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爺的第二封信,也是假借十四福晉的手送出去的。
雅韻拿着信,看着外頭信封上,女子娟秀的字迹,就心都提起來了。
宮裡的事,她都聽說了,說是十五爺接連兩次挨打,如今還是卧床不起。
就算是嫁過一次人了,她也還是青澀的,所以,聽說一個喜歡你的人,因為要娶你,被打了,起不來,總是有感覺的。
何況,她也不讨厭十五爺。
風鈴風和見她這樣,便找了個理由退出去了。
好久好久,雅韻才撕開了信封。
果然裡面又是一個信封,蒼勁有力的大字,二姑娘親啟。
再次撕開,是一張帶着香氣的信紙,很好聞的香,不是女子用的。
展開,倒是先掉出了一朵幹花。
紅豔豔的,細看,是一朵小巧的繡球花,被壓扁的樣子。
“見字如唔,不能見面,書信當如見面。距上回寫信,已過月數,不知二姑娘可考慮好了?皇兄已然應了,今年選秀,沒有我的嫡福晉,此位,為你而留。你的兄長,長姐均不反對。宮中,皇兄已然答應,額娘也道必會善待與你。事到如今,隻差二姑娘一人點頭便可。而今此信,非是催促,時日還長,若你不肯點頭此事便也不會外傳,或你不願,以後也可有良婿。而胤禑看來,二姑娘的良婿,必是胤禑,其餘人等,皆不如矣!”
看到這,雅韻紅着臉笑了笑,怎麼就這麼自戀了?
接着看下去,又笑了。
“若看至此,能博二姑娘一笑,乃胤禑功勞。也盼二姑娘每日皆如此開懷才好。胤禑如今,出宮不易,不可久留,一封信,也不易送出。初初辦差,處處艱難。不過,胤禑甘之如饴,胤禑必會站穩腳跟,開府之時,也有光彩。隻盼彼時,能十裡紅妝,迎娶二姑娘進府,主持中饋,衍嗣綿延,終老一生。
世人皆愛相敬如賓,而胤禑,願與二姑娘歡歡喜喜,打打鬧鬧過一生,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歡歡喜喜,打打鬧鬧,相互扶持,不離不棄……”雅韻看完了信,默默的念着這十六個字,坐在窗前。
外頭樹上,還不夠綠,但是已經不是冬日裡的灰敗了。
樹枝似乎都柔軟了起來,很快,就會有一個又一個的綠芽冒出來,然後遠遠看去,就跟一樹都是綠的一般。
雅韻的心,也像是這樣的枝桠,就要冒出綠色了。
實在是這樣的情話太美,叫她不得不向往。
眼前,似乎又略過那男子看似溫潤的樣子。
“所以,你溫潤的外表都是假的,不然……你怎麼會向往打打鬧鬧呢?”雅韻輕輕的将信紙折起來道。
不必回信,隻要她沒說什麼不同意,杜家沒說什麼不同意。
那麼,這件事,便就是默認了。
十五爺自然也知道。
若真是不願,早該有個章程了。
一切都因為,雅韻還在孝期呢,就快了,不也就是二十七個月而已。這都過了大半了。
下一個春天,隻要她願意,就可以成婚,可以在一處了。
十五爺想着,坐着馬車回宮去了,還有很多事呢。總要好好辦差,不然以後怎麼養家糊口呢?
這頭,雅韻收拾好之後,就去了老太太院子裡。
“祖母醒了沒有?”老太太也是愛午睡的人。
“差不多了,二姑娘這就進來吧。外頭冷。”再是春回大地,也畢竟才二月裡。都說春風吹破琉璃瓦呢。
雅韻進去之後,就見老太太起來了,正漱口呢。
“二丫頭來了,坐吧。”老太太道。
“是,祖母剛起,喝點熱的,備下什麼?”雅韻問道。
小丫頭忙道:“回二姑娘的話,備下了紅棗桂圓羹,這就給老太太喝,您也來一碗吧,這個最是滋補氣血了。”
“嗯,給她端一碗,好好補補。”老太太道。
自打楊氏沒了,她看這個幾個孩子也是個頂個的心疼。
畢竟以前有親娘,他們也受不了委屈的。
正說話間,就見丫頭抱着一個小孩子出來了。
正是楊氏的幼子,杜家的小四爺。
“喲,壽哥兒來,祖母抱一抱。”老太太如今看這個小的,跟眼珠子似得,一歲多的孩子,被她養的很好,可看不出更出生的時候那小小的樣子了。
“壽兒又胖了。”還沒正經起名字,如今就叫壽兒,也是盼着他長壽。
“二姐姐。”壽兒一歲多了,不少話都會說了。
“哎,二姐姐看看,又胖了,喝粥麼?喂你?”雅韻笑着道。
“不要不要,壽兒要吃棗泥糕!”壽兒忙搖頭。
“去,給哥兒弄,少吃點,别撐着。”老太太抱了一會,這才叫人抱走她。
祖孫兩個喝了粥,洗漱過,雅韻這才道:“今兒來,是有事與祖母說。”
“說罷。”老太太也知道十五爺的事,杜雅軒已經說了。
他的意思自然是看雅韻的,雅韻要是不提起,或者是反對,那這事就慢慢的沒有了。
所以,今兒老太太本以為,雅韻是反對的。
“十五爺的心思,我也知道了,兩封信送來……不敢瞞着祖母。”雅韻道。
“你的意思是什麼?有你大哥大姐,不會叫你受委屈的。你隻管說。”如今,老太太有事都直接跟孫子商議了,杜之簡都靠後。
也是省心,杜之簡回來過了個年,這點事杜家都沒跟他說,怕他擔心。
隻等着塵埃落地才要說呢。
這不,過完十五就走了,拍拍屁股,事兒都丢給長子了。
沒法子,杜雅軒太能幹啊!
“是……孫女的意思是……願意。”雅韻不好意思道。
老太太倒是意外:“好,你願意也是好的,畢竟……也隻有是十五爺,才護得住你,隻是有一條,以後,勢必不好走,你要堅定,決定了,不能搖擺,隻要你立身正,杜家就是你的依靠。你姐姐也不會不管你。”
“是,艱難險阻,孫女都知道。不會退縮的。”雅韻堅決道。
自然是有艱難的,從哥哥的府裡出來,又進了弟弟的府裡,怎麼看都是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