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離開明山酒店,坐在車上連續抽了幾支煙。深吸幾口氣把電話給紫萱打過去。這件事不能拖延,他必須第一時間告訴紫萱,如果有危險也好讓紫萱想好應對的策略。
紫萱接了電話,朔銘立即說:“紫萱,現在方便說話嗎?”
紫萱停頓一下,隔了一會才說:“你現在可以說了。”
“我剛才見了齊淑了。”朔銘說:“他知道我們的事,而且還要求我加快進度。我覺得對你有危險,所以我想……”
“你想多了。”紫萱說:“我的事你不要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這也是我什麼都不對你說的原因。我隻能告訴你幾個理由,第一,我喜歡孩子,我自己的孩子。第二,你永遠不會以孩子父親的身份出現,這可能對你不公平,但這樣能最大限度的保護孩子。第三,即便别人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初奇的也沒關系,誰也不會說破,至少十幾年之内都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第四,你可以用這件事盡可能的向初奇要好處,隻要他能給的你無所顧忌的全收了。”
“真的沒事?”紫萱這麼說朔銘就放心了,但心裡還是很忐忑,沒有把握的事朔銘一向不做,可這件事非但沒有把握,而且根本是難以控制。
挂了電話,朔銘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心說:朔銘啊朔銘,你為了錢為了一點工程量竟然用女人的前途做賭注,更可惡的是還想用自己的孩子做賭注,真這麼做了還是個男人嗎?
朔銘一直在在車裡,想了太多太多。心情複雜到了極緻。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如果朔銘停下,那結果将是什麼?朔銘現在擁有的一切将付諸東流,紫萱永遠不會出現了,朔銘也就失去了靠山。
朔銘最終還是唯利是圖的人,所有人都這樣,朔銘不免俗罷了。
朔銘想隻要紫萱沒有孩子,隻要能安撫住初奇與紫萱這層關系就一直能維系下去。可朔銘真能做得到嗎?不是沒信心,而是基本不可能。
紫萱是什麼人,看似精靈古怪,實則把所有事都能看破的人。初奇呢,朔銘根本猜不透。朔銘與他們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簡直甩了朔銘一百條街。齊淑朔銘就更看不透了,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個女人,能在權力中心做工程掮客還有個簡單人?
朔銘歎口氣,現如今能做的恐怕隻有随波逐流了。
朔銘回家休息,雖然沒什麼方法避免危機,但想清楚前後關系之後反倒心情舒暢了很多,這一覺水的很安穩。
自從碰上紫萱開始,朔銘一直活在夢幻中一樣。對一個包工頭來說朔銘的氣運已經頂天了。可酷仔誰身上誰知道,很多方面,朔銘也隻能含淚強裝笑臉。
清晨,朔銘正睡得安穩,王成義就打電話給朔銘,說善固本想見見他。
朔銘說:“我現在不在豐城,等以後有時間再約吧。”
朔銘這是拒絕善固本的邀請,朔銘知道善固本想說什麼,引黃工程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善固本恐怕是捂不住的。
王成義說:“六汪鎮嗎?我去接你,這次你一定要來啊,你不來我姐夫能殺了我。”
朔銘心說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系,但也怕王成義真追到六汪鎮去。隻能說:“這樣吧,你晚上安排個地方,我跟你姐夫聊聊。”
王成義差點感動的哭出來,說了很多感謝的話。朔銘知道,王成義是善固本的槍,王成義賠錢就是善固本在賠錢。善固本比較貪婪,賠一毛錢能讓那老東西疼出眼淚。
朔銘說:“等晚上聊吧,我這還有事,提前安排一下我就回去。”
善固本想說什麼朔銘是知道的,心裡盤算怎麼才能婉言相拒,最好又能讓善固本跳不出什麼毛病又不幫忙。七标段這塊工程朔銘大不了不掙錢了,但最好别趟進渾水裡。何梓珊什麼來路朔銘還不知道,如果此時何梓珊獅子大開口要好處朔銘是給還是不給?讓善固本出錢?那老東西肯定賴賬。
朔銘想到一個最壞的結局,善固本幹脆把引黃工程扔了不要,然後利用職務的便利威脅那些車老闆,讓他們去政府請願要錢,一旦造成社會負面影響,朔銘想躲在後面都不可能。想到這朔銘又罵了一句,善固本真是害人的妖精。王成義也是個怪胎,什麼不懂就敢接工程。
