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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天地為棋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5156 2024-01-31 01:06

  喬晚驚了:“你……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青年爽朗地伸出手:“上來不上來?”

  “上!”

  伽嬰淡淡一瞥,目睹修犬把喬晚給拉上了屋頂。

  喬晚扭頭看了眼伽嬰,拘謹地找了個地方,靠着男人坐下來。

  她和伽嬰還算不上太熟,也不大明白這位為什麼會出現在昆山,不過對方出現在昆山,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在,保險起見,喬晚明智地選擇什麼也沒問。

  比起問什麼,她現在更願意喝酒。

  倒是修犬蹲在自己面前,狗狗眼好奇地看着喬晚:“妹子,你就不好奇我和陛下怎麼會在昆山?”

  “喝酒。”

  還沒等喬晚開口,一道涼薄低沉的嗓音橫插了一腳。

  伽嬰伸了酒壇過來,眉眼不變,八風不動。

  喬晚抱住了酒壇,盯着修犬看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是因為……岑夫人?”

  她沒記錯的話,這次同修會岑夫人似乎也會到場。

  本來看見小姑娘抱着酒壇,對着月亮自言自語怪可憐的,想着調戲落魄姑娘,沒想到反倒被落魄小姑娘調戲。

  修犬僵了半秒,無奈地歎了口氣,擡起狗爪“啪”一下,打了喬晚一巴掌。

  “我說妹子,你這也太實誠了。”

  喬晚抱着酒壇,灌了口酒,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抿緊了唇,沒吭聲。

  她倒也想有人是特地為自己而來的。

  雖然猜出來了是專門為岑夫人到的昆山,喊她一塊兒上來喝酒不過是順道,想到這兒,喬晚有點兒郁悶和失落。

  默不吭聲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算了喝酒。

  傷春悲秋不符合她這性格,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誰也沒必要對誰負責,又不欠誰的。

  不過想想還是略有點兒蛋疼和郁悶,喬晚悄不作聲地緩緩摸上了腦袋上那隻“狗爪”。

  青年頓時一個激靈,驚訝地問:“喬道友,你在幹什麼?”

  喬晚僵了。

  腦袋上這隻狗爪太舒服,她一時間就沒把持住。

  “那啥。”喬晚微微紅臉,小聲詢問,“我能摸摸你爪子嗎?”

  本來想說肉墊的,但這好像有點兒過分。

  伽嬰往這兒瞥了一眼。

  喬晚有點忐忑,這個要求是不是過分了點兒?雖說是狗沒錯,但好歹也修成人形了,直接開口要摸摸人家的爪子肯定很失禮吧——

  砰!!

  下一秒。

  蹲在屋頂上的青年,突然憑空變成了條健碩的大黃狗。

  喬晚看了眼,自己手心裡的胖嘟嘟的狗爪子,心裡一顫,面癱臉頓時也有點兒繃不住了。

  是肉墊。

  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抗拒得了肉墊的殺傷力!喬晚也不例外!

  “不是要摸嗎?”大黃狗神情嚴肅地用肉墊拍了拍她掌心,“摸啊。”

  剛剛吓他一跳,還以為喬晚想幹啥,沒想到就是想摸摸他而已。早被人摸習慣了的修犬,果斷化成了個狗形,往喬晚手心搭上了自己的狗爪。

  喬晚虔誠地捧着手心裡這狗爪,同面前的四眼大黃狗對視,一人一狗一時無語凝噎。

  過了一兩秒,想撸狗的沖動暫時性地壓倒了“失禮”這個想法,喬晚試探性地在狗頭上捋了一把。

  聽說狗很喜歡人類摸頭!

  悄悄地觀察了一眼大黃狗的反應。

  沒什麼其他反應。

  于是,喬晚放心大膽地開始繼續撸。别的不說,前世,她撸狗的技術可是一流的。一邊吸狗,喬晚一邊觀察了眼蹲在自己面前的大黃狗。這有點兒像□□本土的四眼黃狗,兇前大片的白,四個爪子也都白花花的。

  就在喬晚撸得有點兒情不自禁露出點兒笑容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喜歡?”

