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衣服,穿着的也是當初我們在這小樓時候的衣服,看着這樣的他,總會想起我們還住在這裡的事情。
他還沒有等我說話,就把我抱了起來,躍起,落在了屋頂上。
小樓雖然也差不多有半個世紀了,但是屋頂還是平的那種。任千滄還把我的零食都帶了上來,放在我面前說道:“你買這麼多,晚上沒吃飽?”
“多的留在這裡啊。反正這種包裝的,都能留着。下次回來的時候再吃。”
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看着天空上的繁星,一閃一閃的。許久,我才說道:“要是我們能一輩子在這小樓裡生活,該多好啊。不回去了,好嗎?”其實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也隻是一種理想的狀态罷了,等天亮了怎麼可能不回去呢?
任千滄也說道:“好啊,不回去了。就這麼過一輩子。”
“嗯,你都不知道我那幾天有多痛苦。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好好的别想這些。你要對我有信心啊。”
“我痛苦的時候,可沒有看到你,寶爺倒是陪我喝了酒。”
任千滄聽到這話就笑了起來,手也在輕輕揉着我的腰:“如果不是我,你以為寶爺會叫你這個大媽去喝酒啊?那些啤酒下酒菜可都是我去買的。沒良心!”
我張着嘴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當時心情不好,确實沒有想得這麼深,現在想來真的是這樣。以寶爺的性格,他是不會請我喝酒的。就算我心情不好,他也許會哄幾句,但是讓他掏腰包可能性不高。
“那,那你就那麼看着我和他喝酒喝醉啊。”
“嗯,我還聽到你說,你絕對不會去跳井的。”
“抱我回房間的也是你?”
“廢話!就寶爺那身闆,他就是想抱你走,也走不了這麼遠的距離啊。給他個十五歲的軟妹子也許他能爆發一下。”
“那晚上,你跟我說了什麼?”
任千滄笑了起來,“還不錯,還是知道在床上的男人是我。”
“回答問題啊!你跟我說了什麼?我好像聽到你說了挺長的一段話了。”
任千滄沒有回答,就是笑着,手還在繼續幫我揉着腰。“别揉了,說話啊!”我嚷了起來。他這才說道:“你還記得多少?”
“一個字也不記得,重新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跟你說,讓你記得去取我們結婚的禮服。不管未來如何,你都是我這輩子唯一娶進門的女人。商商,我真的想找個山頭給自己做個墓。好好設計一下,施工快的話,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能在我們自己的墓裡,玩密室遊戲呢。等以後你老了,死了,我就親手把你抱進去。在裡面落下封墓石,陪你一起睡。說不定,過個幾百年也有盜墓的找到我們的墓,他們會很奇怪,墓裡怎麼每個朝代的陪葬品都有。我打算把任家都給我們兩陪葬了。也許還會有人被我們的靈寵貓咬到吧。商商?”
聽着他說的這些話,我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聽到他叫我的名字,我趕緊擦去了眼淚,說道:“好啊。”
他伸過手,捋捋我額上被夜風吹亂的劉海。我拉下他的手,看着指尖已經恢複了正常,擡頭朝着他微笑。
他緩緩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唇。
我從那以後,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我都信任他。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他也會找到我,也會在我身邊的。他是我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家人,唯一的愛人。
美好是短暫的,我們還是要去面對那些事情。第二天,等我們回到任家大院子,剛踏進門的時候,就有保安說道:“先生,太太。你們回來了。昨天晚上一點多,保安阿仁被那邊滑落下來的瓦砸到頭了,連夜送去的醫院。吳叔在處理了。說你們回來了跟你們說一聲。”
我和任千滄都因為這個消息驚了一下。這個院子,不管是從工藝上,還是設計上都是很嚴格的。如果這房子非要出事的話,絕對不是風吹雨淋的原因,而是這裡面的氣場出現了問題。
“哪裡的瓦滑落的?”任千滄問道?
