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馬車距離波詭雲谲的京師越來越遠。
車上的湯媛迫于賀維的恐吓,不到一盞茶就換好了衣物。那衣褲應是特别準備的,與她體型相當又略寬松,完美的遮掩了少女的婀娜,此時的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偏女氣的少年人,絕對不超過十五歲。
賀維掀簾邁入,目光在她身上略作停留,伸手就要拿她換下的衣物。
休得無禮!湯媛搶先将衣物攬入懷中,這人變态吧,怎能随意碰女人的衣物!她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其實應該先大聲的斥責他,但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變成了啞巴。
賀維嗤笑一聲,“少在那兒自作多情,不要我動,可以啊,那你自己燒吧。出來!”
大概是吓懵了,女孩子老實許多,聽得他的命令也不敢有半分遲疑,當下就将衣物拿去燒成灰,還特懂事的挖一坑埋掉,如此賀維不善的眼神方才稍稍緩和。
他遞給湯媛一隻香香的水蜜桃,洗幹淨的沒有毛。
有沒有飯啊?湯媛習慣的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不由感到氣餒,蔫了吧唧的縮在角落有一口沒一口的啃着。
賀維看了她片刻,收回視線,“想吃飯?”
她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再重新束一遍兇。你太瘦了,這麼瘦的男孩子不可能有這麼厚的兇.脯。”他直言不諱,可見一點兒也不懂束兇對女人而言有多痛苦。湯媛舍不得虐待自己,隻好含兇駝背,孰料還是未能逃過他的法眼。
可她是個啞巴,還能說啥,隻得依言重新束緊裹兇布。束完了才發現哪裡不對,薄荷賤人如何知她沒束緊的?定是趁她專心吃桃時偷看過,呸,臭不要臉的!
可她也知足了,至少這個“臭不要臉”對女色不感興趣,不然她可真就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外面月色落了一地,也不知是幾更天,憑感覺,她斷定馬車已經離開京師,然而這麼久也不見賀綸的人追來,可見獲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命是自己的,怎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湯媛決定靠自己,鎮定,一定得鎮定,脫身的辦法多的是,隻要鎮定下來想一想肯定有!
馬車行駛的很快,還夾雜着異域的駝鈴聲,盡管周圍沒有駱駝,應是那群波斯商人。
沒過多久,有人送來兩碗面條,在行駛的馬車上還能吃到熱飯,湯媛也不敢挑精揀肥,抓起筷子便吃,吃飽了才有力氣跑。
雖說這是兩碗一樣多的三絲面,放了切的整整齊齊的黃瓜絲雞肉絲還有綠豆芽,但其中一碗上面卧了隻金燦燦的荷包蛋,湯媛咽了咽口水,撿了沒有蛋的用兩隻小手捧着,自覺的縮回角落。
薄荷賤人歪着嘴笑了笑,無比譏諷,然後慢條斯理的吃起面條,湯媛暗暗驚訝,之前還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亂匪,但亂匪怎會有如此端莊的吃相?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的教養,恐怕與亂匪的日常息息相關,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來解釋——他的出生極好。
湯媛連忙垂下眼睫,眸光閃閃。
飯後,賀維丢給湯媛半顆解藥,“吃吧,乖乖聽話,我就不會讓你太痛苦。”
想來化雨丹的威力她應比誰都清楚,多的也不用解釋。
聽話,保證聽話!湯媛點頭如搗蒜,其實化雨丹的解藥她也有。
賀維做夢也想不到曆經俞州城一劫的湯媛,随身攜帶的小荷包現在除了放避子藥還放了兩顆化雨丹的解藥。
一來不占地方,二來有備無患,總之湯媛就稀裡糊塗的帶在身邊,那時八輩子也不會想到這玩意能在今天救命。
但逃走之前她并不敢吃,唯恐被薄荷賤人察覺。
“我叫顧小七,你叫顧小八,所以我是你哥哥,知道嗎?”薄荷賤人開始給她洗腦,湯媛配合的點頭。
賀維被她的樣子逗笑,“在外人跟前,我可能會說你腦子不好,你呢,放機靈點,明白?”
明白明白。你全家腦子都不好!湯媛強笑,目光一觸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仿佛被扒火棍燙了下,不,是被毒蛇咬了下。
欸……怎麼突然特别困?湯媛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兩眼發花的望着賀維,原來面條裡的迷神藥開始發揮藥性了。
她的腦袋眼看就要耷拉到地上,不得不用力咬了下舌尖,痛的精神一抖,也被不知何時來到身畔的薄荷賤人吓的瑟瑟發顫。
賀維蒙上她眼睛,将她的衣袖高高推上,雙唇緩緩覆在那尚未愈合的傷口。
女孩子那點微弱的掙紮根本就是螞蟻撼大樹。
盡管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但也不舒服。湯媛哭着躺在地上睡去,翌日紅着眼睛醒來,發現自己還活着,傷口也被重新包紮整齊。
她慌忙從榻上翻身坐起,瞅了瞅窗外,一片荒涼,也不知是何地,馬車前後皆被商隊包圍,并不适合逃命。
再等等,等到人煙密集的地方一定有機會!
接下來又連續趕了兩天的路,天也越來越熱,期間路過驿站附近為普通商旅所設的客棧,都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算成功逃脫也極有可能被抓回去。湯媛始終按兵不動,單就這份穩當的耐心和冷靜的判斷力,換成個七尺男兒也不見得有。
駕車的老李立在馬廄悄悄的回禀賀維,“這丫頭恐怕是真的老實了,方才我給過她兩次機會,她都沒敢動。”
賀維嘴裡叼着根草,“是嗎?她奸詐的很,你小心點。”
“主上,要不再給她多灌些迷神藥,把她燒成白癡一了百了,反正都要死的,變成傻子還沒痛苦。”老李眯了眯眼,建議賀維下死手。
賀維怔了下,吐掉嘴裡的細葉草,“我不想喝白癡的血。再說她這般嬌氣,光是照顧她已經很煩,再變成傻子,豈不要累死我?而且傻子什麼都不怕,我再吓唬她就不管用了。”
老李晦氣的歎了口氣,讨好道,“這樣吧,讓阿全駕車,我來看這丫頭,您就歇兩天。千萬别小看阿全,他現在駕車的水平絕對不遜于我。”
賀維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這是我的東西,你少動歪腦筋。”
老李一愣,連忙收斂笑意。那個臭丫頭實在是太漂亮了,而他也許久沒碰過女人,所以才跟阿全商量,屆時輪流着玩,一人一晚。阿全剛開始還不敢,但得知那丫頭并非處子,且也發不出聲響,隻要他們不弄死了,主上哪裡就能發現,卻不想這龌龊心思竟被一眼看透,他膽顫心驚的同時也不敢再小瞧這個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