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殊歸公寓旁，送我和張若童下了車，毅哥就自己開車不知道朝哪跑去了。我忽然發現還不知道毅哥住哪兒，難道毅哥睡也睡公司嗎？然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人家可是鬼差，又不是人，說不定說棺材裡呢，反正和我們人肯定有些不一樣的。

　　我和張若童一路朝公寓裡走去，直到上樓我們也一直沒說話。最終我終于忍不住了，發問道：“若童，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要拜四爺為師？”我實在搞不懂他們一直在讨論些什麼，但我能感覺到的是張若童肯定有什麼沒說的話瞞着我。

　　張若童看了看我，似乎很奇怪我會這麼問，然後歎了口氣吐露心聲般的說道：“四爺他很厲害，他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我不禁皺起了眉頭，我去這消息有點勁爆啊？“你需要的？”我匆忙問道。

　　我腦中漂浮了無數的猜想，比如張若童暗戀四爺，或者是張若童和四爺有仇張若童為了複仇，要麼就是四爺有個寶貝張若童當起了賊。張若童看着我臉上驚疑的表情，無奈地看了看我，解釋道：“你不要想多了，我需要的，就是他除妖的本事。”

　　“你......”我還是有些聽不大懂。不過還好，至少不是我想的那些狗屎劇情，不然我肯定要吐血。但是拜師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學習本事，張若童這麼回答跟沒回答的區别在哪兒？

　　張若童有些欲言又止，最終深吸了一口氣，十分不舍地說道：“我承認吧，我不服氣。”接着眼神漂浮，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你不服氣？”我淡淡問道，實在想不明白這有什麼好不服氣的，認識也挺久了我怎麼沒發現她張若童還是個女強人？女漢子還差不多吧。

　　張若童伸出了雙手，似乎都有些顫抖起來，帶着憤恨地語氣說道：“我鬥不過那個鼠妖，我不服氣，雖然她的修為很厲害，可同樣修為的鬼魂我都有很多方法去拼命一博。然而換成了妖......我的能力就像被封印了一樣。”說到最後，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月色如水，從樓梯間的窗戶外灑了進來。我們都紛紛停下了腳步。此刻我看着張若童所謂“不甘心”的模樣。隻覺得十分心疼眼前的這個姑娘，為什麼要不甘心？不甘心的是我才對，當你在奮鬥的時候，我可什麼都做不了啊。

　　我有些無奈，但還是用平淡的語氣懷疑道：“你就因為這樣才要學降妖術？真的？”我隻是無心一問，并沒有真的質疑張若童的意思，沒想到這無心一問，仿佛讓張若童勾起了回憶，不小心撕掉了僞善的面具一般，此刻暴露無遺！

　　隻見張若童有些心虛，面露痛苦之色，沒有回答我。“你隐瞞了一些東西。”這次我沒有問她，而是用了一種近乎肯定的語氣，我忽然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看着張若童不敢反駁的表情和凝重的臉龐，我可以斷定我的猜想是真的，張若童隐瞞了重要的事情。

　　看着我有些惱怒的眼神，張若童似乎有些自責，不過我又立馬發現那自責不是對我的自責，不是因為愧對于我，仿佛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讓她良心不安一般。她顫抖着語氣說道：“......十安，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全家不是被鬼殺的。”

　　“啊？”我一驚，原來這事情還牽扯到了她全家的死？我回憶起上一次張若童和我講起過她全家悲慘的經曆，都是被鬼所殺，而且還是因為她的陰陽眼。

　　見我一臉吃驚，張若童盡量平緩了呼吸，緩緩解釋道：“我都告訴你了，我家世襲都會有一個驅魔人，專門捉邪驅鬼的，鬼魂們連我家的門都不敢進，我父母和哥哥怎麼可能會被鬼害死。”

　　我聽了後連忙點頭，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啊？我真傻。不過......這倒黴姑娘怎麼騙我好像還騙出了優越感？“不是被鬼......那是？”我繼續追問道，想讓張若童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不然我連我自己正在經曆些什麼都不知道。

　　我似乎猜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果然，張若童的坦白證實了我的猜想：“都是被妖魔殺掉的。”我沒有太大的吃驚，可能對于我來說，妖和鬼差不多就是同一種東西，而對于張若童卻不一樣了。作為專門驅鬼的人，鬼魂她幾乎不怕，而妖就不同，即使上次的狗熊妖，張若童也完全不是對手。更不用說這次的鼠仙了，張若童去對付她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我不禁感到後怕，已經一身冷汗，遲疑着問道：“妖魔，是被安凝殺的？或者是這個鼠妖......”鼠妖還好說，如果是安凝......那該怎麼辦？那我都做了些什麼？