一個保安就連忙給我們帶路了。繞過我們住的院子,往大院子東北的方向去了。東北那是保安的休息室,有些值小夜班的,是在這裡睡覺的。有些是長期不回家,就住在這裡的。那院子就跟寶爺住的那邊院子差不多,就是稍稍大了一點。四合院的結構,走廊的屋檐下曬着許多保安的制服。
寶爺就站在這個院子的一個角落,手裡拿着一張大圖紙,等我們走近的時候,還看到他在圖紙上壓着羅盤。
寶爺看到我們兩走過去,就說道:“回來了?”他朝着那給我們帶路的保安揮揮手,讓他回去上班吧。等那保安走遠了,寶爺才說道:“這地方掉了七片瓦,就正好砸中了一個保安的身上。還傷到了大動脈,昨晚還是我沒睡着,開着他們保安的車子,送人去醫院的。要不是我開車技術好……”
“說說這瓦!”任千滄打斷了他的話。
這房子隻是仿清的,可不是真正的清朝修建的。用的瓦也不是一般的琉璃瓦,而是現代工藝做的,很結實,還不容易被吹下來的瓦。這種瓦,打在人身上,真的能出血了。
寶爺拿着大院子的平面圖,說道:“這地方從羅盤看的話,飛星是大兇,時間也在陰時,而且這地方,和西北的那井是直線對稱的。這邊的血氣可以影響到那邊。吳光不都是十五才釣屍體起來喂一次嗎?這次還有十天呢,那屍體就自己給自己找點吃的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原來的平衡被打破了,所以她要給自己找點食物了。”任千滄看向了我,說道,“商商,今晚上你繼續回小樓去睡,你在這邊會比平時更危險。”
“那你呢?”我問道。
“我留下來。”他頓了一下,看着我,說道,“沒事,她不會傷害我的。”
“那個,先生?”一個怯怯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我們三個人回過身,才看到後面站着的兩個穿着寬大T恤和寬大短褲的保安。他們兩頭發都是亂糟糟的,看上去就是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他們說道:“這裡是不是真的鬧鬼啊?”
剛從我們說話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附近有人。保安本來就是四個班倒的,而且是有人在這裡長住的。不管什麼是都有人在這院子裡。可是剛才寶爺揮退了那個帶路來的保安,看上去這裡并沒有别人了,才說出了那樣的話。可是還是有人在屋子裡聽到了。
那兩個保安,其中一個說道:“先生,我……我們早就聽說這裡鬧鬼了。但是從來也沒見過。現在阿仁就這麼被瓦砸得命都快沒有了,我們,我們,我們還是不做了。你看,三個月薪水……”
寶爺聽着這些話就嚷道:“他媽的還三個月薪水?!誰告訴你們那瓦是鬼砸的了嗎?再說了,你們這是自己要走的,要走就走,要錢沒有!”
“寶爺!”任千滄說道,“好了。他們要走就走吧。留下來你認真做事,損失更大。三個月薪水,你們等吳叔回來跟吳叔領,就說我同意了。”
“是是,先生大好人啊。”
兩個保安又回房間裡去了我低聲說道:“這樣同意他們走,要是别的保安看到了,說不定也會走的。到時候,家裡的各種運作就不方便了。”
“就是啊,任大叔,你好好的給他們三個月薪水,那别的人要是也想走呢?你知不知道吳光為了讓在任家工作的人保守住大院子裡的各種事情,他下了多少本嗎?我一個掃地擦桌子的,領到的錢比人家白領還高。他們保安那一個個也是領着外面普通保安三四倍工資了。”
“那不就行了,走了這批讓商商去招人,進來的新人自然不會是吳光能左右得了的。我們的事情還沒完,我們需要家裡更多的人站在我們這邊。”
我點點頭,覺得任千滄說得有道理。現在在這個裡家裡的人,都是跟着吳叔一起共事了很多年的。要是真有什麼分歧的話,吳叔說不定比任千滄更得人心。我們要借這次機會,把人都換掉。因為接下來我們要進行的事情,會更危險。任家必須成為我們的一個據點。
那天中午,醫院裡傳回了阿仁的消息。阿仁死了,被送到醫院搶救,本以為能過這一關的。但是中午的時候,傳來了他死亡的消息。死因的輸入他身體裡的血液過多,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他的身體對不屬于他的血液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再次搶救的時候,卻沒有搶救回來,阿仁就這麼走了。
阿仁的離開,似乎成了家裡換人的一個沖鋒号。那天下午,就有很多人過來跟我們提辭職的事情。吳光還在醫院忙着,打開電話問任千滄還打不打算十二舉辦婚禮,要是打算的話,阿仁的死,就當是工傷,讓吳叔自己出面。要不沾了白事,家裡就不好辦紅事了。
我們同意了。阿仁就再也沒有一點消息再傳回來過。吳光也處理得很好,沒有給任家造成一點的負面影響。于此同時,我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着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