  意識到自己撸得忘形了,喬晚有點兒尴尬地收回手,用靈力凝出了碗,給面前的大黃狗倒了一碗酒:“還……還好吧!也沒有非常喜歡。”

  伽嬰淡淡地收回了視線,明顯沒有再交談的欲()望。

  一人,一獾,一狗,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伽嬰出現在這兒好像真的就是為了喝拿一壇酒的,喝完了,叫上了修犬,轉身就走,走得毫不猶豫,幹脆利落。

  看着男人颀長傲岸的背影,喬晚頓了一下。

  其實,還是想讓他們多陪自己一會兒的。

  *

  昆山客舍偏殿裡。

  博山香爐裡香煙袅袅,暗香浮動。

  容貌英俊的少年,肩上搭着件外衫,衣冠不整,懶懶地靠着軟榻。

  身邊兒服侍着的護衛各個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青年神情變化,沒一個敢吭聲。

  仔細看,這青年眉眼竟然和蕭煥有五六分的相似。

  這是蕭綏,蕭煥同父異母的兄弟。

  也出生蕭家嫡系。不過和蕭煥不一樣,他是繼室程夫人所生,蕭綏生母程夫人是蕭家老家主青梅竹馬的白月光,年少時,迫于壓力,老家主娶了蕭煥生母齊夫人,齊夫人命薄,生下蕭煥之後就撒手人寰,老家主這才又把當初白月光娶回了家裡。

  據說,比起蕭煥,老家主更想讓蕭綏繼承蕭家家業。

  蕭綏交叉着手指,撐着下巴,眼色有點兒陰郁地看着桌上這一張紙。

  和自己這兄弟相比,蕭煥風流散漫溫潤,論性格,的确是蕭綏陰狠毒辣,心機深沉,更像老家主幾分,又是白月光所生的,老家主偏愛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蕭煥和蕭綏兩兄弟雖然不是一母所生,關系卻極好。

  而蕭綏和穆笑笑關系也極好。

  “沒逮到?”蕭綏神情有點兒不耐煩,“穆姐姐日後就是我蕭家的人,誰落了她的面子,就是落了我們蕭家的面子。”

  護衛略有點兒蛋疼地看着面前這陰狠的小少爺,也不敢冒犯,小心翼翼地道:“畢竟有玉清真人和陸家的在場。”

  “玉清真人?”蕭綏漫不經心地突然笑了,“要是真人當真重視喬晚,當初行刑台上就沒必要為了顧忌着我們蕭家,對他這徒弟這麼狠心。”

  護衛:“但我聽說……真人似乎後悔了,想保住喬晚。”

  蕭煥“嗤”地笑了一聲:“後悔能怎麼樣?能和穆姐姐比嗎?為了穆姐姐日後嫁過來能過得舒服點兒,真人也不會得罪我們蕭家,更不會駁了大哥的要求,你沒看大哥說要去看喬晚,真人就領着他去把這喬晚叫回來了嗎?”

  就算這事兒本來就是那鳳凰理虧又怎麼樣?玉清真人不敢得罪他們蕭家。

  提到“嫁”這個字,蕭煥眼神微沉。

  “不說這個,聽說喬晚要三天打上白塔?”

  跟着蕭綏身邊伺候得久了,護衛十分上道地跟着問:“那少爺打算?”

  青年擡眼,眼裡掠過了點兒陰沉和輕蔑,嗤笑一聲,合上了手裡的卷軸:“先去看看穆姐姐,再看看,要不要對付這喬晚。”

  “穆姐姐太純善,我卻沒這麼好對付。”

  第二天,喬晚是在屋頂上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屋頂上就她一個人,并一個空酒壇子。

  扒拉扒拉了積雪,抖落了一肩的寒意,立刻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碧空島。

  她還沒忘,她可是誇下海口要三天打上白塔的。

  白塔還沒開放,如今叫号也叫不到她,盤坐着等了一會兒,切了回陸辭仙的小号,剛一睜眼,就看見一幹外門弟子,神情略有點兒糾結。

  “聽說了沒?穆道友也來爬塔了。”

  “穆笑笑,穆道友?”

  *

  不平書院裡。

  陸辭仙,或者說喬晚跟着李判穿梭在不平書院舊址,破舊的長廊下。

  在拿了請帖決定上昆山之後,李判特地在今天抽了空,帶她一路往前。

  不平書院地處南部十三洲,氣候有點兒類似于前世的江南,煙雨蒙蒙,風吹簾動,杏花秾豔,斜風細雨驚了朦朦胧胧的新綠。

  長廊下石毀磚壞,殘垣斷禒,散落一地。

  這一路走來,終于來到個靜室前。

  男人修長有禮的手,收了漆黑的傘面,傘内的竹骨一攏。

  李判淡淡道:“在你去昆山前,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喬晚看了眼靜室,這段時間,由于精力大部分都分在了大号上,雖說在不平書院待了也有一兩個月,但不平書院這舊址裡面許多東西她還沒見過。

  “前輩這是什麼?”

