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等到林醫生過來檢查後再離開,但我還得回家一趟,而且如果第一天上班就吃到,估計雷董就會更加看輕我,我不能給宋之淵丢臉。
和我說完那些安排,宋之淵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還沒離開,他就重新進入了夢鄉。
不過在離開前我和林醫生說了宋之淵醒過來的事情,他安排了一個護士到宋之淵的病房裡,讓我不用擔心。
回到家,陸娅已經起來了,也許她壓根就沒有休息。
宋頌還在睡覺,陸娅見我回去,并不驚訝,隻是問我要不要吃個早餐再走。
看了一下座鐘,此時才六點多,我剛好可以洗個澡,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再去上班。
不怎麼費力就從宋之淵的書房裡面找到了他所說的那份文件,我特意換了一個大一點的手提包。
走進浴室,其實我特想泡一個熱水澡,但顯然時間上并不允許。
所以,我隻是簡單沖了個涼,就邊擦頭發邊坐到床邊想看一遍剛拿出來的那份文件。
宋之淵說對方看見這一份文件後,就會欣然接受洽談的所有條件,我還挺好奇的,到底宋之淵改動了什麼。
如果按照宋之淵所說,顯然對方公司占了很大的便宜,不用多說什麼,都會連連點頭的吧。
前面的内容和之前看到的那份差不多,隻是在數額上有一些小的變動,其他我是真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我對合同類的東西本來就很陌生。
不過宋之淵既然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沒問題。
此時的我,和之前比起來,有種豁然開朗的釋放感。
沒有那麼多不安,也沒有那麼強烈的迷茫。
即使宋之淵沒在我身邊,我知道他一直在那裡等着我的消息,就已經足夠。
特意挑了一件沒穿過幾次,對我來說就是新衣裳的套裝,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幹一些,我特意到宋之淵的浴室裡,用了一些他的摩絲。
看着鏡子中和平時判若兩人的自己,我忽然想,平時宋之淵站在這裡的時候,都會想些什麼。
像他那樣的人,應該都是自戀的吧,說不定會對着鏡子裡的自己不可自拔。
一想到宋之淵看着自己花癡的樣子,我就冷不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光想象那個畫面,莫名覺得十分詭異。
趕緊甩手将這奇怪的想法揮開,我整了整衣服,看起來還挺像是那麼一回事,原來我也有做白領的潛質。
吃完飯要出門的時候,宋頌剛好起床,我沒有兜留,直接出發。
坐在去宋氏的出租車上,越靠近,我反而越淡定起來。
到公司時,還早,因為我還沒有辦理入職手續,所以可以暫時不用打卡。
也就是說,我還沒有自己的位置,于是,我就徑直走向雷董的辦公室。
因為我來得算是早的,所以也不知道雷董來了沒有。
進去前,我禮貌性地扣了三下門。
其實沒覺得能聽到回答,然而,我這三下門敲下去,就在我要擰門把的時候,裡面傳出來隐約的走動聲。
我一下就僵住身體,還沒反應過來,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
随着門縫的逐漸放大,熹微的晨光慢慢傾瀉出來,照進我的眼睛裡。
以至于我看不清迎面人的臉,隻能在光中看到一抹剪影。
“挺早的,進來。”
我沒想到雷董竟然已經在了,浸浴在陽光中的辦公室,和昨天來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
也許是因為我的心态已經改變,所以總覺得到處都有發光的微小物質在輕輕地漂浮,仿佛金色的星屑般,看起來特别地漂亮。
我一瞬間有些看呆了,直到雷董再次出聲。
“不進來嗎?”
“啊,哦!”
趕緊閃進門,我不禁紅了紅臉,要是我和他說,我因為看這晨光看得癡了,肯定會被笑話,而且我和雷董又不是很熟。
“誠意,帶來了嗎?”
