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郝笑準備好了早飯,一個人吃了早早走了,一句話也沒對朔銘說,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朔銘搖搖頭,覺得郝笑最近氣性大了很多。
朔銘去了齊陽水庫,把車停在路邊遠遠的看着要抓狂的老黃。
老黃不遠處站着幾個黃毛混混,吊兒郎當的抽着煙,再遠一點就是幾個工人蹲在一起幹巴巴的看着。
朔銘下車,清清嗓子:“黃總,最近弄上大生意了?這麼大的工程幹的過來嗎?要不要分兄弟一點?”
老黃瞪了朔銘一眼,轉過身沒說話。之前老黃不是不知道這是朔銘的爛尾工地,但他不怕朔銘,再敢動手幹脆躺地上裝死,看誰害怕。但老黃沒想到朔銘竟然能找兩個混混天天來工地這麼鬧,一不打人二不罵人,就幹擾工人幹活,一會說工地上的物料是他們老闆的,一會說挑點毛病恐吓工人。這些工人早就不想幹了,出來賣點體力掙錢還要提心吊膽的。老黃不是沒報警,可報警有什麼用,工地在半山坡上,遠遠的看到警車混混就什麼不說湊在一起抽煙聊天。老黃說了情況警察質問混混,得到的卻是老黃诽謗,齊陽水庫又不是老黃的,在這坐着也不犯法。
幾次三番之後警察都懶得來了。老黃報警警察就問:“他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總報警也要有證據才行。”
老黃心裡這個憋屈,可又沒辦法,有心給朔銘打電話,但也知道朔銘既然找人來惡心他又怎麼會松口。
朔銘走上前,嬉笑着:“黃總,這工程好嗎?一看就是掙大錢的營生。”
“朔銘,你等着,就是老子掙不到錢也不讓你幹。”老黃真想把朔銘按在地上揍一頓,想想朔銘那麼能打,也隻能在心裡腦補一下讓人振奮的畫面。
朔銘才不會生氣,現在着急的是老黃。朔銘笑着坐下,從兜裡拿出一盒煙扔給兩個混混,自己也點上一支,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漫不經心的說:“老黃,這工程的合同簽了?”
老黃不說話,朔銘接着說:“跟樊如花簽的吧?我可得告訴你一聲,他那公司是個皮包公司,到頭來你别說掙錢,能賠死你。”
老黃畢竟是豐城人,樊如花則是外來的騙子,朔銘的目的也不是把老黃怎麼樣,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扔進去的錢弄回來。
老黃根本不理朔銘,擺出一副惹不起老子躲得起的樣子,憤憤的招呼工人散工。
朔銘眯着眼抽着煙,看着老黃開上破面包車冒着青煙走了。
“朔老闆。”兩個混混這才過來打招呼。
朔銘從兜裡拿出一疊錢,估計有一千多的樣子,塞給其中一個混混:“兄弟,今天沒什麼事了,找個地方吃點好的,這段時間免不了要讓你們受累。”
“給朔老闆辦事誰不盡心盡力。”其中一個混混很會說話。
朔銘笑笑擺擺手離開。
很多人都覺得在道上混有錢花有女人玩,走到哪都有人給面子,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其實這些人内心裡卻沒什麼驕傲的成分,反而是一種外強中幹下的僞裝。就像工地上這兩個混混,二十二三歲,這個年齡的小夥子除了年輕什麼都沒有,這種混混很多時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心裡有夢想學着别人做老大,實則屁事不懂。
老大混好了賞幾個錢花,老大有事就要湊人頭打架,更有甚者老大犯事了小弟去頂罪,不過這樣頂罪的一般都會得到不錯的報酬。朔銘就認識一個從良的混混,曾經替老大進去蹲了五年,出來之後老大混得不錯,甩手給了一百萬一輛車,甚至連妞都準備好了。
這已經不是打架能解決問題的時代了,就算是用到這些混混也大多起到恐吓的作用,說白了,就是擺出一溜不要命的愣頭小子耍橫使詐,最終的目的還是錢。不過混混最多能撈點湯水。
老黃這邊朔銘就這麼拖着,朔銘也是看出來了,樊如花絕對沒與老黃簽約,就是簽約最後老黃也拿不到什麼錢。
中午朔銘去了采石場,與範宇光一起吃了個午飯。朔銘艱難的下咽,吃到半飽,餐具一推:“光哥,你每天就吃這些夾生米?而且這菜也不靠譜啊,你看,中間的蟲子都沒熟,就剛才還對我招手呢。”
“它沒請你去家裡做客?”範宇光笑了,狠狠的扒了兩口菜,含含糊糊的說:“在這,就這質量,能吃飽不就行了?”