  李判整了整衣袖擡手推開了門:“進去。”

  等進去一看,喬晚一愣。

  忍不住呆了。

  這雖然是個靜室,但走進去一看,别有洞天。

  地面為棋盤,十九路縱橫交錯,屋頂為天,正面屋頂上,宛若天幕罅漏,漫天星辰倒懸,玉衡參差。

  李判沉穩堅定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男人随手撚了點兒門口的雨霧,在這棋盤上,淡淡地勾勒出了一筆山巒,一筆江澤,山脈巍峨,千裡凝碧。

  “這是當初孟山長研究出來的,專門用來排兵布陣的地方。”

  喬晚懵了半秒,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話都有點兒說不利索:“孟廣澤……前輩?”

  “也是我今後要教你的東西。”

  “不平書院一向多以謀定天下,我不平書院子弟,也都是多謀善籌劃之輩,修為固然重要,但有勇無謀,不過都是莽夫。”

  “這是在你去昆山之前,我要教你的東西。”

  喬晚愕然,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語言功能,思索了片刻,慢慢地,不确定地問:“前輩要……教我排兵布陣?”

  “但是這棋盤上面怎麼排兵布陣?”

  雖然這很震撼沒錯,喬晚伸出手,看了眼天幕罅漏,落在掌心的淡淡的稀疏的星輝,疑惑地問。

  “不是教你派兵布陣,是教你下棋。”李判斜睨了她一眼。

  再一伸手,又撚了顆天上的星辰,落在了棋盤上。

  “兵法雲,兵法五事,‘道’,‘天’‘地’,‘将’,‘法’。”

  《孫子兵法》喬晚還是聽說過的。這是決定戰争的五大要素。

  道,就是指,政令符合民心的政治

  天,就是指天氣情況。

  地,就是指地形條件。

  将,就是指将領。

  法,就是指軍事制度。

  男人目光沉靜,落了一肩的星光,徐徐道:“在這方天地間,你能學到‘天’,‘地’,‘将’三事。”

  喬晚猛然明白過來,看向了這間靜室。

  這間靜室,是仿照了修真界天地來安排的,這裡的天和地能模拟出晝夜,寒暑,晴雨的天氣情況,和有高下、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之别的地形條件。

  所以說這是個棋盤。

  星辰入局,天地盡收于方寸間,這位不平書院的孟廣澤山長好……好帥!!

  喬晚眼睛微亮。

  不知道這位孟廣澤山長是個怎麼驚才絕豔的豪氣人物。

  李判瞥眼:“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孟山長。”喬晚忍不住道,“如果孟山長還在的話……是怎麼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你想見他嗎?”李判突然反問。

  喬晚愣了一下。

  她雖然看到過不平書院的汗青卷,但那基本上都是模糊不清的側臉或者背影。

  李判:“此地有當初他的留影。”

  話音剛落,十九路棋盤間突然浮現出個籠罩着淡淡星芒的男人。

  這是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身落拓的青衣,眼角生着點兒淡淡的細紋,眉眼溫和俊秀,烏發攏成了個松松垮垮的低馬尾,垂在了腦後,颌下生了點淡青色的胡茬,卻不顯得邋遢,鼻梁上還挂了個單片的眼鏡,垂落在耳根上的白金鍊子,襯得面前的男人溫和細膩又疏懶。

  這隻是個留影像。

  男人眉眼彎彎地笑着,頭上懸着星光,腳下踩着山河。

  好像有股莫名的感受湧上了心頭,喬晚結結巴巴地問:“這就是……孟山長?”

  但還沒等她問個清楚,下一秒,這留影像突然熄滅了。

  李判轉身往前走:“骁勇善戰,不如智者善謀。”

  “善謀者,一人可當百萬兵。”

  “以力取勝,不如以計圖謀。”

  站到了棋盤對面,男人撚了顆星辰,從容落子:“你知不知道這回同修會要如何比拼?”

  喬晚審慎地回答:“聽到了些風聲。”

  似乎是和個什麼秘境仙宮有關。

  “這回上昆山。”李判擡眼,嘴角勾出點兒冷笑,“你還想光靠力氣取勝,靠肉搏同那些菁英弟子較量嗎?””

  前輩這意思是,她行為處事都太莽了,打算給自己刷智力點?!

  喬晚忍不住坐直了點兒,靜靜地低下了眉眼:“請前輩指教。”

  “你但凡用些計謀,這回上昆山,也不至于落得這個地步。”

  “從今天起,你就在這兒與我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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