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火焰山,牢獄碧眼人1
歐陽雷火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潘俊和時淼淼走進了密道。再次進入密道潘俊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恍惚,腦子陣陣眩暈,時淼淼連忙扶住潘俊。
“你沒事吧?”時淼淼用難得的柔和語氣問道。
潘俊搖了搖頭:“恐怕我的身體還不能完全适應這裡的氣候,沒什麼大礙,走吧!”
說完潘俊跟着歐陽雷火沿着密道一直走出來,密道的出口依舊被幾個弟子把守着。他們離開之後,歐陽雷火仔細将密道的入口鎖好,這才引着潘俊和時淼淼向後面的院子而來。
果然如歐陽雷火所說,歐陽家的宅子已經将近千年了,這院落也是一層套着一層,廊回小徑蛛網交錯,越是向内走,那些小路便越錯綜繁複。當他們走進最後一個院落的時候,隻見院子之中假山林立,怪石叢生,有的如麒麟降世,有的如猛虎下山,與蘇州園林的旖旎柔美不同,這裡的園林更顯粗犷雄壯。潘俊與時淼淼跟着歐陽雷火一直沿着假山中的小徑向裡面走去,在其中一座假山前面歐陽雷火停了下來。
那座假山怪石嶙峋,一股水柱從假山石縫間汩汩流淌,流入一旁的水池之中。歐陽雷火在假山上摸索片刻,之後在其中的一塊石頭上緩慢叩擊了兩下,接着又急促地叩擊了三下。停頓片刻之後那水柱緩慢減弱,當那水柱徹底消失的時候,隻聽“轟隆”一聲,假山中竟然開出一個洞口。潘俊和時淼淼對視一下均感詫異,沒想到歐陽家竟然也有如此隐秘的機關。
歐陽雷火閃身讓潘俊與時淼淼進入洞口,自己緊随其後。那洞口在他們進入片刻之後便在一陣“轟隆”聲中緩緩消失,洞内濕氣極重,洞頂間或掉下一兩滴水落在潘俊和時淼淼等人的身上。下有台階數級,歐陽雷火進入之後便輕輕地拍了拍手,片刻之後洞内竟然燃起火光,那火光迫近,照出一個人的身影。當那人看見遠處的歐陽雷火時,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台階輕聲道:“師父,您回來了!”聲音滿含蒼老。
潘俊見那人心頭不禁一緊,此人頭發淩亂蓬松,胡須已經接近兇口,雙目失明,隻有兩個白色的眼球在眼眶中亂轉。
歐陽雷火連忙扶住他說道:“那三,這些年有勞你了!”
“師父您這說的是哪裡話,既然是您吩咐我做的,就算是那三死了也是理所應當的!”眼前自稱是那三的徒弟畢恭畢敬地說道。
歐陽雷火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那三的肩膀說道:“他……還好吧?”
“好,好!”那三連連點頭道。
“那帶我們去見見他吧!”歐陽雷火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長久壓抑的疲憊。
“嗯,師父您跟我來!”那三說完舉着火把一步步地沿着台階向前走。時淼淼見狀在潘俊耳邊輕聲說道:“他……真的是瞎子?”
未等潘俊回答那三便嘿嘿笑道:“是,我十歲雙眼便瞎掉了,到現在已五十多年了。”
“是啊,你來到這兒也有四十年了吧!”歐陽雷火意味深長地重複道,“那三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耳朵卻比一般人更靈。”
“嘿嘿!”那三聽到歐陽雷火的誇贊自然喜不自勝,“師父,您有整整十年沒有來過這裡了吧!”
“嗯,十年沒有來過了!”歐陽雷火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有些慚愧,“那三你有沒有埋怨過我,這幾十年都将你放在這個整天不見天日的囚牢中,看守着他。”
“唉,師父,若不是我十歲那年您救了我,說不定那三早就被豺狼虎豹吃了去,我不怪你,師父,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适合看守他了!”
接着大家便誰也不說話了,耳邊隻有滴水聲和踩在台階上的腳步聲,這台階一直螺旋下降,整整有五十多級,當他們到了最下面的一級台階的時候,那三停住了腳步,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圓形的大廳,裡面挂着數十盞煤油燈,大廳裡有一張簡陋的床和幾把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在大廳的對面有一道石門,石門的下面有一個一尺見方的方形口子,大概是用來給裡面的人送飲食所用。
幾個人進入大廳,那三殷勤地搬過一把缺了一條腿的椅子放在歐陽雷火面前,接着拿過一塊木闆墊在下面請歐陽雷火坐下,又去幫潘俊和時淼淼搬來椅子坐下。這才恭恭敬敬地走到歐陽雷火面前跪在地上道:“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歐陽雷火連忙攙起那三,上下打量着這個簡陋的大廳滿是愧疚地說道:“那三,你受苦了!”
“師父這是哪裡話,能幫師父分憂已經是我那三的福分了!”那三笑了笑,“師父,你現在要見他嗎?”
“等等!”歐陽雷火扭過頭望着潘俊和時淼淼說道,“這個囚牢和那個傳說中的密室一樣,都是與歐陽家的這所宅子幾乎同時建起來的。這囚牢也消失了很久,幾乎被人遺忘了,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被前兩任君子發現,這才有了現在之用!”
“歐陽世伯,這裡面囚禁的是什麼人?”時淼淼好奇地問道。
歐陽雷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隻聽對面的牢房中一個人朗聲大笑道:“整整三十五年了,你終于肯來見我了,想必那些事情發生了吧!”
外面狂風肆虐,風沙漫天,歐陽煙雷和金素梅帶着幾個弟子,騎着幾匹馬從前後兩門離開了歐陽家老宅。馬蹄有力地踏在地面上,在他們腳下的地道中一顆吸足了水的水珠被震了下來,正好落在燕雲的鼻子尖上,她一激靈睜開了雙眼,隻見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股刺鼻的黴味沖進鼻孔,讓她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着,就像是一個盲人。她首先摸到的是冰冷潮濕的地面,一層黏糊糊的東西抓在手上,接着她的手碰到一個毛茸茸的物事,燕雲一驚不禁尖叫了起來。
這聲尖叫宛如具有某種穿透力一般,刺痛了身在北平城中的子午的耳朵。
子午豁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滿是汗水,眼前黑乎乎一片,他圓瞪着眼睛張大嘴不停地喘着粗氣,剛剛他做了一個噩夢,夢中他看到燕雲被困在一個沒有門的密室之中正在呼喚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嘴像是被東西塞住了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一絲聲音,就這樣子午被硬生生地從噩夢中憋醒了。
“子午,子午!”子午喘息了一會兒呼吸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側着耳朵聽到門外确實有人在小聲地喊他的名字。他穿上衣服走到門口貼着門輕聲說道:“你是誰?”
“我是管修,快點開門!”管修雖然将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中依然掩飾不住他的急迫。
子午連忙推開門,隻見管修正貼着子午的門口向外張望着,見子午開門立刻閃身鑽了進去。子午向外望了望,然後小心翼翼地關好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