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做了很可怕的噩夢,夢裡安琪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等我驚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濕了枕頭。
我起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因為有阿姨做早餐,也就沒耽誤事。
下樓的時候,宋之淵就已經要帶着宋頌出門了。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就徑直開門走出去。
總覺宋之淵好像有點情緒,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情。
坐在餐桌前,我不禁重重歎了一口氣。
阿姨給我準備早餐的時候還笑着問我,“怎麼一大早就歎氣呢,年輕人應該更有朝氣一點。”
我也想啊,但能做的隻是讪笑着回道,“生活太艱辛了。”
聽我這麼說,阿姨有些驚訝,她一邊收拾宋之淵和宋頌的碗碟一邊說,“先生是個很好的人,小姐你和他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
“是嗎?”
無奈地笑了笑,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那個讓衆人羨慕的人,但人生并不會如此如意。
打車去公司途中,我給顧升晏打了個電話,他似乎還沒睡醒,不知道是偷懶還是早上沒通告。
他睡意惺忪地應付着我,沒兩句就沒聲了,大概是又睡着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這麼困,有可能是一晚上都沒睡覺。
我挺感激顧升晏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似乎比起宋之淵和莫錦榮,接受顧升晏的幫助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難,也不覺得有什麼别扭的地方。
說來,昨天林暮去也幫了我,不過現在想起來,總覺得當時還好,事後想來有些怪怪的。
大概是因為宋之淵的那些話,才讓我有這種感覺吧。
今天的通告仍舊是排滿的,雖然我覺得目前這種情況,我應該請假去找安琪,但是顧升晏說得對,現在不能急,急也沒用。
他讓我留意圈内的花邊信息,說不定就能聽到些什麼,畢竟這個圈子裡,最不缺的就是嘴碎的人。
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我就照做。
事實上,真的忙起來的時候,我幾乎都快忘了安琪的事情。
今天的林暮去還是那個穿着裙裝禮服的林暮去,她看見我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好幾次我都想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但實在是太忙了,老是被打岔。
而且我沒想到的是,今天的活動,竟然沈宛然也有參加。
上一次遇到就算了,反正是上下場,也沒有什麼交集。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她和林暮去是同場作為嘉賓出席的,所以免不了要正面交鋒。
每當這種時候,我都很希望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顧升晏能在,起碼他插科打诨的功夫是真的了得。
沈宛然的助理是我最不想見的人,因為她狗仗人勢的能力天下無雙。
因為現場還在準備,所以嘉賓此時都在化妝間。
我剛拿着一會兒活動的安排表進門要給林暮去看,卻突然被人絆了一腳。
失去平衡的我還以為這回肯定會摔慘,沒想到卻直接撲進一個比地面柔軟太多的懷抱中。
擡頭一看,才發現林暮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離開椅子來到我面前接住了我。
林暮去微微皺起眉頭,而後斜了旁邊一眼,幽幽說道,“腳不知道往哪裡放的話,需要我教你嗎?”
被林暮去扶起來,我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誰絆倒的我。
轉頭看去,果然又是那個沈宛然的狗腿子。
也許是因為每次見林暮去都是一副清淺的樣子,也沒想到林暮去會直接發飙,那個助理直接就傻眼了。
這時,沈宛然出聲了,她十分矯揉做作地說道,“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我想大家都不會那麼小心眼吧?”
林暮去斜了一眼沈宛然的方向,沒搭話,而是直接拉着我到旁邊坐下。
“有傷到哪兒嗎?”
坐下後,林暮去不忘再問我一遍。
老實說,此時我有些尴尬,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安安穩穩坐在這裡了。
林暮去又為我出了一次頭,我還記得上次沈宛然助理刁難我的時候,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不過她不待見沈宛然倒是真的,畢竟知道沈宛然真正性子的人,都不會喜歡上她吧。
擺了擺手,表示沒事,我也不希望林暮去和沈宛然鬧矛盾,畢竟這種花邊新聞擺在台面并不好看,而喜歡八卦的人又很多。
在給林暮去看安排的時候,我下意識近距離瞄了她幾眼。
從昨天開始,不,應該說從我曠工那天開始,總覺得林暮去對我特别寬容,而且她現在會為我出頭,這在以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過作為助理,我還是想提醒她一下,“那個,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少做吧。”
“嗯,什麼事?”
