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從包裡拿出了濕紙巾,幫他擦去了臉上的血迹,說道:“真的不怕。你是什麼樣子的,我在很早之前就見過了。現在早就不怕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就是你!”
他抓住了我拿着紙巾的手:“你不覺得,我越來越不同了嗎?”
“我隻知道,我老公越來越強大了。任千滄,回去之後,我就讓吳光快點定下我們結婚的日子,我想早點當你的新娘。”
他這才笑了起來。我嘟嘟嘴,有時候覺得他也挺孩子氣的,需要這麼哄一哄。挽上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就跑。現在我們是要和時間賽跑了。說不定還能挽回點什麼呢。
坐公車,轉的士,回到任家大院子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從大門奔向了西北的院子,我們壓根就沒有理會在保安在後面喊着什麼。
十五的月亮很明亮,就算沒有路燈,我們也能清楚地看清楚一切。等我們跑到那院子的時候,院門已經打開了。在院子那口古井旁的是葉城。
他就站在古井旁,月光照到他的身上。他的腳邊丢着寶爺的八卦和紅線,彎腰看着那井裡。在聽到我們的聲音之後,他才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我們,微笑着說道:“商商回來了。”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已經完工了。他是毫不掩飾地将手中那小小的八卦鏡收進了一個小木盒裡,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過來玩,我這就離開。”他走出了院子,還鎖上了院門。
任千滄攔住了他的去路:“吳光呢?”
“派出所。”
我急着問道:“寶爺呢?”如果寶爺在家,再怎麼說也不會讓他這麼輕松地就完成了這件事。
“也在派出所。”
這時候,一個保安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任先生,任先生,呼呼,剛在大門就想跟你說了,呼呼,今天下午,吳叔和計顧問都被叫到派出所去了。他們說懷疑計顧問涉嫌綁架。你和太太都兩晚上沒回來了,這事我們也沒法跟你說。”
我的心中驚了一下,想到了那兩個男人身上的青紫,那些應該是寶爺的功勞。怎麼就偏偏是在今天下午呢?讓葉城就這麼進來完成了釣屍體的任務了。
等我和任千滄趕到那派出所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小小的派出所裡,隻有兩個值班民警,正在值班室裡看足球賽呢。也沒看到寶爺在啊。
跟警察說明了來意之後,警察就說道:“那個案子啊?轉到公安局去了。啧啧,綁架啊。現在的孩子都太無法無天了。你們是……家屬?哦,我認得了,你們是任家的。那種學生你們還是不要招了,以後還指不定怎麼樣呢。”
另一個警察說道:“上次任家保安那送過來一個小偷,好像就是那個孩子。你們家可别養着賊啊。”
出了派出所,任千滄看看我說道:“先回去睡吧。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們連夜趕過去也沒用,還不如明天早上再過去早點呢。”
我點點頭,這個時候去公安局估計也沒用。昨晚我就是一夜沒睡,現在真的有點快要昏倒的感覺了。
回到任家,洗過澡,我是真的倒頭就睡。在就要睡着的最後那幾秒鐘裡,我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今晚那女屍再來找我,我也醒不過來了。她要拖我走,就認她拖去吧。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任千滄叫醒的。因為有着太多的事情要處理,要去确認了。從房間裡出來,任千滄擁住了我,在我耳邊說道:“袁雪剛在拱門那。”
我點點頭,跟着任千滄走出了院子,走過拱門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袁雪。等我們上了車子,确認已經不會有人聽到我們說話之後,我才說道:“我們和吳光兩邊鬥着,這幾天可都沒有顧上袁雪。我擔心到最後,鶴蚌相争讓她這個漁翁得利了。”
“你應該擔心的是,她有沒有被女屍纏上,會不會死在那井裡吧。”
“對,她也被那女屍找上過,上次就差點跳井了。我看袁雪不能留在家裡。但是已經招了,人家沒犯錯就不能趕走啊。”
“我明天後天去藏館就跟那邊說,讓袁雪去藏館工作,換個藏館裡老實實在的老先生過來。”
“嗯。”我也贊同了這個做法。
去到公安局,找到負責這件事的警察。在警察的辦公室門前,我們就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身體瘦弱的女人,一雙哭紅着的眼睛,手裡提着一個提手都斷了的保溫盒快步越過我們朝裡面走去。
等我們在警察的帶領下,走到審訊室見到寶爺的時候,寶爺正蹲在角落,雙手被铐在牆邊的桌子腳上。那女人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給他喂着粥。寶爺還說道:“媽,你哭什麼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放心,我坐不了牢的,最多就是拘留兩天,還有一天半我就能回去了。”
“你還說,這都被铐起來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被铐。媽,隻要我想,這手铐一下就能打開了。我不是乖孩子嗎?喲,商商大媽也來看我了。”
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呢。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寶爺的媽媽。在我的印象裡,寶爺的穿着舉止,就算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但是也不至于清苦到用一個提手都已經壞掉的保溫盒。而且他的表姐左巧婷那表現出來的也是一派大小姐的模樣。
“你們是……”寶爺媽媽連忙放下保溫盒擦了眼淚問道。
“我東家,任家的人。媽,他們家給我開的薪水可高了,以後我也能給你點補貼了。行了行了,媽,你不是十點要去上班嗎?你現在過去都要遲到了。騎自行車慢點啊,遲到就遲到了。你那老闆扣你幾個錢,回頭我十倍補給你。”
帶我們過來的警察就笑道:“喲,看不出來啊。小子,你還挺有孝心的呢。”
“我媽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也就這麼一個媽。行了,媽回去吧。”
“你……你這怎麼吃啊?”寶爺媽媽還端着碗猶豫着。一旁的警察走過去被他解開了手铐,寶爺媽媽這才離開了。
寶爺坐在椅子上自己吃着粥,邊跟我們說着話。“這次就是中了吳光的奸計了。你們先把我弄出去再說吧。”他擡眼瞟了一下就站在門旁的那警察。他可沒有離開呢。這說話也不方便啊。
任千滄點點頭,剛站起身來,門外就走進來了一個老警察,拿着幾張單子,說道:“計承寶,過來簽名按手印,然後就能離開了。”
跟着那老警察後面走進來的葉焱有些不雅地打着哈欠,看到我和任千滄也表現得比較吃驚,隻是大家都很默契地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問。看着情形就知道,寶爺能離開,那是葉焱在操作的。
寶爺這邊一簽完名,按了手印,就先給他媽媽打了電話,讓媽媽放心,然後才跟着我們一起離開了。葉焱的車子,和我們的車子先後停在了那家能看到河邊的餐廳。當初葉焱推薦給任千滄的就是這家餐廳。情侶餐廳,包廂小,臨近江邊,風景好。最主要的是,隔音效果更好。在這裡說事情,隐蔽性也好很多。
葉焱在我們點餐的時候,就沒形象地靠在那沙發上閉眼睛了。寶爺是興緻勃勃地點着一堆吃的,我不得不提醒他:“這裡桌子小,你弄這麼多,沒地方放!”
他這才說:“行了,先這樣吧。”
葉焱躺着,瞟了他一眼,說道:“你被铐了一個晚上,還這麼精神啊。我幫你跑了幾個領導,喝了一晚上的酒,睡四個小時,我現在都有點睜不開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