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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全線潰敗(二)【二合一】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7270 2024-01-31 01:06

  北境全線潰敗的消息并未傳到南線戰場之前,寶宜府内,人們的生活依然痛苦不堪。

  王氏去世了。

  外出的時候被人敲了一悶棍打死了拖到了草叢裡。等到穆笑笑帶着二丫趕過去的時候,就隻看到了一口鍋,鍋裡吃剩下的一點兒肉,和地上散落的骨頭。

  穆笑笑睜大了眼,眼裡有點兒茫然,又有點兒想吐。

  二丫哭得幾乎快斷了氣,穆笑笑跪坐了下來,沉默地将這一地散落的屍骨收攏後。

  “想報仇嗎?”她聽到自己輕聲問。

  二丫點頭,揪着她衣擺幾乎快哭出了血淚。

  穆笑笑擡頭看了眼天,天上繁星璀璨。

  她順手拿起了一根腿骨,找到了那一夥流民,然後一個個将腿骨捅進了他們的體内,将這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流民統統丢進了鍋裡,架起了火。

  看着水上倒映出的人影,少女笑起來時依然是如此甜蜜。

  可穆笑笑隐約覺得,在寶宜府生存的這段時間,她體内好像有一根弦徹底地斷掉了。

  她的生存智慧一直擺脫不了男人,而沒有男人她竟然能活得如此遊刃有餘,甚至能保護這個依附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

  二丫低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爹娘相繼去世,大哥參軍,從此之後,這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了。

  小姑娘幾乎下意識地就攀附上了穆笑笑。

  她很喜歡穆姐姐,穆笑笑性格溫柔,笑起來時頰側有酒渦,她頭發又長又黑,長得又好看,幾乎滿足了她對未來所有的暢想。

  她夢想着能成為像穆姐姐那樣的大俠,那樣的仙子姐姐。

  但□□歲的小姑娘,許多月沒洗澡,又髒又臭,頭發亂糟糟油油地堆在腦袋上,一流鼻涕就用手背用力地擦擦,在手背上留下點兒白白的鼻涕印記,說話的口音也帶着抹不去的土氣。

  小姑娘瘦得骨瘦如柴,眼裡流露出殷切的期盼。

  要是戰争結束了就好了。

  晚上的時候,二丫閉着眼一直許願,希望爹和娘都能回來,大哥也能回來,一家人坐在院子的桂花樹下吃晚飯。

  等再長大點兒她要像穆姐姐一樣上山修仙去。

  穆姐姐曾經和她說過不少修士的故事,比如修士是踩着劍飛行的,能搬山移海,縮地成寸……禦劍穿梭在名山大澤間,無所不能。

  穆笑笑說不上來自己對二丫的感情,她憐憫她,同情她,有些喜歡,也有些厭惡。

  厭惡她眼裡的貪婪,厭惡那髒兮兮的手背,厭惡那個透過她看到的幼年的自己。

  二丫讓她想到了曾經狼狽不堪的自己,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笑起來輕柔甜蜜的,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是天之嬌女,是整個昆山備受疼愛的小師妹,玉清真人坐下高不可攀的穆仙子。

  當魔兵攻入了寶宜府之後,穆笑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半夜,少女抱着膝蓋,長發垂落在地上,垂着眼沉默地看着睡得正熟的二丫很久。

  然後輕輕搖醒了她:“穆姐姐要離開一趟,外面太亂,你在這兒别亂走,不許動。”

  王二丫幾乎唯她是從,想也沒想,立刻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抿抿唇角,伸出了手:“穆姐姐……你快點兒回來……”

  她想伸手去拽穆笑笑的衣擺,卻被少女眉眼彎彎地笑着,不着痕迹地躲過了。

  王二丫讪讪地收回了手。

  穆笑笑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王二丫聽話地一直都沒有動。

  可是她好餓,她餓得快受不了了。

  從前幾天開始,她就沒吃什麼東西。

  王二丫咽了口唾沫,一雙眼貪婪地死死地盯緊了不遠處一夥流民吃剩下的一口鍋。

  她好餓,可是穆姐姐不準她走動。

  想到這兒王二丫眼神微黯。

  不止餓,她還好疼。

  小小的這一間屋子裡屎尿橫流,臭氣熏天。

  她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麼下去她會餓死的。

  就算穆姐姐不準她走動,她也要去找找吃的。

  看到這一口大鍋,裡面漂浮着的骨頭。

  王二丫緊張地心都揪起來了,伸出手,沾了點兒湯汁,放進嘴裡貪婪地吮吸。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粗暴的怒吼,緊跟着,王二丫眼前一花,立刻就被一股大力給拽得踉跄了一下。

  一擡眼,看見的卻是那些流民憤怒的臉。

  他們怒罵:“幹嘛呢?!!”