　　還好我的猜想并不是現實，張若童搖了搖頭說道：“狐妖和鼠妖加上他們另外三個修煉都過了千年的妖精，被稱為妖界的五位妖仙。因為我們稱他們為狐仙和鼠仙，他們的能力遠比你今天所見到的強大。”

　　接着眼神裡透露出一絲堅毅和仇恨，繼續向我解釋道：“我全家就是被他們其中一位妖仙所殺，總有一天，我會去找那個妖仙複仇，為此，我一直在努力。無奈家族的簡譜中全都是關于驅鬼的法術，并沒有對付妖魔的方法。”

　　窗外的夜色如水，樓道内也異常安靜，仿佛此時此刻，不隻是我，全世界都再傾聽張若童講述内心的秘密。“趙毅曾和我說過有一位降妖的高人，答應我要介紹給我認識，今天他終于兌現了承諾，而我也成功赢取了那人的信任，我一定要學會除妖術去給我家裡人報仇！”張若童說着越來越激動，說完後才發現她自己的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了，連忙收回了表情，緩和了兇狠的眼神。

　　我看了看張若童，為她的經曆感到惋惜，用安慰的語氣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四爺？他說不定能幫你。”

　　張若童重重歎了口氣，似乎十分無奈，對我解釋道：“你不懂，這是幹我們這行的規矩。尤其是世襲驅魔捉鬼的家族，如果遭到邪祟的報複，都算是我們罪有應得。是不允許我們帶着私人恩怨去複仇的，我們要做的就隻能維持正常秩序，才能除魔。”

　　“所以......你才撒了謊？”我摸了摸下巴，原來還有這等規定？這也太狗屎了吧。我這才發現張若童其實應該很恨自己這個身份，都是因為自己有了陰陽眼，害死一家人，還要被迫承受這麼多規矩做上驅魔人這一行。

　　張若童也沒有猶豫，徑直就告訴了我後果：“如果告訴四爺的話，四爺是不會答應我收我為徒的，我會敗了他的名聲，而且我和妖魔結下來的梁子，妖魔鬼魂也會統統算到他的頭上去！”

　　“還有這等事......”我也無可奈何，我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沒想到外面看起來如此單純的張若童，内心隐藏着那麼深的秘密，也隻有這靜谧的夜色，這撩人的月光，才能将人内心的真情全部照射出來了吧。

　　我擡頭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真好。圓得透徹，亮得輕盈，我忽然發現說話說着說着喉嚨的不适感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十安，麻煩你幫我隐藏這個秘密，不要說出去。”張若童在一旁提醒着我。我轉回了頭，看向張若童，問道：“毅哥知道嗎？”

　　張若童點了點頭道。“毅哥知道，可毅哥非陽間之人，他不會來幹擾這些事情，隻要對他有利，他都不會反對的。”我點着頭問道：“那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我們三個人咯？”

　　“是的，謝謝你做我的聽衆，我感覺好多了。不過請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張若童深吸一口氣回答道，似乎是有些疲倦了，在月色下她的臉龐顯得十分動人。我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十分機智的想法。

　　于是我裝模作樣點點頭說道：“好的，我會幫你隐瞞的，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想着我心中的想法，我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嘿嘿，這一次，看你怎麼辦。

　　“什麼條件？”張若童顯然是沒有料到我居然會得寸進尺，臉上有一些不滿的神色。我端正了顔色，用認真的表情看向張若童，輕輕地說出了六個字：“做我的女朋友。”

　　張若童面無表情，麻木了十秒以上，我反而有些失望，難道我這個告白不夠浪漫嗎？實在不行，也有點吃驚的神色吧？怎麼？就這麼沒有創意嗎？

　　“你腦子真的沒有發燒嗎？”張若童皺起眉頭十分認真的嘟囔道，然後伸出手來在我額頭摸了摸，自言自語道：“奇怪，溫度不高啊，會不會是發低燒了？”接着一臉沉重地便上樓便嘀咕道：“嗯......看來左十安要好好休息下了，不然說夢話很惹人煩呢......”

　　我去，這是什麼招數，我連忙喊道：“行不行啊你！”張若童卻根本不理我，徑直上了樓朝走廊走去了，沒過多久，我便聽見關房門的聲音。

　　我靠，這是什麼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