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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生自是有情癡(2)

雲中歌1:綠羅裙 桐華 3813 2024-01-31 01:07

  到現在,雲歌還一想起當日傻乎乎地問孟珏“什麼叫内幸,内幸是什麼品級的官員”就臉紅。倒是孟珏臉色沒有任何異樣,像是回答今天是什麼日子一樣回答了她的問題,“内幸不是官名,是對一種身份的稱呼,指他是用身體侍奉公主的人,如同妃子的稱呼,隻不過妃子有品級。丁外人正得寵,很驕橫跋扈,你明日一切小心,不過也不用擔心,隻要沒有錯處,他拿了我的錢,肯定不會為難你。”

  孟珏建議雲歌隻負責做菜,抛頭露面的事情交給常叔負責,而雲歌本就是隻喜歡做菜,并不喜歡交際應付所有人,所以樂得聽從孟珏的建議。

  在孟珏的安排下,常叔特意隐去了雲歌的身份和性别,所有來吃菜的人,除了丁外人,都沒有見過雲歌。

  名人的效應,雲歌非凡的手藝,再加上孟珏有心的安排,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雲歌這個神秘的廚師成了長安城内的話題人物。

  七裡香也因為雲歌而聲名鵲起,在長安城内開了分店,風頭直逼長安城内的百年老字号一品居。

  在孟珏的有心謀劃下,一品居的大廚為了捍衛自己“天下第一廚”的名号,被迫向雲歌挑戰,用公開擂台賽的方式決一勝負。

  經過協商,七裡香和一品居達成協議,打算請五名公開評判,由他們當衆嘗菜決定勝負。

  孟珏又提議增設兩個隐席,可以賣給想做評判、卻又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公開參加的人,價高者得之。隐席的席位隐于室内,有窗戶通向擂台,是當衆品論菜式,還是獨自吃完後暗中點評,由他們自己決定。

  一品居在長安享譽百年,很多高門世家的公子小姐自小就在一品居吃飯,而七裡香不過是長安城外的小店,論和長安城内權貴的關系,當然一品居占優勢。一品居的大廚覺得孟珏的提議對己有利,遂欣然答應。

  在一品居和七裡香的共同努力下,一場廚師大賽比點花魁還熱鬧,從達官貴人到市井小販,人人都談論着這場大賽,争執着究竟是華貴的一品居赢,還是平凡的七裡香赢。

  有人覺得一品居的廚師經驗豐富,用料老到,而且一品居能在風波疊起的長安城雄立百年,其幕後主事人的勢力不可低估,自然一品居赢;可也有不少人看好七裡香,認為菜式新穎,别出心裁,有心人更看出雲歌短短時間内就能在長安城聲名鵲起,背後的勢力也絕不一般。

  在衆人紛紛的議論中,有錢就賺的賭坊甚至開出了賭局,歡迎各人去下注賭這場百年難見的廚師之争,越發将聲勢推到了極緻。

  雲歌卻對勝負根本未上心,甚至内心深處很有些不喜這樣濃豔的虛華和熱鬧,她滿心挂慮的就是霍光是否會來,“孟珏,這樣做就可以吸引霍光大人來嗎?”

  “機會很小。不過不管他來不來,這次的事情已經是長安城街知巷聞,他肯定會聽聞你的名頭和技藝,遲早會來嘗你做的菜。”

  雲歌聽到孟珏肯定的話語,才感覺好過一點,遂靜下心來,認真準備着大賽的菜肴,隻心内暗暗祈禱着孟珏有意設置的兩個隐席能把霍光吸引來。

  對兩個隐席的争奪,異乎尋常的激烈,直到開賽前一天,才被人用天價競購走。

  那個價位讓七裡香的店主常叔目瞪口呆,居然有人會為了嘗幾盤菜,開出如此天價?

  都說因為先帝連年征戰,國困民貧,可看來影響的隻是一般百姓,這長安城的富豪依舊一擲千金。

  常叔想着七裡香将來在長安城的美好“錢景”,眼睛前面全是黃燦燦的金光,本就已經把雲歌看作重寶,此時看雲歌的目光更是“水般溫柔,火般深情”。

  到比賽當日,好不容易等到隐席的兩位評判到了,雲歌立即拖着孟珏去看。

  肯花費天價購買隐席的人應該都是因為身份特殊,不想露面,所以為了方便隐席評判進出,特設了壁廊,隻供他們出入。

  此時壁廊中,一位素袍公子正一面慢走,一面觀賞着壁廊兩側所挂的畫軸。

  那人年紀和雲歌差不多,五官秀雅出衆,行止間若拂柳,美是美,卻失之陰柔,若是女子,倒算絕色。

  “太年輕了,肯定不會是霍光。”雲歌低聲嘟囔。

  那個公子雖聽到了腳步聲,卻絲毫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隻靜靜賞玩着牆上的畫,任由他們站立在一旁。

  好半晌後,方語聲冷淡地問:“這些字畫是你們拜托誰所選?雖然沒有一幅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更顯選畫人的眼光,長安城内兇中有丘壑的人不少,可既有丘壑,又有這雅趣、眼界的人卻不多。”

  孟珏笑回:“能入公子眼就好,這些字畫是在下所挑。”

