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隻有她和弟弟,可是現在最受疼愛的弟弟出去玩居然被山上的野獸叼了,等找回來已經奄奄一息。
妮子趕回家,弟弟正雙目無神的躺在床上,聽娘說,弟弟已經被吓傻了,連話都不會講了。
她有點心痛,弟弟平時虎頭虎腦的,雖然爹娘偏疼他,可是他對這個姐姐的話言聽計從,每次去讀書弟弟總要送他送出好遠。
她在弟弟床頭哭的稀裡嘩啦的,爹娘都出去了,弟弟偏過頭,“姐,你回來了?”
妮子愣了一下,不是說弟弟被吓傻了嗎,怎麼還會說話?
“我是騙人的,姐姐你快跑,莊子裡來了會吃人的妖怪,爹和娘已經……被吃了!”
弟弟語氣急促的說出這些話,最後說到爹娘時眼裡隻有恐懼。
妮子還以為弟弟真的被吓傻了,剛想安撫他,弟弟卻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真的要信我的話,你趕快跑,跑得遠遠的,不然就要被吃掉了,我好痛,姐姐……”
弟弟像瀕死的小獸一樣,攥着妮子的手已經發白了都不自知,還在不停的顫抖着。
妮子掀開了蓋在弟弟身上的被子,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樣,疼的想要流淚。
她年幼的弟弟,雙腿被啃掉了,還能看到層次不齊的犬齒印,身上到處都是傷,沒有一塊好肉,妮子顫抖着又給弟弟掖好被子,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上次她走的時候弟弟還說等她回來帶她去田裡抓鼠仔,為什麼這次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說到這裡那小女孩哭的不能自已,若童給她遞了一張紙巾,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再擡起頭時,面色恢複了正常,我終于忍不住問:“那你弟弟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她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接她的這句話,因為實在太沉重了,張小妮見我不問了又繼續說了起來。
“姐姐,爹娘都被吃了,它們很快就要來吃整個村子的人了!你快跑吧。”
“它們是誰?吃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誰?是一隻像黃皮子的怪物,可是它太大了,和平時看到的黃皮子一點都不像,它把我拖到了一個房子裡,就有好幾隻黃皮子來吃我,最後爹來找我,可是那些黃皮子跟他特别好,爹隻把我拉了出去,就告訴别人我是被野獸叼走了。”
弟弟又開始嗚嗚的哭起來,他擦眼淚時妮子看到他手上的指甲都秃了,露出鮮紅色的肉來,像是被誰咬的。
“我的手是被一隻小皮子咬的,它隻吃我身上的嫩肉。”他見妮子盯着他的手看,眼神中流露出恐懼來。
“那娘呢,娘平時那麼疼你,沒有跟爹鬧嗎?”
“娘一開始還好好的,每天都給我蒸肉吃,可是有一天晚上她跟爹吵架,吵着吵着就沒聲了,第二天娘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再也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了,也不像以前一樣了,娘肯定也被吃了。”
“被吃了?你什麼意思?”
“我……我有一次偷偷去祠堂玩,聽見幾個村子裡的太爺在說話,說張太爺就是被黃皮子害死了,他的皮子被黃皮子套去了。有個太爺又說村子裡肯定有人也要被套去了,後面我嫌不好玩又吓人我就走了。”
弟弟說話斷斷續續,可是聽的妮子心驚不已,如果爹娘真的被黃皮子套去了,她又能怎麼辦?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弟弟臉色變得驚恐起來,妮子連忙躲在床邊的櫃子旁,然後便看到一隻半條手臂長的黃皮子貪婪的跳上了弟弟的床。
妮子聽着弟弟壓抑的哭聲,心裡不禁暗恨,正好看見床下有趕雞用的棍子,趁着那黃皮子在咬弟弟的手的時候,一棍便敲了下去,那隻黃皮子被打的暈了,連叫都沒有叫一聲。
妮子連忙去看弟弟的手,一隻手被咬出一個小洞,血流個不停,等妮子包紮好,那隻黃皮子也快要醒了。
妮子拿出一個水盆把那黃皮子活生生給溺死了,就把它埋在了院子裡的雞窩下邊,她還特意挖的深了些,好讓它們找不到這隻小黃皮子。
到了傍晚爹和娘都回來了,晚飯吃白菜炖粉條,妮子疑惑的問,“娘,小虎的菜呢,你不給他做點蒸肉吃啊?”
