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時,一俊雅的男子極速奔向院落中。
兩邊站着的丫鬟都低着頭,等男子越過後,都是伸着脖子轉頭去看。
大少爺平日裡極其穩重,就是生再大的氣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失态過,也不知道有什麼事發生讓他這般急切。
瞧見的人不免都有些擔憂。
如果金芸再此,便會發現此人也是她認得的。
正是沅裡鎮首富孫府的孫千山。
來到院落,孫千山也沒像以往那般敲門,而是直接闖了進去,首先入目的便是癱坐在上位的孫家家主。
他的祖父,一直是蘇家的頂梁柱,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人,已經老了。
“祖父。”孫千山看到這一幕,心中已有定論,瞬間,整張臉頓時蒼白起來。
孫家家主緩緩擡頭,門内暗沉,被打開的門口透着亮光,卻感覺很似遙遠。
猛地,他站了起來,揮舞着雙手,将房間内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亂。
孫千山站在那裡沒有動彈,他看着祖父将以往最喜愛的物件摔碎,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可惜。
曾經聽到他提起過,那是祖父立了大功,曾曾祖父賞賜下來的。
祖父一直都是孫家的佼佼者,也正是如此,才能在衆多孫家人之中勝出,繼承這偌大的孫府。
孫千山不由想到,如果知道今日府中的情況,祖父是否還願意努力大半輩子,來繼承孫家。
又或者,他想問一問自己,是否也是願意的。
沒有答案。
他走上前,道:“祖父,我們投吧。”
孫千山不知道他這個字用得對不對,他們孫家沒有起兵造反,亦沒有占地為王,為何要用‘投’來決定孫家人的一生。
“投?”孫家家主冷哼一聲,他舉着雙手很是瘋狂,道:“我為何要投?山中一萬三千私兵是我招來的嗎?不是!從我繼承孫家這麼多年,我何曾讓這些人露過一面?不曾。就連養着這些人,我也不是搜刮百姓得來的不義之财,都是掏得我們孫家的本。”
說到這裡,他又再一次的問道:“既然如此,我何為要投?”
孫千山張了張嘴,他又何嘗不知道。
一萬三千的私兵,光是吃穿就是一筆絕對不小的花銷。
豢養私兵,孫家的人知道得并不多,除了身邊很是信任的人,就隻有他和祖父知曉,就是連爹去世之前,都不清楚這事。
這些私兵并不是祖父所收納的人,而是從他繼承孫府時,這些人是一并繼承下的。
孫千山更是前兩年才知道這件事,不可否認,他知道得第一個反應,便有了不妥的想法,可随着知道的時間越久,便有些患得患失。
直到最近,心中的恐懼才漸漸升起。
為了孫府的一線生機,他攆緊雙拳,到底還是得說:“就因這些人被套上‘私兵’的名頭,我們不投,便是亂黨。祖父,亂黨的後果不用孫兒來告知您吧。”
一萬三千的人看似很多,不說其他,就是将沅裡鎮給控制起來,問題不大。
可孫千山自認,他沒有成為枭雄的本事,他也不願意帶着家人為着一絲的空想去送死,而是想謀得一線生機。
“你怕了?”孫家家主死死盯着對面的人,這是他最為喜歡的孫輩,也是他認為最有能力能接手孫府的繼承人。
正如他說想,當孫千山知道府中情況後,并沒有惹出其他事,反而更加的低調。
本以為,一切都都能繼續的瞞下去,去不想,最壞的結果還是來了。
他道:“金啟全的軍隊雖然已經包圍了三座山,可山外的陣法無人能破解,就不會有人能進出山内,這樣,他們就算知道是我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判我們的罪。”
孫家曆來家主都是能人,一萬多的私兵便是最大的财富,偏偏也是最危險,無法示人眼前。
三座山峰内,擁有無人能想象到的面積,而出口處也是不知道哪位家主設下的陣法。
雖然年代久遠,卻一直遺傳到如今。
如今陣法在世間已經沒落,短時間内根本就無人能解開陣法,山洞内人多食物少,隻要熬過一段時間,就算他們能解開陣法,裡面也不可能有活人的存在。
“祖父,那可是一萬多人啊。”孫千山簡直不敢相信,一萬三千人的性命啊,如果這些人真的就這麼死去,那他們要背上多大的罪孽。
“哪又如何?當私兵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死的是我們所有的人,到不如讓他們早走一步,我們孫家這麼多人命才能活下來。”孫家家主略顯的瘋狂,嘶吼的說完後,仰頭大笑起來。
這一刻,祖父扭曲的面容讓孫千山覺得很是可怕。
不管如何,誰得性命不是性命。
雖然豢養私兵,可這麼多年來,他們是什麼事都能沒有做過,那些人都是帶着黑暗的洞底下,許久都見不到陽光。
如果他們認罪,說不定這些人真能被收納入軍隊。
甚至,連他們孫府的衆人,都能活下來。
孫千山望着滿地瘡痍,這裡摔壞的物件,全部加在一起,能夠一個村落的鄉親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輩子。
能活下來的代價,便是沅裡鎮的首富異位,擁有巨多财富的孫家便将變得一文不值。
他從生下來就一直享受着财富帶來的一切,孫千山不知道,如果真的手中無銀,那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或者說,祖父是不是也能想到這些,隻是不願意放手罷了。
他沒有再過多的勸導,祖父認定的一切,無人能撼動的了,他需要做的,是好好想想。
跨出了門,仰頭望着遠處,孫府之所以能成為首富,不是因為他們經商有道,而是因為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說不定能加重他的籌碼。
久久沒有移動,他對着身邊的人,輕聲說道:“讓薇娘過去吧。”
那人猛然擡起頭,略顯遲疑。
孫千山苦笑,他又何嘗舍得,道:“咱們孫家還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來,不管如何,我總得為孫家留下一條血脈,到了地下,也好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