  那個公子輕“咦”了一聲,終于微側了頭,目光掃向孟珏,在看到孟珏的一瞬,不禁頓住,似乎驚詫于鳳凰何故會停留于尋常院。

  孟珏微微一笑,欠身示禮,那個公子似有些不好意思,臉微紅,卻隻點了下頭表示回禮,就移開了視線,看向雲歌。

  雲歌朝他笑着行禮,他微擡了下巴盯着雲歌,既未回禮,也沒有任何表情。

  雲歌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聳了聳肩膀就自顧低下了頭,暗暗祈求下一個隐席的評判能是霍光。

  孟珏伸手請素袍公子先行,他還未舉步,一陣女子的嬉笑聲,夾着撲鼻的香氣傳來,三人都向外看去。

  一個華衣男子正摟着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進入壁廊。男子的身材高挑剛健,卻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因為他的頭正埋在女子脖子間吻着,女子欲躲不躲,嬌笑聲不斷。

  素袍公子不屑再看,冷哼一聲,撇過了頭,神色不悅地盯着牆上的絹畫。

  雲歌臉有些燒,可又覺得好玩,如此放浪形骸的人倒是值得仔細看看長什麼樣子。

  雲歌似乎聽到孟珏輕到無的一聲歎息,她側頭看向孟珏,卻見孟珏面色如常,容色溫和地看着前方。

  那個男子直到經過他們身前時才微擡了擡頭,身子依舊半貼在女子身上,目光輕飄飄地在雲歌面上一轉,頭就又靠回了女子肩上,緊擁着女子進入了他們的席位。

  雲歌并未看清他的長相,隻覺他有一雙極其清亮的眼睛。

  簾子還未完全落下,就聽到綢緞撕裂的聲音和急速的喘息聲。

  一旁的素袍公子寒着臉看向領路的仆人,孟珏立即說:“我們會重新給公子設清靜的房間,方便公子品嘗菜肴。”

  孟珏示意仆人退下,他親自上前領路。

  素袍公子看着孟珏的出塵風姿,聽着一旁時低時高的嬌喘聲,紅着臉低下了頭,默默跟在了孟珏身後。身上的倨傲終于淡去,多了幾分一般人的溫和。

  雲歌也是臉面滾燙,低着頭吐吐舌頭,一聲不吭地向外跑去,腦子裡面滑稽地想着,我們應該再給那位公子和姑娘準備衣裳,否則待會兒他們怎麼出門回去呢?

  呀!呀!雲歌兒,你在想什麼呢?雲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不知羞!

  聽到外面嘈雜的人語聲,她一下醒覺,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來的兩個人都不是霍光,那她還需要做得努力很多,赢不赢并不重要,但是一定要讓長安城的人都記住她做的菜,都談論她做的菜。隻要霍光喜好飲食一道,就一定要吸引他來吃她做的菜。

  風荷凝露:以竹為碗,雕成荷葉狀,透明的牛蹄筋做成珍珠大小,舊年梅花熬炖,配用無根水。入口之初,覺得淡,但吃過幾口後,隻覺清純爽脆,唇齒留香,如同夏日清晨飲了荷葉上的第一顆露珠,整個人都似乎浸潤了月色。

  馨香盈袖:一塊長方形的白色糕點,沒有任何點綴地盛放在青玉盤中。初看了,隻覺詫異,這也能算一道菜?但當你遲疑着咬了第一口,青杏、薄荷、柑橘的香味萦繞在口鼻間,清爽青澀中,讓人不禁想起少年時因為一個人的第一次心跳加速;咬第二口,白豆蔻、胡椒、肉桂、甘姜,辛辣甘甜中,讓人想起了暗夜下的銷魂;咬第三口,青松,綠葉,晚香玉,餘香悠長中,讓人想起了相思的纏綿……一口又一口,竟是口口香不同,不過指長的糕點,吃完後很久,卻依舊覺得香氣盈袖,如美人在懷。

  ……

  整整一天,雲歌都待在廚房,全副身心放在菜肴上。

  最後經過五位評判和兩位隐評的評斷,九道菜式,雲歌三勝一平五負,雖然輸了,可雖敗猶榮。

  雲歌在選料、調味、菜式整體編排上輸了,可她在菜肴上表現出來的創新和細巧心思,特别是她善于将詩賦、書畫、歌舞的意境化用到菜式中,從菜名到吃法都極具意趣,讓原本在君子眼中腌臜的廚房變得高雅起來,極大地博取了長安城内文人才子的贊譽,雲歌因此博得了“雅廚”的稱号。

  因為雲歌隻負責做菜,從不露面,惹得衆人紛紛猜測這個神秘雅廚的年齡長相,有人說是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有人說肯定相貌醜陋,反正越傳越離譜,雲歌自己聽了都覺得好笑。

  有人是真心欣賞雲歌所做的菜,有人隻是附庸風雅,還有人隻是為了出風頭,不管什麼原因,在衆人的追捧下,吃雅廚所做的菜成為長安城内一條衡量你是否有錢、是否有才、是否有品位的象征。

  一時間,長安城内的達官貴人、才子淑女紛紛來預訂雲歌的菜肴,可霍府的帖子卻一直沒有出現。

  雲歌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苦苦奮鬥。

  劉病已案子的最後宣判日卻絲毫不因為她的祈求而遲來,依舊一日日地到了眼前。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許平君整個人瘦了一圈,眉眼間全是傷心疲憊。

  因為雲歌和許平君同在七裡香工作,雲歌又刻意親近,許平君正值心中悲傷無助,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潑辣,多了幾分迷茫軟弱,兩人逐漸走近,雖還未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可也極是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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