小馬蹄山這地處偏僻,每天散工到外面吃飯不現實,朔銘就讓範宇光找了個老廚子,專門伺候這些人一日三餐。朔銘罵了聲:“等把這老東西辭了,會不會做飯?”
“行了吧你。”範宇光用筷子敲敲餐盤說:“你知道這一天要吃多少東西嗎?每頓飯省下五十,一年就多少錢。我看你是最近掙錢了,大手大腳了?”
“不管誰給我們幹活,飯菜一定要好。”朔銘把筷子扔在桌上,回想起在齊陽水庫給自己送餐的那家飯館。這麼長時間了竟然沒找朔銘要賬。
“你工地上的事我也聽說了。”範宇光說:“這跟你那邊不一樣,石礦上是工人自己花錢買飯吃,什麼東西都用好的他們還不舍得。你覺得這米難吃,他們覺得便宜。你說用好米,可你知道一斤米差多少錢?”
這個問題朔銘還真沒想過。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看事物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朔銘覺得一頓飯幾個錢,自然要吃好的。可這些工人不這麼想,能省則省。每個工人都是掰着指頭算自己掙了多少錢,很多人的想法更奇怪,不算自己一天多少錢,而是在算一天能剩下多少錢。
朔銘站起身,看着門外機械又開始轟鳴,工人又要上工了。朔銘背着手看了好一會,轉身說:“這樣,換成好米好菜,雖說比不了家裡,但也要吃的舒服。多出來的錢礦上出。”
範宇光說:“那這一年得小十萬。”
朔銘說:“就是二十萬也要這樣,我們工資不會比别人高,但福利一定要比别人好。尤其是一年一節的,别發一盒破月餅一袋要長毛的湯圓糊弄,要麼不發,要發就要場面一點。”
範宇光點點頭,又問了兩句齊陽水庫的情況。朔銘說完開門向外走,回頭說:“安全問題抓好了,不管是人身安全還是飲食安全。”
這方面員工與老闆就有不同的思維。老闆心裡一直緊着安全這根弦,工人不見得想這些。若不是管理嚴格,不帶安全帽的比比皆是,各色的安全帽就成了顔色各異的夜壺。
剛上車,朔銘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号碼。朔銘怪笑一聲,心想不知道是樊如花憋不住了還是乙方忍不了了,齊陽水庫那的工程再這麼拖下去耽誤工期問題就大了。四标段不能驗收間接的影響了整個齊陽水庫,一處驗收不了其他的也都别想通過。
接起電話,朔銘說:“喂,您好,請問哪位?”
“朔老闆可真是好記性,這麼快就把我忘了?”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朔銘聽着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朔銘疑惑的問:“我還真沒想起來你是誰,我們好像不熟吧。”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我們就越來越熟悉了。”女人輕笑。聲音有點發嗲,聽起來就像喝了一口蜜糖,甜的膩人。
朔銘心裡亂七八糟,與他這麼說話的還真少,朔銘真沒什麼印象。剛想把電話挂了得了,腦子一閃,想起一個人來,徐啟月的老婆柴靈。
朔銘狐疑,這個女人聯系自己是什麼意思,難道想紅杏出牆勾引野男人?想想都覺得不可能,現在的富婆哪個不找人帥又健壯,器大活好的小奶油。朔銘這算什麼,殘次品都是高擡了。朔銘邪惡的笑笑,自己器倒是可以,至于活也還行,難道劉曉婉與柴靈關系不錯把自己的這點本事都捅出去了?
朔銘腦子亂七八糟的想着,柴靈聽了許久也沒人說話,用嬌嗔的口吻說:“我在市裡一家咖啡廳,你來一趟,有點事想跟你說說呢。”
“約我喝咖啡?”朔銘嘴角抽動,喝完咖啡幹點什麼喜歡幹的事呢?朔銘邪惡的想,一定是徐啟月哪方面不行,柴靈耐不住寂寞了。但朔銘可不信自己有什麼魅力,柴靈一定是有事。
“徐嫂子。”朔銘這麼稱呼是先把兩人的立場訂好了:“我這還有點事忙着呢,你有急事的話現在就說,隻要我能幫上忙的義不容辭,誰讓你是劉曉婉的妯娌呢。”
朔銘幹笑,柴靈說:“呦,現在一般人還真是請不動朔老闆了,不過我聽說齊陽水庫那出了點問題,不知是真的假的?”
朔銘神經一跳,柴靈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有自己什麼把柄,又或者知道了什麼消息?還别說,用這個要挾朔銘真管用,那是幾十萬的工程款啊。
朔銘臉色變得陰沉:“柴姐姐,你有什麼事吩咐就行了,幹嘛說這些吓唬我。”
“你叫誰姐姐呢,我還沒你大。”柴靈嗔了一聲,随即懶洋洋說:“我這就給你發位置,我希望你能在我喝完這杯咖啡之前趕到,不然……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