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二百五十六章 俞瑾的愛3

  “顧傾硯?”俞瑾微微低着頭,似在咀嚼這個人名。可是,過了一會,她又搖着頭,說:“我并不知道他是誰,我們見過兩次面,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現在,連他的面容都想不真切。”

  “你連名字都不知道,你就信了?”

  “是,我就信了,因為他的話,于我,就像救命的稻草。”

  我抿抿唇,溺水的人,于絕望時得到一根稻草,便總是把它當希望啊。

  “我還記得那是你們剛結婚時,一次我和子謙出一個短差回來,他說,他準備去度蜜月了,要去很長的時間。他說,我可以趁這段時間,梳理一下自己的情感,另找一份工作。他這樣說,是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我覺得他真是殘忍,我已經什麼都不求了,隻求守在他的身邊,能聞到他的氣息,能看到他的容顔,可是,他竟連這個都要剝奪,他真是殘忍。我記得那天,我一個人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竟昏昏沉沉在酒吧睡着了。等我醒來時,卻是在酒店的房間裡,房裡坐了一個斯文的男人。他白白淨淨的,笑起來很溫和,他說,女孩子喝醉可不好,不僅傷身,還容易失身。我在他話的暗示裡摸摸自己的身子,衣服完整,想必沒有失身。其實,那時的我,對失身不失身壓根就不在意了,如果你的處子之身,注定無法給你最愛的人,那無論誰拿去,又有什麼要緊?男人的笑是溫和的,語氣也是溫和的,他的眼神,看起來也是溫和的。他見我一臉無謂,說,女孩子啊,不管遇到什麼,還是要愛惜自己。我或許是覺得他溫和,也或許是覺得他是陌生人,更或許是,宿醉後我的神經還是糊塗的……總之,我也說不上到底是哪個理由,竟莫名就把他當作了傾訴的對象,我哭着說我無望的單相思,我說失去了至愛的人,越愛惜自己,不過是在這塵世裡受更久的苦楚。他安靜的聽完,微笑着說我并沒有失去,而是我放棄了争取。我被他這句話擊中了心,可卻不知道要如何去争取。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他認識的一個人,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最初的愛人,現在正以一個全新的身份生活着,有了全新的生活,全新的愛情。(資鳳翔的故事,詳見《深圳愛情故事4暮色蒼茫》)。他說他是一個腦科醫生,對人的大腦構造,熟悉得如自己的手指頭。他說,人類的情感,其實都是由大腦裡的某個區域控制的,一旦切斷控制那個區域的神經,那過去的情感,便會是一片空白。我怔怔聽着他的話,似明白的,又似不明白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我覺得我眼前打開了一扇窗,雖然這扇窗隻打開了一點縫,但窗外的光線,還是隐隐透了進來。而那光線,便是那茫茫的希望,哪怕并不分明,可終歸也是希望了。”

  我幾乎不可置信的看着俞瑾,就因為一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暗示,就因為她所謂的茫茫希望,她就這樣走火入魔了,她把自己号稱最愛的人,帶到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境地,到底是因為她已經愛到無法自拔?還是因為她本性裡的黑暗,骨子裡的自私?我努力把自己擺到她那樣的境地,反複問自己,我會這樣做嗎?我會這麼做嗎?我想,如果我是她,我或許心動,但是,我絕對不會行動。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上,誰也沒有權利,去擅改别人的人生軌迹――哪怕你再愛他。

  “這麼說來,子謙的失蹤,便是你所為了?”我問,曾經,我們以為是顧傾硯,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才會讓俞瑾就這樣輕輕松松逃脫我們的視線。

  “不錯,是我。我想讓他如那個男人說的一樣,忘記過去,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開始全新的生活,全新的愛情。”俞瑾唇邊泛起一絲笑,那是希翼的笑,那是沉浸在某個幻境裡特有的笑。

  “你為了這個全新的身份,甚至不惜……”我心頭浮起自己之前的推測。

  “讓我來說。”俞瑾打斷我的話,唇邊的笑漸漸轉為苦澀,“你或許已經猜到了,但是,請還是讓我來說,我想自己把這個過程說出來,說出來後,我會不會輕松一點?我希望能輕松一點,因為這一年多來,我背的這份債,越來越重,重到我已經承受不起。所以,我希望親口把它說出來,換得輕松,哪怕是片刻輕松。”