  “死丫頭!狗娘養的玩意兒!!”

  “跑到這兒來偷東西?!”

  有人拽起她頭發,狠狠地往鍋裡砸。

  鍋裡滾燙的全濺進了她眼睛裡,火辣辣的疼。

  王二丫一聲慘叫,吓懵了,忙求饒:“錯了!二丫錯了!二丫沒有偷!二丫隻是太餓了!!”

  可是這些流民好像還沒撒完氣,又拎着她,把她提到了平地,讓她跪下,從竈坑裡拿了紅通通的燒火棍,往她嘴裡捅。

  王二丫哭聲一瞬間變得極為尖利,像是垂死的哀鳴。

  “對不……對……!”

  她想說,她錯了。

  可是她說不出口

  女童小小的身子一陣抽搐。

  紅通通的燒火棍捅進了嗓子眼裡,柔軟的喉嚨被燙得焦黑,血水順着嘴角淌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二丫慘叫。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二丫好痛啊,二丫錯了。

  周圍好像都是光怪陸離的扭曲的影子,在被包圍了這麼多天之後,就算是人也被逼成了餓鬼。

  男人一邊捅一邊罵:“狗娘養的賤種。”

  最後,他們好像終于累了,将燒火棍随手丢在了一邊。

  王二丫慘叫着一直往前跑,一直跑,重新跑回了家裡,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被吃掉。

  她緩緩地蜷縮着身子倒了下來,咳嗽幹嘔,躺在這一地混着血水的嘔吐物裡面。

  王二丫模模糊糊地閉上了眼。

  好疼啊。

  嗓子好疼,胃裡好疼。

  她下面好像又流血了。

  好疼。

  穆姐姐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還有大哥,她好想大哥和爹娘啊…………

  想到那鍋裡上下沉浮的肉塊,王二丫忍不住吐了出來。

  穆笑笑回來的時候,王二丫基本已經進氣兒多,出氣少了。

  她整張臉燙得全是泡,喉嚨裡吐出焦黑的腐肉和膿血,明顯已經不行了。

  穆笑笑霎時間就愣住了,她扶起王二丫。

  女孩悠悠轉醒,無聲地“啊“了一聲,眼淚直挺挺地往下流。

  她在說,好疼好疼,二丫好疼啊。

  穆笑笑抱着王二丫坐了很久,臨死前,她髒兮兮的手攥緊了她的衣擺,吃力地擠出了漏風的幾個字。

  “穆姐姐……大哥……找到……”

  “蒼梧洲……”

  然後就不行了。

  穆笑笑眼眶立刻就紅了,少女嗚咽了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等你好了,穆姐姐帶你一塊兒去找你大哥。”

  “别多想了,你不會死的,二丫,穆姐姐保證,你不會死的。”

  王二丫真的相信了穆笑笑說的“她不會死的”的話,她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顫巍巍的,膽怯地抽回了攥着她衣擺的手,露出個吃力的笑。

  “穆姐姐,等我傷好,長大之後,我也要成為像你一樣的仙子。“

  女孩的眼裡閃爍着強烈的憧憬和對未來的希冀,最後,她擡眼看着蒼梧洲的方向,眼神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穆笑笑阖上了眼,眼裡突然浮現出不久前那些魔兵的話。

  “穆貴妃?那是誰?沒聽說過。”

  “這魔域哪來的穆貴妃。”

  她将希望再次寄托在了别人身上,殷切地期盼着魔域能帶她回去,能将她從地獄上帶歸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她現在卻宛如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原來“穆笑笑”這個名字在這亂世中毫無意義。

  她不切實際天真幼稚的期盼,害死了王二丫。

  靜坐了一會兒,穆笑笑動手翻出了王二丫脖子上的吊墜,一把扯了下來,塞進了袖子裡,将這個小女孩就地掩埋,孤身一人出了城。

  少女臉上的笑渦隐去了,她抿緊了幹澀的唇,緩緩地想。

  她要奔赴千裡去南線戰場,去找一個叫王玉田的修士,越快越好。

  ……

  孟滄浪在氏石崖被俘的消息,是與北境全線潰敗的消息,一塊兒傳到白家駐守的玄陰冰原的。

  消息一傳到,白家上上下下立刻開了個會,一衆長老神情嚴肅,最後商讨出了個結論。

  棄守玄陰冰原,回去,回白家本宗去,保留白家的戰力。

  白珊湖輩分小,隻能遠遠地坐在一邊,沉默地聽着。

  會議結束後,白賀川叫住了自己的女兒:“珊湖,我知道你性子好強,但如今大勢已定,回去吧。”

