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都怪,自己胡說八道的說官話可以,下面的人都要認真的聽着,說到妙處還要鼓掌呐喊,朔銘說就不行,王副局長也厭煩這些沒有營養的屁話。朔銘嘴裡嘀咕:“你自己不願聽還在那說個不停,有沒有考慮過别人的感受。”
王副局長走了,朔銘蹲下抽煙,範宇華蹲到朔銘身邊,愁眉不展的說:“朔哥,這個王副局長典型是來要好處的,這……”
誰都能看得出王副局長的目的,朔銘也不是在想給不給王副局長好處又給多少,而是在琢磨胡科長那奇怪的眼神,胡科長一定是在向朔銘示意什麼,但朔銘沒弄明白。
“你不去找王副局長了?”範宇華問。
朔銘擺擺手,這件事不着急,一定要先問問胡科長之後才能着手去辦。
朔銘想了想,給柳若寒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也傳來柳若寒略帶沙啞感覺的迷人聲音:“朔大哥。”
“若寒,我有點事想找你問問,你什麼時候方便?”朔銘琢磨着王副局長也琢磨着胡科長,柳若寒就是再沒有政治覺悟,别人的談話内容總聽了一些吧。
“啊?”柳若寒又想歪了,以為朔銘要約自己出去“玩”。
“啊什麼啊。”朔銘有點心急:“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好一會柳若寒才回道:“我正在辦交接手續,一會就走。”
“交接什麼?”
“我換單位了,你不知道?”柳若寒驚奇的問。
朔銘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這是自己與農建林約定的一項。朔銘又問:“我在管理樓外面等你,辦完手續就上車。”
朔銘挂了電話,直接開車去了管理樓樓下,打開車窗點上煙等着柳若寒。
柳若寒矛盾了,交接完手頭的工作呆愣愣的站在那半天。柳若寒不知道應該怎麼拒絕朔銘,如果朔銘用強呢?父親的案子還沒完全了結,随時能再抓回去,朔銘會不會惱羞成怒啊。
半個多小時,柳若寒才揪着衣角咬着嘴唇從樓上下來,依然是低垂着頭,滿臉的委屈表情。很遲疑的上了朔銘的車,眼淚也快流下來,心裡想就算是報答朔銘吧,就這一次,之後兩人再無瓜葛。
朔銘看了眼柳若寒:“誰給你委屈了?”
“沒……沒事。”柳若寒強裝出一絲笑容,不過比哭還要難看。
朔銘心裡堵着事,也沒心思管這些,啟動車駛離。想了想才說:“最近有沒有什麼小道消息,關于王副局長與屠局長的?”
“王副局長?”柳若寒愣了一下,提着的心頓時放松,難道朔銘不是可以找自己提要求的?
“你今天怎麼回事,總是心不在焉,想什麼呢?”朔銘問:“換個單位不更好嗎?哎,對了,換哪去了?”
“豐城國土局。”柳若寒說:“謝謝你啊朔大哥。”
“謝什麼。”朔銘眼珠一轉:“你還真的謝謝我,連頓飯都沒請過。”
柳若寒沉默,朔銘也沒太多開玩笑的心思,又問:“辦公室裡沒人談論王副局長?”
“有啊。”柳若寒的政治覺悟不是一般的低,朔銘也已經習慣了。柳若寒說:“聽說昨天單位來了個人,與王副局長聊了很長時間,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朔銘嗯了一聲,又問:“屠曉壽呢?”
“那個人也找屠曉壽聊了一會。”
這樣問話就像擠牙膏,朔銘問什麼回答什麼,讓人聽了難受。朔銘說:“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哎呦我的天,你怎麼考上事業編的?”
柳若寒讪笑,朔銘說:“我把你放在站點你自己坐車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柳若寒很意外,側頭看了眼朔銘,心裡滿是竊喜,朔銘沒有非分要求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此時朔銘不提高求,那以後就更不會了,可柳若寒心裡卻莫名的有一種失落情緒,好像自己不是那麼吸引人,朔銘對自己沒興趣讓她很惆怅。
看着朔銘的車燈遠去,柳若寒很感激的道了聲謝。雖然朔銘聽不到,但柳若寒是真心感激朔銘,如果當時朔銘不出現,屠曉壽已經得手了,那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柳若寒想這些朔銘不會知道,心裡想的卻是胡科長。那個眼神是不是說上面來過人,找過王副局長,這齊陽水庫以後是王杜局長的天下了。如果是那樣,朔銘與屠曉壽之間的約定也就作廢,接下來肯定是要與王副局長達成某種協議。
朔銘依舊沒去找王副局長,而是把車再次停在管理樓樓下,靜靜的看着偶爾進出的人。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包工頭,朔銘心裡琢磨難道想錯了?
