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雪一路小跑,也不知道跑到哪裡,此時夜已經深了,這樣的夜晚,靜得出奇。不像廣陵煙花之地那樣嘈雜,一切都是那樣安靜。沒有人們走路的踏踏聲,沒有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更沒有人群傳來的喧鬧。
走在這麼寂靜的街道裡,漫雪一想起此時的元皓易跟在跟李韻兒卿卿我我,她想起來就生氣,一擡爪子就踢道了路邊的石頭,一下子都忘了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漫雪坐在街邊揉着自己的爪子,嘶,好疼。
這麼晚了,今晚到哪裡休息啊,回客棧?不,我是不會回去,我再也不要看到元皓易,這麼個好色又膚淺的男人,以前自己怎麼會喜歡他的呢?怎麼就沒有發現,他是這麼禁不起誘惑的人呢?
漫雪搖了搖頭,不想這麼多,走啊走啊,她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就在街道邊一處角落裡,在秋夜的風中,攏了攏自己的身體,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正在自己睡意朦胧的時候,仿佛就聽到了人腳步聲。
她在自己的身邊停了下來,突然“嘔……”
一股腥臭無比的刺鼻,這還能讓貓好好睡覺嗎?漫雪跺了一腳,我走還不行嗎?她擡起頭來,一看,看到了一張讨厭的臉――李韻兒!這世界怎麼這麼小!
她的臉因為酗酒而染着紅暈,她半眯着眼“小白貓,你怎麼在這裡啊?你的主人呢?”
馬特,這是喝了多少酒啊?她不該跟他在一起,滾床單嗎?漫雪抽了抽鼻子,想要離開。沒想到被李韻兒壓住了,漫雪嗚嗚低吼,你給我起來。
李韻兒身體微微傾斜了一些,她用手拎着了它的脖子,漫雪動彈不得。
李韻兒一把拎住漫雪,一邊步履虛浮的往回走“想留的人,留不住,倒撿到了他的貓。”
想留的人,留不住?這麼說元皓易昨晚沒有在她哪裡過夜?
※※※
元皓易彎着腰找貓,發動起住在客棧的随從,當然還有客棧裡老闆小二問道“看到雪兒了沒有?”
其他人都打着哈欠說“沒有看到。”,隻有駱侍衛一份很精神的樣子“沒有,爺,不是你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元皓易微微彎腰望着遠處“不知道它怎麼了,突然就自己跑開了。”
駱侍衛着急了“這貓怎麼亂跑?”
元皓易站起說“是啊。走去報官。”
廣陵府衙設在商貿區和居民區之間,知府秩正五品銜。現在正是亥時時分,元皓易站在一邊,駱侍衛趕到府衙前,見大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衙門裡冷冷清清,于是拿起鼓錘,去敲擊鼓。
鼓槌落下,“咚咚”兩聲悶響,半晌沒人答應。駱侍衛輕哼一聲,拿起鼓槌,稍運靈力。一錘落下,“咚――”,一聲悶響。前聲未絕,又一槌落。雙響共振,“咚――”,聲音更低。
駱侍衛見還沒人出來,後聲趕着前聲,繼續敲擊。鼓聲漸沉,響聲過處,震得人心跳一滞。十幾槌後,槌落下已是無聲無息,鼓面卻“嗡嗡”鳴響,直震得大地輕顫,門柱搖晃,屋瓦“咳咳”作響。
片刻後大門開啟,爬出個戴弧頂高帽的缁衣差役,雙手捂着耳朵嘶喊:“不要再敲了,不要再敲了……”揉揉眼睛,看着眼前有兩人,不耐煩道“明日請早。”欲關門繼續睡覺。
“給我站住!”駱侍衛喝了一聲。
衙役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老爺都睡下了。”
駱侍衛拿出一顆侍衛腰牌,舉在衙役的面前,他馬上就閉嘴了,點頭哈腰“小的就去把知府叫起來。”
駱侍衛看見他,微微一笑,這才放好鼓槌,跨入門中。登門鼓卻回響不絕,聲音漸行漸大,最後恍若雷鳴,片刻方止。
前廳中,三班棒役打着哈欠站定,有氣無力地擊地如,剛想呼喝:“威―武――”就被知府掃了一個眼神,默然無聲……
堂内的衙役強忍着瞌睡,其實已經把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那根打人的闆子上。
沒過一會知府來到堂前,一個偏胖的知府對着元皓易和駱侍衛彎着九十度的腰“卑職見過王爺,見過大人,王爺深夜到此,必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還請示下。”
元皓易看着他不說話,駱侍衛說“起來,王爺的愛貓的走丢了。還請大人找一下。”
“能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此乃卑職的榮幸!”知府面上堆笑,心裡腹诽,深更半夜的勞師動衆就為找一隻貓,這王爺也真是能折騰。
知府見小吏端了兩盞熱茶過來,吩咐道“把畫師找來。”
知府一臉谄媚“王爺,大人這邊請坐,卑職就命人下去辦。”
這個時候元皓易怎麼能安靜地坐得下去,擺擺手“你是這裡的父母官,你最大,你看着辦。”
“卑職……”
駱侍衛打斷了知府“王爺的愛貓,通體雪白,碧色的眼。明早之前,王爺要看到榜文,尋到貓者重賞。”
知府應諾“是,但本朝自開國以來,從沒有貓登過榜文。”
駱侍衛瞪了知府一眼,說“這不是有了嗎?你有異議?”
知府哆嗦了一下“卑職不敢。”
元皓易點頭,駱侍衛繼續說“下去辦吧。注意不要聲張,王爺現在是微服私訪。”
知府弓着身子,為難道“隻是……隻是并無先例呐。”
駱侍衛一看這是想要讨要好處了,他不敢随意許諾,看向元皓易,隻見他淡淡說“隻要尋道他,本王必不會忘了你。”
知府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卑職先謝過王爺。卑職必竭盡所能,盡心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