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揚呼叫波琳娜：“帕娃，有一輛裝甲車朝這邊殺過來了！你們還有沒有反坦克導彈？支援一下！”

　　波琳娜說：“還有幾枚，我這就讓他們設法發射，支援你們！”

　　蕭劍揚說：“謝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沉悶的轟鳴，那輛要命的裝甲車炮口噴出一大團煙焰，炮彈飛出，初速相對較低，但卻毫不費力地打穿了二樓的牆壁，在室内爆炸，一挺瘋狂咆哮的PKM通用機槍登時就啞了。接着又一炮，打的還是二樓，二樓又有兩名傘兵陣亡。

　　蕭劍揚在三樓，倒沒有受傷，隻是讓從天花闆上崩落的混凝土塊給砸破了額頭，鮮血直流。眼看着尋輛戰車又要開火了，他焦急地叫：“帕娃，好了沒有？它再開幾炮我手下就沒有活人了！”

　　兩名傘兵朝裝甲車發射了火箭彈，但距離太遠，一點準頭都沒有。火箭彈這玩意兒，在幾十米内指哪打哪，在兩三百米内還有一點準頭，但超過兩三百米後準頭基本上是哥德巴赫猜想，全靠猜了，而那輛要命的裝甲車離他們足有六百米遠，用火箭彈想擊中它，難過登天！

　　波琳娜叫：“好了，好了！隐蔽好！”

　　旅部大樓面向稅務局大樓的一扇窗戶後面噴出一團白煙，一枚單兵便攜式反坦克導彈拖着尾窗竄了出去，直撲那輛正在逞兇的裝甲車。那輛裝甲車并沒有發現迫近的危險，繼續開炮！沒辦法，裝甲車的視界并不開闊，而車内很多電子設備都給打壞了，想及時發現來襲的反坦克導彈那是非常困難的。

　　導彈略微調整一下角度，瞄準裝甲車一頭紮了下去！

　　蕭劍揚暗叫佛祖保佑，千萬一打準，不然的話下一炮可能就要轟到他頭上來了！

　　然而佛祖似乎并沒有站在他這一邊，那枚飛得好好的導彈突然晃悠悠的在空中做起了布朗運動，在蕭劍揚欲哭無淚的目光中一頭紮在距離裝甲車足有十幾米遠的一輛汽車身上，将那輛汽車給轟成了碎片。威力是扛扛的，可問題是……偏得也太離譜了！

　　那輛裝甲車給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倒退十幾米，并且施放煙幕，于是第二枚反坦克導彈又打空了。蕭鴻飛忍不住破口大罵：“我去，什麼破導彈嘛！”

　　31号說：“導彈還是不錯的，但是，估計是保養不善，兩枚都打不中！”

　　蕭鴻飛說：“那幫坑貨，把我們坑慘了！”抄起火箭筒照着那邊發射了一枚火箭彈……當然，沒打中，都六七百米遠了，打得中那才叫怪事。

　　這發火箭彈不僅沒打中裝甲車，還把裝甲車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炮塔一轉，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這邊。蕭鴻飛臉都白了，馬上卧倒，有多扁就趴多扁！

　　轟！！！

　　一聲轟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三樓某個窗口突然迸出大團硝煙，一發20毫米口徑鎢芯穿甲彈咆哮而出，搶在那門要命的73毫米低壓滑膛炮開火之前擊中了炮塔！這玩意兒連輕型坦克都能一槍打殘，何況是一輛正面裝甲隻能防防十二點七毫米口徑高射機槍子彈的裝甲車？令人牙酸的貫甲聲刺痛人的耳膜，裝甲車的裝甲被無情地貫穿，熾熱得幾乎要熔化的彈芯碎片和裝甲碎屑将死亡無情地撒向正在瞄準大樓準備開炮的車臣士兵。正在轉動的炮塔登時就卡住了，從那個被擊穿的小孔内冒出濃煙，并且噴出灼熱的氣體來。蕭劍揚遁聲望去，隻見曹小強将那支APH-20反器材狙擊步槍架在窗台上照着那輛可惡的裝甲車開火。他射擊的姿勢明顯不對，開完一槍身體都搖搖晃晃的，顯然被朝後面噴發的氣浪撞得不輕，都呲牙咧嘴了。不過這家夥着實是強悍，硬撐着退出彈殼，又将一發鎢芯穿甲彈推進槍膛，瞄準已經正轉動車身似乎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裝甲車，再次用那種錯誤的姿勢扣動闆機！