  “這兒本來就不是女人的主場。”白賀川說着說着皺緊了眉。

  對這容貌清麗堅韌的女兒,看上去還有些不滿。

  這幾年時間,白珊湖作為白家子女跟着白家上上下下一塊兒上了戰場。

  常年在北境待着,少女膚色粗糙了不少,但眉眼依然是清豔絕塵。

  其實這幾天白珊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要做什麼?她性子強硬,決定了的事誰都不能阻止她。

  有時候白珊湖也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即便這位照海仙子并不知道精神分裂是什麼意思,她皺緊了眉,沉默地繃緊了臉。

  白家一向保守,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一個長得美術法不錯的仙子,體面地嫁給蕭煥,結成兩姓之好。

  但白珊湖不願意,她不想這樣,她覺得煎熬。

  白賀川很疼愛自己的女兒,她的爹娘都很疼愛她,她是白家的女兒,受父母養育之恩,行為處事一向謙遜守禮。

  鮮少有人能看出這姑娘掩埋在清冷外表下的一股倔強勁兒。

  白珊湖沉默了一瞬,颌首行了一禮,知禮地想要說聲“好。”

  和之前一樣,孝敬父母,恪守白家家訓,做個白家的好女兒。

  但北境全線已經崩潰了,就像一張網從天而降,把她牢牢裹住,白珊湖覺得疲憊,但她還是垂着脖頸,一聲一聲地應着白賀川的囑咐。

  白賀川也知曉自己這女兒不願撤離,說到末了,隻好沉聲加重了點兒語氣:“珊湖,族中本來就對你有些不滿,你不要再任性了,你那些師弟師妹自會有人去救的。”

  當天下午,白家就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

  臨走前,白珊湖坐在營帳中,皺着眉想了很久。

  她已經脫下了戰袍,換上了代表白家女兒的服飾,雲鬓半挽,步搖垂落,柔順溫婉,明豔動人。

  因為出生高貴,反倒要和蕭煥聯姻。

  白家的女兒都是傀儡和木偶,而她痛恨這樣的生活,更看不上蕭煥。

  于是,她從小就努力修煉,企圖擺脫自己的命運,甚至和家人鬧翻也在所不惜,來到了崇德古苑,成了崇德古苑名副其實的大師姐。卻沒人知道,這看似果決利落的大師姐,實際上被家族責任,被禮節被孝道纏身,狼狽又局促。

  白珊湖的唇抿得更緊,她從來就不像當什麼照海仙子,她隻想當個女戰士。

  而戰士的歸宿,合該就是戰場。

  合上了妝奁,她突然快步走出了營帳,往另一個方向走。

  白珊湖闖進來的時候,岑夫人姜柔正在配藥。

  少女來得突然,姜柔和岑向南一時間都不由得愣住了。

  岑夫人疑惑的輕聲問:“珊湖?”

  白家出過不少醫修,半年前,岑夫人就跟着白家一起駐守在這玄陰冰原上,白珊湖打起仗來比較拼,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

  少女行了一禮,微微颌首:“岑夫人,白珊湖有一不情之請。”

  姜柔仿佛預感到了什麼,放下了手中的藥:“你說。”

  白珊湖沉聲道:“珊湖不願撤離,想請夫人與我一道兒去氏石崖,救下被困在氏石崖的若幹同袍。”

  岑夫人一愣,還沒開口,岑向南已經愕然擡眼,男人皺緊了眉,不贊同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姜柔……”

  白珊湖看也沒看岑向南,目光落在了樣貌柔順寡淡的岑夫人臉上。

  少女目光通透如炬,她知道岑夫人與她是一類人。

  岑夫人的醫術之精湛,不少白家頑固的老頭子都不由為之驚歎,至于岑向南,白珊湖根本看不上,也不屑于與之多交談,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和漠然,她在等岑夫人的回答。

  冰原上落日的餘晖,穿過了營帳,落在了岑夫人的臉上。

  面前的少女袖手站着,披帛飛揚,恍若仙子,雲鬓霧鬟,堪稱絕色,但說出口的話卻鋒利又沉穩。

  “北境全線崩潰,夫人此去危險重重。”

  “夫人若不願,珊湖不勉強。”

  岑夫人突然笑了。

  這一笑,岑向南猛然覺得有些陌生。

  心口更是忍不住微悸,他又多久沒看到阿柔這麼笑了?

