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個意思。”何夫人不知道剛才刻薄蘇煦梅的話有沒有被他聽到,心虛地看向原小園,“粟少爺和太太感情真好。”
虛僞。
原小園心裡暗切一聲,沒接她的話。
“當然,還要你一個外人來說。”某少很給面子地回了何夫人一句話。
“誰是家屬?過來一下。”一個清秀的小護士從手術室的門擠出來,面無表情地叫道。
何夫人踩着高跟鞋沖過去,“我、我,我兒子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觀察一會兒就能出來了,去辦住院單吧。”小護士給何夫人的手裡塞了個單子。
何家的傭人拿着單子匆匆跑下去後,何夫人的視線打向原小園:“粟太太,待會兒病人出來的時候可能不宜見外人,你......”
這是委婉的下逐客令了。
“......”原小園臉上閃過一絲失落的表情,她極速掩飾好道:“何夫人,我來都來了,自然要見見他再走。”
你能不能要點臉。
何夫人懼于粟潛陰冷逼人的氣場,生生把這句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耷拉着臉道:“随便你吧。”
還沒等原小園反應過來,身邊的某少已經不見了。她正在尋思他去了哪裡,手術室的門恰好開了,何錦漢被推出來。
由于麻藥的作用,他還在昏迷,護士把人推到病房,對家屬招了招手,“搭把手,把人擡到床上去。”
何家的兩個男傭人辦手續去了,護士看了何夫人渾身挂的金銀玉器,微微搖了搖頭,向原小園招手道:“你來幫襯一下。”
原小園木然地在護士的指揮下往床上搬人的時候,極端尴尬的事情發生了,蓋在何錦漢身上的床單忽然滑落,一個男人赤果果的肉體就那樣毫無征兆地擺在了她面前......
“啊!你們、你們怎麼連病号服也不給穿起來?”何夫人第一個反應過來,撿起床單沖上去裹住兒子的身體,朝護士發起火來。
“夫人,”小護士也羞紅了臉,嗫喏着道:“下手術台的病人都是這樣的,回了病房再穿衣服的。”
“出去出去。”何夫人怒不可遏,聲音尖的吓人。
原小園轉身正要退出病房,蓦地聽到何錦漢虛弱地叫了一聲:“小園,先别走。”
“師兄。”她趕緊回過頭去,“你醒了?”
何錦漢費力地睜開雙眸,看向何夫人道:“媽,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小園說。”
何夫人語氣生硬地道:“錦漢,你的衣服還沒穿上,她一個賤人在這兒算什麼事兒,媽給你穿好再讓她進來......”
“媽,皮囊而已。你快出去吧,我真的有事和她說。”何錦漢坦然地望了原小園一眼,眸底含着不淺的期待。
何夫人看着兒子發黃的臉,無奈地瞪了原小園一眼,臉頰抽動幾下,黯然開門出去了。
“錦漢,你...我幫你叫護工來穿上衣服吧......”男女有别好嗎?雖然這是在醫院裡,性别很容易被忽視。
何錦漢虛弱的臉龐上浮上一抹輕笑:“小園,你幫我把褲子套上吧。”
“......”原小園差點滿地打滾了,那種事,她真的真的是絕壁做不出來的好嗎。
“嘶——”何錦漢痛苦地溢出一聲呻吟。
“你怎麼了?”
“可能麻藥勁過了,我刀口疼的厲害。”
原小園猛然記起護士交代過的,如果一會兒病人醒過來疼的受不了,要找她打鎮痛的藥。
“師兄,我叫護士來處理。”原小園揪心的難受,伸手去摁床頭的紅色圓鈕。
何錦漢忍住疼痛,“你先幫我把衣服穿起來。”
“好。”原小園神差鬼使地不去想那麼多,拿起疊的整齊的病号服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單。
肚子上貼了三個白色的膠布片,那裡是刀口,原小園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别的忌諱了,哆嗦着手把褲子往他腿上套。
何錦漢扯住被單蓋住他腰間不可描述的部位,雖然他一直覺得人的一副皮囊沒啥大不了,但此刻也有點不大淡定。
“我自己拉上來就行了。”他感覺到病号服的兩條腿已經套了上來,忍着痛自己完成了最後一步。
額。
原小園感覺背後已經汗透了,不過褲子總算穿好了,她接下來能淡定許多不是。
“上衣反着穿吧?”原小園估計他坐起來有些困難,體貼地問。
這樣隻要套在胳膊上就行了,等明天能起身了再換過來,原小園佩服自己居然能這樣心細,很有做賢妻的潛質。
“嗯。聽你的。”何錦漢乖順的像個孩子,看向原小園的目光柔的讓人心疼。
原小園的心猛地一緊,說實話,這個讓她愛慕了四年而不得的男人,要說那麼容易就放下了,也是不大可能的。
“還疼的厲害嗎?”