　　轟！

　　又是一個炸雷炸開，那輛裝甲車車身再次被搗出個大窟窿，濃煙滾滾，再也動彈不得。而曹小強也被撞翻，仰面倒在地上，嘴角帶血，大呼過瘾！

　　這家夥真不是一般的不要命！

　　蕭劍揚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又一輛同類型的裝甲車殺了出來，同樣裝備着73毫米低壓滑膛炮！他喃喃咒罵一聲，撲過去擎起那支APH-20狙擊步槍。然而，至少兩挺機槍照着這邊猛烈掃射，子彈飛蝗似的從窗口飛過來，他根本就沒有機會開火！車臣人不是白癡，20毫米口徑狙擊步槍開火的時候那動靜稱得上是驚天動地，就算他們是瞎子也看得見槍口噴發的硝煙和火光，這玩意兒對裝甲車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必須得集中火力打掉啊！現在他隻能聽天由命，祈禱炮彈不要打到自己身邊來了！

　　轟！

　　在他乞求上蒼垂憐的嘀咕之中，令人肝顫的炮聲再度響起，但大樓沒有震動崩塌……莫非是距離太遠，打偏了？

　　蕭劍揚擡起頭，正好看到幾百米外一個炮塔翻滾着騰空而起，拉起一道二三十米高的煙焰火柱。原本死死将他壓制的火力現在也變得散亂了，車臣人在狂呼大叫，不知道嚷嚷些什麼，但慌亂是很明顯的。蕭劍揚滾到一個被火箭彈轟出來的窟窿旁往那邊望去，赫然看到幾輛俄軍主戰坦克正朝着這邊沖來，一邊沖鋒一邊開火，125毫米高爆榴彈一排接一排砸到車臣武裝份子中間，掀起一片片血雨。數輛步兵戰車的30毫米鍊式機關炮更是打得跟潑水似的，将躲在高處的武裝份子給壓得擡不起頭來。這支裝甲部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殺出來的，狠狠地捅了圍攻旅部大樓的車臣人一刀，機炮掃坦克輾之下當即就将車臣人打得陣腳大亂，紛紛潰散……巷戰中，步兵如果精心準備确實可以擊敗一支裝甲部隊，但如果毫無準備，而且所處的位置地勢又較為開闊的話那就沒招了，現在這些坦克和步兵戰車、裝甲車猛沖過來，将車臣人攆得雞飛狗跳，一通橫沖直撞，車臣人原本志在必得的攻勢就這樣被打垮了。

　　蕭劍揚松了一口大氣，真是太險了，這支裝甲部隊再來晚一點，稅務大樓就守不住了！他扔下APH-20狙擊步槍，拉過耳麥問波琳娜：“帕娃，怎麼回事？是你們旅打進來了嗎？”

　　波琳娜說：“不是！這是第131摩步旅和第81摩步團的部隊，現在我軍攻勢兇猛，敵軍不得不抽調兵力過去迎戰，放松了對他們的包圍，他們趁機沖出包圍圈過來跟我們會合了！”

　　蕭劍揚心有餘悸：“謝天謝地，他們來得真是時候，他們來得再晚一點我就守不住了！”

　　波琳娜說：“這裡沒法固守了，我們必須趁着敵軍兵力分散，利用這支裝甲部隊作先鋒撕開包圍圈突出去！”

　　蕭劍揚說：“我贊成！”

　　感謝昨天空投下來的那幾套衛星通信設備，被包圍的俄軍跟解圍的部隊得以暢順地溝通，大緻掌握了各友軍的位置和動向。現在第56空降旅攻勢淩厲，離這邊隻剩下三四公裡遠了，車臣軍隊正在拼死阻擊，這就給了被圍的俄軍機會。于是，經過一個小時的準備，被包圍的俄軍以幸存的坦克和裝甲車、步兵戰車組成進攻的箭頭，還走得動的人都拿起步槍和火箭筒，向阻擊第56空降旅的車臣軍隊後背猛殺過去。

