然的聞了聞,忍着燙淺嘗一口,味道還不錯。
薛勇雖然年齡大,看起來也很儒雅,但喝茶還沒朔銘這個半吊子講究,拿起杯喝了小半口,擡起頭盯着朔銘:“朔老弟,群星新城的事你怎麼看?”
“什麼事?”朔銘明知故問。實則是子耽誤時間,朔銘沒搞明白薛勇為什麼這麼問,好像這件事朔銘有什麼想法似的。朔銘也是被坑的那一個,誰會征求朔銘的意見。
薛勇說:“這次餘少爺從京城過來,就是為了群星新城的事來的。你也知道,賠了那麼多錢,餘少爺很惱火啊。”
“勇哥,這件事誰也不願意不是?”朔銘說:“這裡面我賠的最多。上火能有什麼用,群星投資有人卷着錢跑路,這又不是我們的錯。首當其沖的是明山市的監管部門吧?”
“你這話不錯。”薛勇說:“我聽說了,今天晚上的新聞就會通報紫斌書記調任的事,還有咱豐城的書記弈雲。我聽說是去了外交部門。”
這個朔銘倒是沒聽說,弈雲也沒說。弈雲在下地方之前不就是在外交部門嗎?看來是在豐城時間短又出了事,沒撈到什麼政績打回原籍繼續深造了。不得不說,這也算是對弈雲的一種保護。回到原單位,或許過一段時間重新選個好地方再次下放也說不定。
朔銘說:“早晚的事。群星新城這麼大的窟窿誰也堵不住。情理之中。”
“那餘少爺這邊你打算怎麼說?”薛勇問。
朔銘嘿笑,迎着薛勇的目光毫不示弱的看過去:“勇哥,你這話問的可不對。群星新城的事還輪不到我給餘少爺做彙報啊。”
在開工之前朔銘與薛勇可是交叉了股份的,雖然有共同的利益但比例卻大不相同。在群星新城這件事上,虧一塊與一百塊沒什麼區别。薛勇那邊的工地朔銘也隻是去轉了兩圈,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際,都是薛勇的人在監管。
“你說群星新城這件事能不能有所緩和?”薛勇也心疼自己虧的錢,但他家大業大再加上也沒投入多少,遠沒有朔銘這樣疼的死去活來。
朔銘可不想與薛勇在這個問題上廢話,站起身看了眼窗外,餘修文來了,因為朔銘看到劉廣開門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