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鳳舞珍給朔銘打電話,本是想讓朔銘去陪陪她,開玩笑說:“今天明山市到處都在抓人,二十年前的老案子也翻了出來,你沒被抓去我就放心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朔銘立即給範宇光去了電話。這個老混混想當年也是有不少案底的人,這次嚴打力度之大讓人咋舌,沒準就能把範宇光牽連上。
範宇光接了電話:“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而且我有幾個老哥們已經進去了。”
“這麼狠?”朔銘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小小的驚了一下,朔銘問:“當年都做了什麼?”
範宇光笑:“我他麼的都忘了。”
“沒心沒肺。”朔銘忍不住罵了一句,随即說:“反正你小心點……”
話還沒說完,朔銘就聽到電話那頭有警笛的聲音,連忙問怎麼回事。
範宇光說:“這件事不要通知馬婷婷,孩子快出生了,我擔心她有什麼事。好了,這樣吧,我挂了。”
電話被掐斷,朔銘馬上就能腦補出範宇光被人帶上铐子塞進警車的場景。這才多久,範宇光又進去了,朔銘還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有些棘手不知應該怎麼辦。
朔銘立即給範宇華去了電話,範宇華還挺高興,問朔銘是不是豐樓村的安置樓要開工,他這邊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朔銘無語,想了想說:“你哥因為前些年的事進去了,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嫂子,小心她肚子裡的孩子。你就說我安排你哥出差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還說不好,要是你嫂子打電話,就說臨走的時候不小心把電話摔壞了,等你哥安頓好了就會給家裡電話。”
“因為什麼事?”範宇華也緊張了。範宇光跟着龐宏達混的時候犯的事不少,天知道是哪些。
“現在我也不知道情況。”朔銘沒工夫與範宇華扯淡:“你别露餡就行了,讓你女朋友多去看望你嫂子。先這樣,等有消息給你電話。”
這次與之前不同,上一次範宇光把那個傻貨的雞雞剪了人證物證俱全,範宇光也隻能招了,不招也行,照樣能判而且還要吃不少苦頭。這一次範宇光還不知道什麼事,肯定要要緊牙關死扛,如今能幫範宇光的也隻有朔銘了,所以朔銘就要抓緊時間處理這件事。可朔銘找誰幫忙成了難題。
警察朔銘認識幾個,但卻不是什麼要職。
自家的郝笑算一個,也是個副所長,聽說邢璇的人情還在,馬上就要扶正,但不在自己的片區根本不了解情況,而且朔銘還不知道是哪個單位抓的人,如果是跨區更難辦了。
張懷也算一個,而張懷所負責的區域正好是豐樓鎮,如果沒有跨區抓人,找張懷一定能管點用。
錢康平雖說與朔銘交情不深,也是不打不相識,畢竟經過農建林的事還算說得上話,要說明山市區也就有這麼一層關系了。
朔銘撓撓頭,打算先給張懷去個電話問問,看範宇光現在在不在豐樓鎮的所裡。
打了兩遍,張懷的電話始終處于無法接通的狀态,朔銘有些急了。沒等賀美琦下班就從明山市區回到豐樓鎮,一路把車開到派出所。
坐在車上,朔銘再給張懷打過去。電話一接通,朔銘就看到張懷拿着電話從正門出來,嘴裡叼着煙渾身軍痞的味道。
朔銘把電話一扔,從上車下來,迎過去與張懷打招呼:“張所,忙嗎?”
“朔村長,這個點了,怎麼來所裡,是不是想喝茶了?”張懷笑着。
這些警察嘴裡的喝茶都是别人請他,除非面對領導,從沒想過要請别人維系關系,身份在這,總是别人求着他。警察這個職業雖說有灰色收入,但絕不能大富大貴,好就好在從不看人臉色,而大部分人都得看警察的臉色行事,普通人怕人渣,但越是人渣越怕警察。
朔銘陪着笑:“喝茶好說啊,我平時想請都不好意思,怕我那的茶不夠檔次。”
“哎,上次你給我那茶葉就不錯,是今年的新茶?”張懷不緊不慢的說。一盒茶可不小分量,這才幾天功夫,就着吃飯了?這麼快喝完?
朔銘說:“等我幫你弄點好茶,那茶葉也就一般了點。哪能配上你的檔次。”
“有什麼事?”朔銘恭維的也夠多了,也承諾給茶葉,朔銘肯定是有事相求,不然這天都要黑了,辦業務的協警也都下班了,朔銘來觀光?
朔銘說:“張所,今天是不是出警了?”
張懷沒立即回答,一排腦門:“石坑是你的,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實在不好意思,上頭的命令我也沒辦法。”
朔銘一聽就樂了,人在這就好辦,這個張懷隻要吃上好處一定會力盡所能的幫忙。張明家的事不就是個例子麼?張懷甚至膽大到明晃晃的帶着張明家出現在自己面前當和事佬,這種明擺着違反規定,尺度稍微把握不好就會出事,不得不說張懷膽子夠大。
朔銘說:“張所,這說話有點不方便,要不換個地方?”