想來想去,朔銘還真不能撂挑子不幹了,真要那樣髒水全都潑在自己身上,這事麻煩了。
好在下午喬紅杉就給朔銘來了電話,喬紅杉說:“何局長有點背景,給省裡的一個常務副省長做了兩年秘書。家庭背景倒是一般,不過他的父親是個烈士,死因可能與副省長有關。”
短短的幾句話,信息量非常大。朔銘思索片刻謝過喬紅杉。
喬紅杉說:“朔銘,我幫你約了何梓珊見了面,你最好自己去。”
“那我可真得多謝掌櫃的擡舉了,如果這件事鬧大了我肯定很倒黴。”朔銘說。
喬紅杉果然是老狐狸,對朔銘說:“之前你給我打電話我還奇怪,這麼淺顯的道理你竟然看不明白,沒想到悟性挺好,這麼快就琢磨出味道了。不錯。”
喬紅杉肯定是猜到善固本會動用自己的影響力讓車老闆聚衆鬧事。善固本能把控道路,那些車老闆誰的面子不給也不敢得罪善固本。否則善固本真能砸了他的飯碗。如果善固本吆喝一聲,絕大多數車老闆都會聽他的安排去鬧事。
朔銘說:“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掌櫃的,晚上善固本想要約我吃飯,你點撥點撥我,我應該怎麼說。”
“你還用我點撥嗎?”喬紅杉說:“你盡力幫忙,讓他站到前面去。我會聯系一下何梓珊局長,把利害關系說給他聽,一旦出現聚衆鬧事的對他的政治生涯可沒好處。他本是下來摘桃子的,絕不會惹一身騷。”
朔銘謝過喬紅杉,心想姜還是老的辣,喬紅杉這是兩面得好處。盡心盡力的幫朔銘,讓朔銘承他個大人情。何梓珊也會感謝喬紅杉,政治圈裡誰會對你掏心掏肺的,喬紅杉告訴何梓珊善固本是什麼為人,何梓珊肯定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也肯定會記喬紅杉一個好。
朔銘想過要找張忠國,畢竟張忠國是豐城的領導班子班長,何梓珊從省裡來也要買面子。但最終被朔銘否認了。
何梓珊人如果聽了喬紅杉的話肯定會盡量給朔銘方便,如果在找張忠國何梓珊會怎麼想,朔銘這是仗着自己有點關系對何梓珊施壓嗎?如此一來肯定又得罪了。
傍晚,王成義給朔銘打電話,問朔銘回豐城了沒有。
朔銘說:“你還到那個路口等我吧。”
朔銘穿上衣服下樓,上了王成義的車:“善局長呢?”
“我姐夫已經在酒樓等你了,朔哥,這件事你一定幫幫忙啊,我都睡不好覺了。”王成義苦着臉說:“我姐夫給我算了一筆賬,說七标段如果全部更改最少能賠上百萬,我猴年馬月能掙到這些錢啊。”
朔銘不置可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朔銘本不想把土方活扔給王成義,是善固本哭着鬧着非要讓王成義要。朔銘也算是受不住壓力也算給善固本一個面子。沒想到王成義做成這個爛樣最後還的自己給他擦屁股。
到了酒樓,朔銘跟着王成義進了包房。包房裡隻有善固本一個人,朔銘還真怕善固本帶着那個浪的不成樣的老婆一起出來。真要帶出來朔銘就送給善固本一頂綠帽子,也算報複善固本給自己找麻煩。
善固本一改之前的傲氣做派,竟然起身迎了一步與朔銘握握手:“朔老弟,我們有段時間沒一起坐坐了,你也是,就不能提醒提醒我?今天趕着這個機會,我們可要多喝幾杯。”
善固本在高位半輩子,處變不驚是最基本的修養了,肯定不會像王成義那樣一見面就說正事,感情融洽了再談正事事半功倍。朔銘說:“善局長真客氣,我早就想找善局長喝上兩杯,隻怕耽誤你的工作,為人民服務才是頭等大事。”
朔銘詭笑說:“善局長最近心情挺好啊,我覺得你胖了。”
善固本搖頭苦笑:“我這是虛胖,歲數大了很多操心的事就想讓好兄弟幫幫忙,就是不知道能找誰幫忙。”
這就算進入正題了,朔銘卻不想現在談,對王成義說:“讓服務員上菜吧,我要跟善局長唠唠家常。”
酒過三巡,朔銘就放下酒杯說自己不喝了。喝太多酒思維會變得遲鈍,朔銘擔心面對這種老油條會一不小心說錯話。
善固本也不強求,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王成義,對朔銘說:“我沒想到引黃工程能出這麼大的問題,都怪這個死小子,一會我找根棒子揍他一頓。”
按照以往朔銘肯定會讓善固本息怒,但此時朔銘卻沒聽見一樣坐在那喝茶,好像巴不得善固本把王成義的腿打斷。善固本有點抹不開面子了,對朔銘說:“朔兄弟,我有話就直說了。七标段已經這樣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找找關系讓何局長簽一個變更通知,這樣才好辦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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