沒給我喘息的機會,雷董就直接抛了這個問題過來。
我現在是不怕了,因為我的确是帶了誠意過來。
無畏地直視着他,我可以頓了頓才走過去,一邊從包裡拿出了那份文件。
十分鄭重地放到桌上,就像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儀式,我的表情都不自覺收斂了起來。
雷董垂眸看了一眼,他也沒有上手去翻,就直接颔首說道,“看來你沒騙我。”
“……”
聽到他說這句,我有些無語,到底雷董一開始是把我想成什麼樣子,才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通過這份文件,雷董倒是暫時把我看做是他利益共同體中的一員,似乎對我也沒有一開始的那種審視。
然而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如果我的表現中有漏洞,他估計會毫不猶豫地踢開我。
所幸在早上的這場談判中,我隻是作為陪襯,事實上,有了宋之淵給的文件,一切都很順利。
末了,我們還和對方公司這個項目主要負責人吃了午飯。
期間,對方一直勸我酒,讓我意外的是,都被雷董不着痕迹地擋了去。
看來還真的和宋之淵說的一樣,在我對雷董還有用處之前,他會不遺餘力地保護我。
然而,即便如此,我心裡還是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在回去的路上,我終于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擋酒?”
聽我這麼問,雷董奇怪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你能自己喝?”
沒想到他會這麼反問,我一下被愣住,他怎麼不按套路來出牌呢。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很感謝你。”
語無倫次地回答着,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蠢,怎麼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聽到我的感謝,雷董聳了聳肩,百無聊賴地支手靠在車門上。
然而,他幽幽回了一句,“保護下屬是我的職責所在,你不必在意。”
老實說,他此話一出,我對雷董的印象立馬有了根本性的改觀。
我忽然發現,他這個人似乎和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當然,我肯定是不了解他的。
此前,我一直認為,單憑第一印象就來判定人是什麼樣的,其實是很流氓的方式。
因為單靠第一面,并不能知道對方多少。
然而,第一印象也并不是全是錯的,也存在合理的地方。
不過我現在,我得承認,我對雷董的判斷有了偏差。
他這麼一說,我一下不知道應該接什麼話。
最後,我選擇保持沉默,說多錯多,這句絕對是真理。
回到公司,我原本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冷瞳,好問他關于宋老爺子的事情。
我現在雖然進了宋氏,但隻是一個小員工,總不能直接殺到董事長面前跟他說,我有事要和他談。
所以機會還是得自己來創造的,不過前提是,我得了解宋老爺子的行程。
然而,雷董卻沒給我這個機會。
回到他的辦公室,他就往我面前丢了一大堆的文件。
我知道是讓我熟悉業務的意思,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而且我記得明明還有另外一個被錄用的人,直到下班,我還是沒見着那個人的影子,甚至連男的女的都不清楚。
雷董給我的文件很多,我本身并不是很聰明的人,要理清楚,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第一天上班,我就被迫加班了。
因為雷董說,明天要開會,讓我好好準備材料。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但對我來說,無異于一個巨大的挑戰。
在宋氏開會,肯定得說服那些決策者,也就是說,我準備的材料至關重要。
然而,我卻對此毫無頭緒。
盯着那一排排,一列列的文字和數字,我看得眼前開始打飄,但是卻理不出什麼頭緒。
眼看時鐘指向了八點,昨晚我和宋之淵約好的,一下班就去他那裡彙報情況。
重重歎了口氣,我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與其自己在這較勁兒,還不如去宋之淵那裡取經,也許他能教我該怎麼做。
說做就做,我立馬站起來,本來想直接扯上包就走,不過在看到滿桌的文件時,我最後還是收拾了十幾分鐘才離開。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老實說,我真希望宋之淵還是在睡覺,因為我很明顯遲到了太久。
然而,在看到林醫生古怪的表情後,我就知道我前途多舛。
果然,進到病房的時候,我就覺得氣氛怪怪的。
宋頌看見我來,很自覺地上前和我來了一個擁抱,而後就走出去。
這,這是特意給我們留二人世界嗎?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這下就尴尬了。
我感覺自己仿佛是頂着一整座泰山的壓力看向的宋之淵,他沒睡覺,不止沒睡覺,看起來精神還挺抖擻。
但是他看起來越精神,我後背發麻得越厲害。
“看來你融入得不錯,第一天就流連忘返了。”
宋之淵的聲音幽幽然,我仿佛嗅到了一股酸溜溜的氣味。
“還,還好。”
“嗯?”
聞言,宋之淵沖我挑了挑眉,“看來我得好好獎勵你一番才行啊。”
“什,什麼獎勵?”
因為心虛,我說話都不利索了起來。
宋之淵的身體,應該是隻能卧床的,但是我沒想到,他卻一條一條,很從容地把自己手上連接的導管拔掉,而後一下掀開被子,面向我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