“行啊。”張懷答應,随後說:“我上去收拾點東西,哎,對了,我有幾個同事,正好也都沒吃飯,介紹你認識認識?”
這明擺着是要吃大戶,朔銘也知道,張懷是用朔銘的錢在搞團建呢。除了感覺人多不方便說話之外,錢不錢的都好說。朔銘裝作很驚喜的樣子:“好啊,看這時間可都是上客的時候,張所,吃過飯搞點商務活動?”
按理說這些話都是酒足飯飽之後才會說的,但一會不見得方便,所以朔銘這時候問。如果張懷對幾個同事心有防備,肯定會借機推走另外幾人,也會拒絕所謂的商務活動。如果張懷不介意,也會明确的表達。
張懷說:“我還不知道你,吃完飯你能消停的讓老哥走回去?怎麼也得找個人攙着吧,我的酒量可不如你。我那些同事抓個賊還行,毛手毛腳的沒準把我褲腰帶都抽走了。”
朔銘嘿嘿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張懷的意思很明白了。吃過飯單獨與朔銘去潇灑。
朔銘點上一支煙,回到車上等着。靜靜的想,現在這人還真會用名詞,商務活動,聽起來高大上,其實還不是幹了些拉皮條賣肉見不得光的勾當。雖然不否認真正的商務活動是高端的。但就明山這地方,能有多少商務活動。
朔銘就知道明山市區有一個不錯的夜店,雖然沒去過但以前經常聽人提起。夜店裡全是配合“商務活動”的模特兒,色鬼們張嘴閉嘴的稱為摸她。拉皮條的也有專業名詞,經紀人!
帶上這些名詞之後價格也就高了,自然,品質也就更好。
等了将近一刻鐘,張懷才吆五喝六的帶着六七個人從裡面出來。張懷上了朔銘的車,其他人就開了一輛警車緊随其後。這些警察都很通事故,朔銘找張懷辦事,就是另一輛車坐不開也會擠擠,留給朔銘與張懷私人空間也好談談“感情”。會做人才會辦事,會辦事才能掙錢。不會做人做事工作都會丢,更不要說掙錢辦事了。
“張所,我兄弟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啟動車,朔銘迫不及待的問。
“不好說啊,你也知道,我們是有紀律的。”張懷不吐口,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朔銘來之前也沒準備,心想着怎麼才能一下把張懷拿下。禮是送不上了,也隻有晚上伺候好了再承諾一點好處。朔銘說:“張所,聽說過糜仙醉嗎?”
“哦?”張懷看來是去過,不過一個小警察誰會給他這麼大面子,在裡面玩一次可是不小的消費。
朔銘沒追究人家的關系網,緊跟着說:“也不知道張所有沒有興趣。”
張懷沒說話,朔銘知道他感興趣了,就又問:“我聽說在嚴打,是不是老早的案子了?”
“是翻出一些舊案。”張懷終于張嘴了,朔銘承諾的一定會辦到,如果辦不到也會用等價的東西代替,張懷就不操心了。張懷說:“你這兄弟運氣好啊,如今哪個派出所都滿了,不然輪不到在豐樓鎮審問,混混何其多,我們做公仆的也忙不過來啊。”
“我覺得是不是有漏網之魚,當然,也肯定有錯抓錯殺的,您說呢張所。”朔銘不疼不癢的探着口風。
“這誰知道,還得審着看,蒼蠅不叮無縫蛋,沒點毛病能随便抓人嗎?”張懷笑笑:“不過你這兄弟事可大可小啊,最大的問題就是有人把他咬了,不然就我們了解的情況也就三五年的事。”
張懷肯定是把問題往言重了說,如果隻是小問題朔銘還會舍得花大代價把人撈出來?拘留十天也要說成要判十年,朔銘花上錢了,張懷吃飽了才會松口,那就拘留十天吧。張懷好人做了,該得的也都得了。
朔銘沒往心裡去,畢竟張懷說的都是大概的東西,如果範宇光交代了什麼肯定言之鑿鑿的,對朔銘要好處也會根據情況看張多大的嘴。好在張懷不怕錢燙手,這就說明這件事張懷就能幫得上忙。
朔銘說:“張所,我未婚妻也是做警察的,郝笑,認識嗎?”
“那是你未婚妻?什麼時候結婚,以前咋不知道呢?”這事張懷早就知道,但你管你的部門,我管我這一攤,就算互相有求着的時候,那也不是張張嘴就能辦事的。隻是面子上給個台階,拉近一些關系罷了,隻要不是直系親屬,張懷的好處還是少不了的。
朔銘征求張懷的意思,去了聚鮮小廚,半桌子羊肉半桌子菜,觥籌交錯,人仰馬翻。走出聚鮮小廚,張懷故意拖慢半步,那些小警察也都知道分寸,把張懷扔給朔銘先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