“好像又沒感覺了,你陪我坐會兒吧,一會兒人就多了。”何錦漢用沒打吊針的那隻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噗——”原小園忽然笑了,感覺他的動作,太像個小孩子。
男人在脆弱的時候,本就是個孩子。
何錦漢看着她如花的笑顔,嘴角一抽,也笑了,她還是那麼單純。
看來,粟潛并沒有改變他多少。
“錦漢,你剛做完手術,趁着麻藥勁還在,睡一覺吧。”原小園心裡惦記着粟潛,心不在焉地道。
剛才某少爺肯定是不喜歡聽女人之間啰嗦,躲到車上去等她了。
“好,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吧。”何錦漢狹長的眸子裡清輝一片,帶着幾分期許。
原小園硬着頭皮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半個小時後。
何錦漢的呼吸聲漸漸均勻。
原小園悄悄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蹑手蹑腳地退了出來。
“砰——”她走的快了點,因為想着趕緊去和粟潛彙合,一時沒看路,就撞到了人身上。
“螃蟹啊你?”一聲尖銳的女音劈頭落下。
原小園猛地擡頭,隻見華澄氣勢洶洶地站在她面前,紅唇塗的格外火烈,眸子裡的恨意直射她而來。
不幾天前不還說要跟她和平相處呢嗎。
怎麼突然就變臉了。
啧啧,面具真多呀。
“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你說話不能文明點?”原小園撫着撞的生疼的肩膀,不甘示弱地道。
“你撞上我你還有理了。”華澄說完伸手就要打人。
“你們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打架的?”何夫人幽靈般地殺了過來,鄙夷地掃了原小園一眼,讨好地看向華澄道:“澄澄,你跟她個小婊子鬥什麼氣。”
你們才是婊砸。
原小園在心裡回了一句。
華澄剜了她一眼,被何夫人拉着胳膊走遠,還不忘記口頭出氣:“怎麼哪兒都能遇到這種人呢。”
怎麼哪兒都能遇到這種人呢。
“......”
這話該她原小園說的才對吧。
上一次何錦漢住院,她們也在醫院互踩過,這次又是,醫院絕對不是好地方,鳥人太多,她以後絕壁不來了。
停車場。
接着路燈,原小園一眼就認出那輛特拉風的橙色邁凱倫跑車,再看旁邊,不下十名保镖虎視眈眈地注視着來人的一舉一動,像是在保護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樣。
至于嗎。
矯情到天上去了。
原小園冷啧一聲,挪着步子走過去。
某少爺雙腿微屈交疊倚在跑車上,手上點着煙頭,如刀削般的臉龐裹在淡淡的夜色中,迷離而又魅惑,像天邊最璀璨的星子一樣。
粟潛再看見原小園的那一刻,眯了眯眼眸,眼風淩厲地飙過來:“被人欺負完了?”
原小園聞言怔了一下,想想今天何夫人和華澄刻薄的話,她還真是被人欺負了。
僵持幾秒,她忽然沒好氣地道:“還不是因為你。”
要不是他打算跑阿富汗去賺錢,她擔心之下主動聯系何錦漢問那邊的局勢,怎麼會好死不死地碰上他闌尾炎發病。
知道人家病了,不來看看,也太讓人寒心了,來吧,明知道會碰到一堆不願意見的女人,心塞,無比的心塞。
“......”粟潛聽着原小園邏輯不通的屁話,伸手摸了摸下颌,黑着臉拉開車門進了車裡。
原小園厚着臉皮跟上去,“我和他聯系問了問阿富汗那邊的情況,誰知道他就病了...不來看看過意不去......”
她這算解釋了吧。
“看到了,他病成那樣,你們不會發生什麼,你不用急着解釋。”粟潛聲線依舊冷冷的。
尼瑪。
“......”
敢情因為不會帶綠帽子你大爺的才丢下她坐到車裡來清靜的。
車速如飛。
遇到轉彎處時不時來個緊急刹車,吓的原小園一頭冷汗。
絕壁是這男人對她來醫院看何錦漢的宣洩,他不敢說他吃醋了,隻能用這種方式發洩。
“慢點好嗎?”她揚起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道。
某少沒理她,繼續飙車,“原小園,有我給你罩着你怎麼在那些人面前還是慫貨一個?”
“哈?”他是因為她剛才太好性了才生氣的。
......
“粟潛,我就是這種性子的人。”原小園平複下來心情說:“就算有你罩着,我也橫行不起來。除非......”
除非被逼的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