娘在晃蕩的燈光裡的臉有點看不清,隻聽見她說話,“做了的做了的,我忘記端出來了。”然後便進了廚房,良久才端出來一碗蒸肉。
妮子盛了點粥,就去給弟弟喂飯了,可能是看她回來了,也覺得有了希望,終于能吃下飯了,蒸肉也狼吞虎咽的吃光了。
第二天下午妮子就準備回去學校了,沒想到爹娘卻一反常态的不同意,“你弟弟變成這樣,你就在家先照顧你弟弟一段時間吧,學校那邊等你弟弟好了再說。”
娘也附和着點點頭,妮子又把收拾好的東西放回了屋子裡,到了晚上給弟弟喂飯的時候,他就有些急了,讓她趕快走,不要在家呆着了。
妮子摸摸弟弟的頭,笑着說:“你忘記姐姐有多聰明了,放心吧,我肯定能保護好你和我自己的,快來吃飯吧,今天有好吃的……”
弟弟遲疑了片刻,還是相信從小到大都沒騙過自己的姐姐的話,開開心心吃起飯來,兩姐弟溫情默默的同時誰也沒注意到窗外一雙死死盯住她們倆的眼睛!
半夜的時候,娘突然到她房裡來,床上床下都翻了個遍,嘴裡還不停的嘟囔,“去哪了,去哪了呢?”
“娘,你在找啥,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我就找找你爹他的鞋,對,你爹的鞋,他明天要用。”
“那也不會到我房裡來,對了,娘,我今天看到一隻小黃皮子了。”
“你在哪裡看到的,它去哪了?”娘聽到這話着急忙慌的掐住妮子的手問道。
妮子看向娘的手,那上面還有一個疤,是因為她考上了最好的學校娘太高興,摔了一跤留下的,可是現在她的娘已經被換了芯了。
“在屋裡看到的,它鬼頭鬼腦的,娘你平時不是說看到黃皮子就要打嗎,我就把它趕出去了。”妮子面不改色的盯着她娘說道。
“就隻是趕出去了?啥也沒幹?”
“嗯,它往門外跑了我就不管它了。娘你這麼着急幹啥?”
妮子娘神色有些慌張,強笑道:“還不是怕你們倆害怕嘛,以後啊,看到黃皮子趕出去就得了,千萬别追,聽到了沒?”
“嗯。”
“那你睡吧,娘出去找找。”她帶上了門出去了,等腳步聲聽不見了,妮子才偷偷開了門,果然爹娘在她們房裡商量着什麼。
“你說他能跑去哪呢?”
“平時讓你好好管住他你又不聽,他們都說是往這裡來了。”
“可是我剛剛問過妮子了,她說把他趕出去了。”
“那鬼丫頭心眼多着呢,你可不要被她騙了,等哪一天把她和她那個弟弟全部都喂了孩子們才解我心頭恨!”
妮子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惡狠狠的說道,妮子這才真正相信了她的爹娘都被黃皮子套去了。
“算了吧,我們隻要把當初害過我們的人給殺了不就好了,那姐弟倆還小沒什麼事吧。”
“你就是這樣,對仇人的孩子都心軟,你忘記我們的大兒子是怎麼死的了?他被活生生扒了皮啊!”
“哎,我知道了,都随你去了,現在我隻想找到小兒子,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平時就不聽話,哎……”
剩下的妮子沒有再聽,她鎮定的回到床上才開始發抖,再怎麼樣聰敏過人,她其實也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而已。
今天打死那隻黃皮子原來是他們的小兒子,不過量他們鼻子再靈也聞不出我藏在雞圈下面,妮子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