　　此舉大大出乎敵軍的意料，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已經被自己打殘了的俄軍居然還敢主動出擊，一下子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俄軍前線指揮部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咬牙切齒派出大批武裝直升機和蘇-25強擊機，沿着被圍俄軍突圍的路線在前方一路猛炸，試圖用炸彈給突圍的俄軍鋪出一條路來。急眼了的俄軍一改前些天的束手束腳，白磷彈燃料空氣炸彈甚至集束炸彈不要錢似的往下猛砸，鐵翼之下飛砂流火淹沒一個個街區，大地呼嘯，蒼穹哀号，猛烈轟炸之下，車臣叛軍和市民都是死傷慘重。尤其是白磷炸彈，一枚接一枚在低空炸開，形成一片片慘白的火雲，大大小小的白磷塊咝咝作響從天而降，不知道多少車臣士兵和市民被濺了一微，全身皮肉冒出青煙，發出焦臭味，發出野獸般的狂叫聲，仆倒在地漸漸被燒成焦黑的骸骨。可即便是這樣，突圍的俄軍仍然遭遇了極為頑強的阻擊，槍彈彙成一片又一片的金屬風暴從被濃煙大火籠罩的街道邊呼嘯而來，不斷有坦克和戰車被火箭彈擊中癱瘓，沒死的俄軍士兵從裡面爬出來，後面的坦克将殘骸頂到一邊，繼續往前沖。不斷有俄軍士兵中彈倒地，殺紅了眼的俄軍士兵在坦克和裝甲車的火力支援下不斷向街道兩側的建築物發動進攻，用步槍和匕首跟叛軍兇狠地拼殺，子彈用完了手雷扔光了就拳打腳踢，甚至抱着叛軍滾入火海中同歸于盡……被煙火籠罩的街道、公路上到處都是扭打在一起的身影，喊殺聲和咒罵聲響徹雲宵！

　　突圍的俄軍越打越少，坦克和戰車的彈藥也在飛快地消耗，他們的攻擊力度就像彈跳的皮球，一次比一次低。終于，在下午兩點，沖在最前面的主戰坦克打光了最後一發炮彈，士兵們的子彈也所剩無幾，而包圍過來的叛軍兵力卻越來越多……

　　蕭劍揚都記不清自己打光了多少個彈匣，多少個快裝彈鼓了，光是步槍就換了七八支。他的手臂酸痛得幾乎擡不起來了，見坦克停止了咆哮，他苦笑着對波琳娜說：“看來運氣始終不肯站在我們這邊啊！”

　　波琳娜也換上了AK-74自動步槍，這種短兵相接的混戰，狙擊步槍是派不上用場的。她一個點射，前方樓上一名扛着火箭筒朝這邊瞄準的敵人仰面倒下。這位美麗的女特種兵雙眸布滿血絲，滿臉都是狠厲之色，說：“我不需要運氣！坦克沒炮彈了又怎麼樣？還開得動吧？還開得動就給我往前沖，撞都撞死那幫混蛋！”

　　正如她所說，那些打光了炮彈的坦克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加快速度，向前方車臣軍隊的街壘猛撞過去！被擊毀的就毀了，沒被擊毀的繞過癱瘓的坦克，向前猛沖！一個個街壘就這樣被撞開，悍勇的俄軍士兵蜂擁而上，用步槍掃，用工兵鍬砍，用刺刀捅，将驚慌的敵軍一一放倒，搶過他們的武器繼續向前沖殺，俄國人骨子裡的兇殘嗜血，在這絕境之中展現得淋漓盡緻！

　　波琳娜在單兵電台裡呼叫旅長：“我們已經打到共青團大街了，你們在哪裡？”

　　旅長回應：“我們距離你隻剩下五百米遠了，堅持住！”

　　話音未落，一架兩架米-24直升機低空掠過，整整二十枚100公斤級高爆燃燒彈落葉般搖曳而下，平均每隔五米砸下一枚，整段公路給炸成了一條火龍，拼死阻擊俄軍，同時也被俄軍兩面夾擊的車臣軍隊登時死傷慘重。熊熊火光中，一輛ZSU-57自行高射炮猙獰的炮塔出現在波琳娜眼前，炮管斜斜指向天空，嘭嘭嘭嘭一通猛射，一排57毫米高爆燃燒彈從她頭頂飛過，打在突圍的俄軍身後，将追擊的車臣士兵炸得血肉橫飛。接着又一輛，再一輛……數量衆多的57毫米自行高射炮一邊行進一邊開火，炮彈密如暴雨，在突圍部隊身後打起一堵火牆，敢于接近這道火牆的車臣士兵無一例外，都給撕成了碎片！

　　“石喀勒河”自行高射炮也出現了，四根炮管同時噴射怒火，恐怖的彈流橫掃車臣叛軍的陣地，整個陣地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碎屍案現場，逃竄的車臣士兵幾乎無一幸免，被23毫米高炮炮彈打得四分五裂，碎屍萬段！

　　第56空降旅終于殺到了！

　　波琳娜籲了一口氣，隻覺得極度疲憊襲來，連槍都握不住了，步槍脫手掉落地上，身體搖晃兩下，昏倒在蕭劍揚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