  我挺挺腰,深深呼一口氣,我雖然已經坐得夠直,但我卻知道,俞瑾要說的,也會讓我覺得太重。

  “我原本發愁要如何給子謙弄一個身份。他要個幹淨的,沒有任何牽絆的身份。我在各大交友網站流連,我的目标是個沒有什麼社交關系的人。大概是老天看我愛得太苦,所以便開了眼。很快,一個叫Tanner的男人便進入了我的眼。他是從小被從中國孤兒院領養的孩子,在美國長大,養父母已先後過世,有一個同樣被領養的黑人姐姐,不過已經找到親人,回到她自己的國家,彼此幾乎沒了來往。大概是看姐姐找到親人,他便也想到中國來碰碰運氣。我們交換了照片,他的身高,體重,都和子謙不相上下,這是上天為我特意安排好的,我們兩個,自在網上相識,便聊得火熱,很快發展為熱戀。我去了美國,然後兩人結婚,然後,他辭掉那邊的工作,和所有朋友同事告别,準備來中國,和我一起,開始新的生活。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不是新生,而是死亡。”死亡兩個字,仿佛帶着一種腐朽的氣息,從俞瑾嘴裡吐出來。

  我心裡一震。

  “你殺了他?”

  “是,我殺了他。”這幾個字,艱難的從俞瑾喉嚨裡滾出來,沉沉的,轟着人的耳膜。

  “你何必這樣?你可以找到其他的方式,讓他失去Tanner的身份,他不一定要死。”

  “不,他一定要死。我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我就不能再讓事情出任何一點差錯。任何一絲心軟,都有可能毀掉我即将謀劃而來的幸福。所以,Tanner一定要死,因為他要以穆子謙的身份死去。隻有他死了,穆子謙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這世上,就隻有一個Tanner,我愛的Tanner,愛我的Tanner。”

  “你打算李代桃僵?”

  “不錯。我打算李代桃僵”

  “以一己之力?”

  “不然,你以為,還會有人幫我?”

  “當然得有人幫你,否則,就憑一具屍體,就憑屍體旁的那些信物,你以為就能讓警察信以為真?”我悲哀的看着俞瑾。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成了别人布局裡的一顆棋子,一顆慘烈的棋子,這顆棋子,最終的結局,不是丢棄不用,而是粉身碎骨。

  她殺人了!

  “說吧,說你是如何騙了子謙,又如何讓子謙失去記憶;說你是如何殺了Tanner,又如何讓Tanner李代桃僵。俞瑾,你的罪,隻怕是,非死不足以贖。”我冷冷的看着她,這個瘋了的女人。她不死,無以償我和子謙這一年來受的分離之苦,無以慰Tanner那冤死的魂。

  “我當然要說,我也當然要死。我這次回國,就沒打算要繼續活下去。可是,我卻不是要贖我的罪,我是已經絕望,已經對愛絕望。”俞瑾近乎凄嗆的說。她的聲音,愈發低沉,低得我都快聽不清了。

  “我和Tanner回國,先住在廣州。然後,我耐心的等着蜜月歸來的子謙。在他回深的第一天,我約他在一家度假山莊見面,我們約在車上,我在飲料裡攙了安眠藥,緻他昏睡,然後,把他轉移到事先準備好的房子裡。在那裡,他接受了簡易的手術,等手術醒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麼容易?”我不相信,俞瑾的訴說太過簡單,似在刻意隐瞞什麼。

  “當然容易。”俞瑾嘴一咧,似想笑,卻終究沒有笑出來,“其實我也不敢相信,我原以為,忘掉一個人,會是十分十分的難。否則,我也不會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忘掉子謙。但是,人腦是一個那麼脆弱的東西,隻要一個小小的手術,就會切掉生命裡至關重要的牽連。”

  “誰幫的你?”我問。

  “沒誰幫我。”

  “俞瑾,事到如今,你還顧慮什麼?如果沒人幫你,在度假山莊,為什麼剛好會在子謙去了那時停電?如果沒人幫你,誰給子謙手術?如果沒誰幫你,Tanner的DNA鑒定,又如何會和穆父的匹配?”

  “沒誰幫我,我以一己之力,就完成了這些。愛的力量是無窮的,它能完成一切不可能的任務。”

  “俞瑾……”

  “你不要再問我,我再問我,我也是這個答案。”俞瑾忽然神經質的捂住耳朵,原本低沉的聲音,竟尖利起來。

  她似乎在失控的邊緣。

  我沒再出聲,我隻是安靜的看着她,我要等着她冷靜下來。隻有冷靜下來,她才有可能繼續她的故事。

  她的故事,還沒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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