林暮去一邊看一邊問,頭都沒擡。
我盡量壓低聲音,湊近她說道,“我很感激你,但是藝人的形象很重要,我不想你讓别人說閑話,所以以後你不用幫我出頭。”
糟糕,因為急于表達出想法,我沒有注意措辭,似乎說得有些不夠委婉。
說完,我就有些慌了。
我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和林暮去交惡,而且她還這麼照顧我。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林暮去卻覺得沒什麼。
她快速浏覽了一遍,而後把安排表還給我,順便對我說道,“愛說閑話的人,不管如何避免,也無法堵住他們的嘴,這是你說過的。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所以你不需要謝我。”
“是,是嗎?”
讪笑起來,我怎麼覺得,我被宋之淵拐走一晚上,回來後不止宋之淵變得不一樣,連帶林暮去也變得怪怪的。
活動開始後,照常都有一個記者問答環節。
我在旁邊看着,台下的記者熱情高漲,提的都是一些比較刁鑽的問題。
現在的媒體,隻要能挖掘到獨家新聞,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隻是純粹追求點擊量。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場下的某個男記者忽然向沈宛然提了這樣一個問題。
“沈小姐,你之前差點和宋氏總裁宋之淵結合,據可靠消息說是逼婚,對此請問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盡管那名記者是笑着說出口的,但是一點不妨礙全程嘩然的效果。
沈宛然走的可是清純玉女的路線,突然爆出她差點已婚,而且還是單方面逼婚的新聞,怎能叫人不震驚。
我看向沈宛然,她先是震驚,而後臉色陰沉起來。
看到她的這種臉色變化,我大概能猜出那個記者的話起碼有一半是真的。
宋之淵和沈宛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
不過我聽到的版本是沈宛然為了自己的前途逃婚,難道逼婚還另有一說嗎?
沈宛然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勉強保持着微笑,她回應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
“如果說,我有确鑿的人證物證呢?”
“什麼……”
就在沈宛然茫然的時候,那個記者忽然拍了三次掌,緊接着就有一個人從會場的另一邊走過來。
沈宛然一看到來人立馬花容失色,我不禁也好奇地望過去。
是一個打扮很有品位的中年男子,以前沒見過。
那個男子剛站定,就有好幾家媒體的話筒迎了上去。
他看了沈宛然一眼,而後就開始做自我介紹,他說,他的職業是律師,曾經做過沈宛然的公證人。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場面已經有些失控了。
那個律師以他的職業操守起誓,他所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他能證實沈宛然的逼婚行為,不僅如此,他還爆料沈宛然有嚴重的逃稅嫌疑,理應被立案調查。
此言一出,那些記者們就跟撿到寶一樣将那名中年男子團團圍起來。
會場的焦點已經不是明星,而是男子爆料出來的,沈宛然的大新聞。
我突然有些同情起沈宛然,雖然她這個人的确很令人讨厭,但是被公然揭短,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吧。
此時的她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那種光鮮亮麗,她的助手趕緊上台來将她帶了下去,而後消失在公衆的視野中。
今天的這件事情,對一個藝人來說,嚴重點可以直接毀掉演藝生涯。
但是會鬧到這種程度,也是因為沈宛然平時太嚣張,得罪了别人才被安排的這一出吧。
所以誰都不是無辜的。
原本以為沈宛然應該會蟄伏起來等風波過去,可沒想到,晚上我回到家,才剛進院子,就聽到一陣争吵聲,不,确切地說,是單方面的吵鬧。
是沈宛然歇斯底裡的聲音,我并不是第一次聽到。
有些狐疑地往裡走去,主建築的大門開着,我走過去,就看到站在玄關的沈宛然,以及站在她面前陰沉着臉的宋之淵。
沈宛然聲淚俱下,似乎是在質問宋之淵,聽内容,她似乎是在求和好。
我也是不太理解她的思路,事到如今,宋之淵怎麼可能還接受她。
走到門外,我隔着木門能很清楚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果然,宋之淵直接拒絕了她。
可這次沈宛然卻跟瘋了一樣,她今天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不過這麼癫狂的狀态我還是第一次見。
又纏了一會兒,沈宛然忽然對宋之淵說,“好,你别後悔!”
說完,她就奪門而出。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她決絕的背影,我總覺得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