如果之前的判斷是正确的,這些包工頭肯定開始活動了,抱大樹要趁早,雖然這不是表忠心,但也差不多了,至少要表示與屠曉壽劃清界限。
王副局長與屠曉壽鬧得挺兇,很平靜的解決朔銘也沒覺得意外。有些時候政治上的事就是這樣,風雨交加之後突然晴空萬裡,很多人摸不着頭腦,但實際上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昨天來的人是關鍵人物,可朔銘并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誰的關系,而且這個人分别見了王副局長與屠曉壽。這就有點難辦了。
等了很久,朔銘也想了很久,将近中午了,朔銘車旁扔了好多煙屁股。這是胡科長從樓裡出來,而且是自己一個人。
朔銘立即下車,向胡科長招呼一聲。胡科長面含微笑迎上來,很客氣的與朔銘握握手。
朔銘說:“好長時間沒與胡科長聊聊天了,正好碰到了,找個地方坐坐?”
胡科長一臉為難:“今天中午不行啊,要在水庫餐廳吃。要不改天?”
朔銘隻能說好,又問:“胡科長,我聽說昨天……”
“知道就行了。”胡科長擺擺手:“我還有事,先走。”
朔銘還沒問,胡科長已經扭頭走了。朔銘日了狗了,剛提起來怎麼就像說到瘟神一樣,胡科長的這種表現不大對啊。
可朔銘并不知道原因,悻悻的回到工地一個人瞎琢磨。
範宇華湊過來:“王副局長說什麼了?”
“還沒去呢。”朔銘随口敷衍。
“朔哥,咱倆換個地方吃吧,成天跟農民工搶飯吃我都惡心了。你也是,找個送飯的沒啥油水還不夠吃。”範宇華有點埋怨。
“不夠吃?”朔銘擡頭,遠遠的看到送餐的車來了。朔銘走過去,對車上下來穿着廚師服的司機說:“你把飯打開我看看什麼樣?”
“頓頓有肉,你就放心吧朔老闆。”司機嘿嘿笑着,但卻不見有什麼動作。
朔銘皺皺眉,自己上去把餐桶掀開。一桶西紅柿雞蛋湯,朔銘又掀開另外一個,裡面是辣椒炒肉絲。
朔銘盯着看,随即怒了,把桶蓋直接摔了,又随手掀起保溫箱,裡面放着饅頭,從車上跳下來指着司機的鼻子說:“我給了你們多少錢?來,你告訴我這一頓飯是多少錢的?”
西紅柿雞蛋湯可以說就是西紅柿湯,零星飄着雞蛋花,就連西紅柿也少的很。辣椒炒肉絲,那肉可真是肉絲,朔銘很佩服廚師的刀工,這麼切,一斤肉能切出兩斤的感覺。饅頭也不是新做的,顯然是回鍋蒸過了。保溫箱一開,透着一股難聞的味道,饅頭捂過味道很難聞,讓人犯惡心。
朔銘兩眼盯着似乎,伸手揪揪對方身上的廚師服:“這衣服你配穿嗎?”
“朔老闆,我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不合适你可以提出來啊。想吃什麼也說對不對,不溝通怎麼知道你們都是什麼需求。”司機的口氣似乎自己很占理。
朔銘笑了,是被氣笑的,指着保溫箱說:“你們家的人都吃剩下的饅頭是嗎?”
“這饅頭挺好的,涼了點,怕你們吃不習慣,所以蒸了一下,哪個也沒壞啊。”司機說:“再說了,朔老闆,我就是順便來送一趟貨,這也不是我該幹的活不是?你有什麼問題找我們老闆啊。就這飯誰也吃不死,能有多大問題。”
“是吃不死。”朔銘點點頭:“你可真孝順啊,給你的上帝爹媽吃這些東西。你們飯店剩下的東西是不是都讓我們吃了?”
司機臉色很難看,癟嘴說:“這樣,我把東西先搬下來你們吃着,回頭我跟老闆反映一下這個情況。”
“反映個屁,帶上你們的豬食,滾蛋。”朔銘一腳踢在餐桶上。
司機看朔銘發貨了,也不争辯,反正這是老闆的生意,顧客不要再送回去就是了,直接上車一腳油門走了。
朔銘用工人,隻要管飯的時候夥食都不錯,畢竟工人吃飽飯才有力氣幹活。頓頓有肉也是有點玩笑的成分,主要還是因為飯菜比不了家裡的。這些工人們也不計較,老闆也是生意人,讓你吃好吃飽就行了。工人很樸實,從沒一個有過分要求的。
朔銘定的飯菜雖說不比下館子,但這個價錢足以吃上熱乎舒服的飯菜,而且還能吃飽吃好,可能是朔銘經常不在工地的原因,就連吃食上都偷工減料了。
“朔哥,那這頓飯……”範宇華為難的湊上來。
“範宇華,你是不是傻?”朔銘回頭瞪着他,目光中全是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