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宋年夕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有根棍子用力的敲了一記,又用力的攪了一攪。
醫生讓直系親屬過來的病情,一般都比較重。
“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夫人有什麼仇什麼怨,這個節骨眼上,夫人的直系親屬就剩你一個了,你不能扔下她不管啊!”
“什麼事?”陸續把女人摟進懷裡。
宋年夕挂了電話:“方慧進了醫院,醫生讓親屬過去。”
“那去啊,我陪你。”
“我……”
陸續一掀被子,“我什麼我,快穿衣服,先去醫院看看再說。”
宋年夕深吸口氣,用力的點了幾下頭。
……
半個小時後,兩人趕到醫院。
值班醫生見人來,忙道:“哪一位是病人的親屬。”
宋年夕上前一步,“醫生,我是病人的女兒,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我也是醫生。”
值班醫生:“那最好不過了,我們給病人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現在初步懷疑是淋巴癌,晚期。”
像是一顆冰冷的子彈毫無征兆的穿透了心髒,宋年夕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陸續趕緊上前一步摟住她,“醫生,初步懷疑是不是還有幾分不确定的可能性。”
值班醫生看白癡一樣地看着他,“我能這樣說,其實幾乎就是百分百,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去其他醫院再看一看。”
“她還有多久能活?”宋年夕開口。
還是和懂行的人說話,比較輕松。
“保守估計三個月,化驗結果顯示,她的癌細胞已經從淋巴擴散到全身,發現的太晚了。”
宋年夕閉緊齒關,手在桌沿掐得發白,指甲隐隐有要斷裂的趨勢。
值班醫生搖搖頭,“你們家屬商量下,看看到底用什麼治療治法。”
這話說得很隐晦,但宋年夕卻聽得很明白。
治療方法無非隻有兩個:一個是放棄治療,讓病人過好這三個月;
一個是采用化療加藥物的方法,延長幾個月的生命,但這樣病人就會很痛苦。
陸續見宋年夕無聲無息的站在那兒,心疼的吻了吻她頭發,“醫生,事情太突然,我們需要考慮和商量下。”
“是要好好商量。”
“現在病人醒了嗎,我們可不可以去看一下。”
“應該是醒了,去看看吧。”
……
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宋年夕從最初的震驚,難以置信,慢慢恢複了平靜。
方慧歌星出身,一年四季365天沒有一天不把自己的臉化得精緻漂亮。
習慣性化妝的人偶爾一天不糊那層妝,臉色越發顯得慘白如鬼魅。
宋年夕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看着裡面的人,眼神有些些瘆人。
她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剛流過産的宋年初躺在床上,她和爸爸兩個匆匆忙忙趕過去,看到的就是方慧這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冷漠而決然。
她當時心裡就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無情自私的媽媽。
而現在,這種無情自私的人了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生命隻剩下短短的三個月,為什麼她沒有一點點的輕松,反而覺得沉重。
推門進去,床上的人反射地動了一下。
宋年夕立刻站住。
方慧死氣沉沉的眼睛看過去,母女倆的視線在空中交彙,誰也沒有先挪開。
方慧唇角彎出譏诮,“你走吧,我沒事。”
“你以為我想來?”宋年夕毫不遲疑的回敬過去。
“那麻煩你趕緊離開,正好,我也不是很想看到你。”
宋年夕冷笑一聲,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陸續呆愣在當地,母女兩人感情不好他早就知道,但不好成這樣,他沒有料到。
就像有血海深仇的兩個人,你在我心口捅一刀,我在你心口捅一刀,不死不休。
“阿姨好好休息,我先走。”他扔下這一句,去追宋年夕。
方慧看着他的背影,眼裡閃出一抹微光。
……
“宋年夕。”
陸續追上去,拉住宋年夕的手,“她都這樣了,你好歹讓着她一點。”
“為什麼要讓,要我說這就她抛夫棄子的報應。”
“這麼恨?”
宋年夕無聲冷笑:“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做父母不需要培訓上崗。”
陸續:“……”
“我們回家吧,這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呆。”
“那她呢?”就這麼放在這裡不管了?
“你沒聽說她讓我們回去嗎?”
陸續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柔聲道:“好,回家。”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鐘,宋年夕像隻小貓一樣很快就爬上了床。
陸續知道她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什麼,從背後摟着她。
男人溫暖的身體逼近,宋年夕睫毛煽動了下。
她知道,自己剛剛甩手離去,是不孝的表現,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阿續,我是不是太無情無義了?”
陸續扳過她的身體,把她的手扣在自己兇前。
“郭德綱說過一句話,他說:其實我挺厭惡那種不明白任何情況,就勸你一定要大度的人。那種人離他遠一點,雷劈的時候會連累你。”
宋年夕眸色閃了下,灼灼地看着他。
“我不是你,不知道曾經方慧給了你多少刻骨銘心的痛,所以,我沒有資格說你無情無義。”
陸續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别想太多,睡吧。”
宋年夕被她這麼一說,腦子裡有些亂,心裡更是各種,各種情緒在糾纏着。
半天,她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
“阿續,我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我真是不能原諒她而已。”
“我知道,乖,睡吧,别去想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着蠱惑,睡意慢慢浮上來。
天亮時分。
宋年夕從無限夢魇中一腳踏空,頭重腳輕的栽下了黑暗深處。
她渾身的肌肉驟然繃緊,整個人劇烈的抽動了一下,随後在一片漆黑中醒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撫上她的額頭。
“怎麼了,做惡夢了。”
宋年夕拉住男人的手,放進懷裡,死死不放。“做了什麼惡夢?”陸續察覺到她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