  曾經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跑的少女,成長了個柔順得體的主母,少年的他不屑于岑夫人的因循守舊,他情不自禁的被猶如一團火的林氏吸引,阿柔很好,但是太乏味,就像一截枯木。

  一身正氣的少年郎喜歡衣袂飛揚,忽而巧笑倩兮,忽而揚唇微笑,捂唇輕笑,合掌大笑,明豔的林氏小妖女。

  少年被宛如一團霧一般妖娆詭豔的林家小妖女吸引,他想要探求她身上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姜家妹妹,讓他無所适從,少年隻能抿緊唇,加快了腳步,冷硬相對。

  四目相對間,岑夫人突然站了起來,她笑了一下,看着白珊湖,說好。

  白珊湖立刻也笑了,她笑起來時笑容很淡,卻恍若明燈照亮了營帳。

  岑向南心裡陡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皺緊了眉:“……阿柔……”

  女人咳嗽了兩聲,鬓角的白發垂落,她搭上了白珊湖朝她伸來的手,大笑了起來。

  笑起來時,眉眼如同月牙兒,眼角細紋浮起,卻恍若少女。

  是,她不願在這個時候撤退,她甯願死,也要死在戰場上的,她想治病救人,她兇中還有一捧豪氣,那是那個叫辛夷的小姑娘帶給她的。

  姜柔先是莞爾,繼而是輕笑,又忽而是大笑。

  岑向南沉默地看着,眼神仿佛被刺痛了,他從來不知道岑夫人也會這麼笑。

  笑起來時明亮又潇灑,甚至不輸林黎。

  白珊湖莞爾,與姜柔一道兒腳步輕快地走出了營帳,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靈獸前。

  少女解下了步搖,岑夫人也解下了發髻。

  她其實一直不太喜歡這種婦人頭。

  在那一瞬間,她們抛棄了身上的枷鎖,在夕陽的餘晖下,跨上了靈獸。

  岑向南追了出來,神情難看:“阿柔。”

  姜柔俯下身溫和地說:“岑向南,我們和離吧。”

  “我知道你喜歡林黎,我沉默了幾十年,如今不想再沉默了。”

  “這一去,我或許會死在戰場上,但至少是自由的。”

  岑向南愣住了,他長得很好看,年輕的時候就很好看,是樣貌清隽的美少年,否則姜柔也不至于癡心錯付了這麼多年。

  凝視着女人的臉,岑向南抿緊了唇,心裡好像有一塊被什麼人挖空了,空蕩蕩地漏着風。幾十年後,他猛然意識到當初那個姜家妹妹已經不在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卻隻抓到了一片衣角。

  他喉口滾了滾,想說,阿柔對不起,然而離去前,姜柔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是一句溫柔又堅定的,“倘若我戰死,你無需為我收殓。“

  在這天地寬闊的冰原上,一輪寂寞的落日正在緩緩降下。

  兩道身影飛一般地奔出了城門,在冰原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親身前往氏石崖,千裡馳救。

  勁急的風雪中傳來了姜柔輕柔的嗓音。

  “珊湖,我為你唱首歌吧。”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鬓鴉雛色。

  ……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北境全線崩潰,但總有人是不肯放棄的。

  就算死,那也得死在戰場上,呼嘯的朔風吹裂了皮膚。

  雖然冷,但至少是真實的,也是自由的。

  ……

  蘇瑞擡起手,撤了兵。

  嘩嘩嘩,厚重的铠甲摩擦的動靜響起,大批魔兵調轉了方向,離開了這片冰原。

  所有人沉默地看着跪倒在雪地裡,嚎啕大哭的粉衣姑娘看了很久。

  突然地,輪椅碾壓雪地的動靜響起,馬懷真一手搭在了喬晚肩膀上,定定地摁住了她肩膀。

  “你打算放棄嗎?”

  又回眸看向身後這狼狽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的少年少女們。

  “我們要放棄嗎?“

  “不!”一個昆山打扮的少年突然咬牙大叫了一聲,“都到這一步了,談什麼放棄?”

  他們……他們在北境拼了這幾年,死了多少同袍,現在想讓他們放棄。

  “不,我們不放棄!!”

  起先隻是一聲,緊跟着是第二聲,第三聲,身後的修士們騷動起來,咬牙,通紅着眼,此起彼伏地怒吼道:“我們不放棄!!”

  “我們絕不放棄!!”

  這一刻,仿佛有蓬勃的熱血從血脈中滾滾地燒了起來,馬懷真阖眸眼角露出了點兒笑意。

  妙法尊者阖眸,穩穩地扶住了喬晚肩膀:“起來。”

  喬晚也咬緊了牙,抱着聞斯行諸,站了起來。

  在雪地冰原上跪了太久,她膝蓋有些發麻,打了個顫,卻又死死地站直了。

  馬懷真看向身後這些淚痕未幹的修士們,沉聲喝道:“兄弟們,我們再戰一次。”

  “我們一塊兒殺去魔域!困獸猶鬥!我們一塊兒去救蘇将……孟山長,出來!!”

  怒吼聲紛紛響起,在這漫天風雪中結下了個承諾,象征北線戰場的寒字旗再次被舉起。

  旗幟獵獵作響。

  “我們,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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