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寶差點兒就要舉着左手對着水真真那張臉發誓――我蕭寶寶,願追随水真真為從為仆,永生永世,不論生死,若違此誓,業火燒身。
大婚之日肉還沒吃到嘴裡色迷心竅,新郎低三下四的對着新娘子發個什麼什麼誓,頂多說一聲孟浪,增加情趣而已。因此,沉迷在“前世”裡的蕭寶寶絲毫未猶豫就想吐出那一番話,并未意識到什麼為從為仆業火燒身什麼的,根本就不适合小男女。
嘴巴張開,誓言就要出口。
嘩嘩嘩――
蕭寶寶鼻子一抽,喉嚨一滾,到嘴的話就變成:“誰在窗外拉了屎?”
完全是潛意識的一喊。
喊出來,自己都一愣,自己可是魔神啊,怎麼可能講如此粗俗的話?
屎味兒愈濃,一個不受控制的念頭浮現心底:窗外沒人,方圓十裡都沒人,就怕有人打擾他努力了千年萬年才争取來的洞房花燭,百裡之内的活口都被他早早疏散了。
那麼,問題來了。
有人屙屎,不是自己,現場唯二的另一個人…
惡念一起,頓時不好了。
“你有沒有…”
拉屎二字他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就見水真真一張閉月羞花的臉含情脈脈看着他,左右兩隻瞳孔裡,映着兩個他。
于是,蕭寶寶換了個問法:“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兒?
可一句話不待說完,他嘔了起來。
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因為身下有雲墊着,所以蕭寶寶昏過去時勉強頭上腳下,所以,空空做的機關帽等到一刻鐘沒有反應就開閘放水,點靈草湯從頭頂澆下,洶湧蓋過蕭寶寶的頭臉鼻子耳朵直灌進脖子裡。
唔,珠子裡的二師父不免被殃及,珠子不讓他出去,可外邊的氣味能進來啊,一時之間,二師父隻想一個手刀劈昏自己,可惜,他是個魂魄,想昏也沒得昏,隻得捂着鼻子縮在最裡面的一角。
味道太刺激,盡管蕭寶寶昏迷着,但身體還是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腳下一蹬想跑,可他忘了是在雲上。結果這一蹬不要緊,身子下的雲往上一翹,頓時,頭下腳上。
那灌進脖子兇膛的點靈草湯立時一個急刹車,嘩啦一下又沖了回去。不少湯水就勢流進鼻孔,嗆得蕭寶寶一咳,嘴巴下意識張開。
而跟着點靈草湯滾滾而來的,還有夜溪的愛心長袍,一個肉團子泡着點靈草湯正巧就進了蕭寶寶的嘴,堵住了。
鼻子還在進水,嘴巴被堵,蕭寶寶下意識一咬。
那肉團子外頭用來封閉味道的一層蜂蜜被水泡軟開始融化,又被咬破,裡頭的烤肉味道鑽進蕭寶寶五髒六腑和七竅。
隻能說,女王牌烤肉,其功效不是點靈草湯能比的。
于是,幻境裡的魔神蕭寶寶就吐了,根本停不下來。
一邊水真真噓寒問暖端茶倒水都沒能讓他停下來。
然後,蕭寶寶咳得眼前一黑,好似看到還端着水的水真真似哀怨又似隐怒的臉,心裡一愧,那一刻想,等我醒來再哄娘子。
再然後,蕭寶寶醒了,真正的清醒了。神智回籠一瞬間,立即原地一滾,罵出聲來。
“老子哄個屁!”
同時他也看到了從他身上滾落下來的小麒麟,一隻前爪還維持着舉着的姿勢,指甲前凝着一個詭秘的白色靈力圖形。
不用問,他就知道那是契約,主仆契約。
其心可誅!
就差一點兒啊!
蕭寶寶立即擡起胳膊湊到嘴邊,大口咀嚼吞咽,直覺神識從未如此清明過。
後怕不已。
方才幻境裡,怕是自己那腦缺的誓言一發,這頭就得認這個畜生為主了。還是主仆契,自己生死都影響不到這畜生的那種。
更可怕的是――
他的誓言是對着水真真發的。盡管幻境裡的水真真是假的,但自己可是當真的那個啊,他是用心發的啊,是被天道承認有法則降身的啊。也就是說,這誓言真發了,自己不但被個畜生制住,還成了水真真的仆!
太特麼的陰險狡詐了!
天道你這麼能算計早該上天了啊!
險些玩完兒的蕭寶寶豈能不恨雲麒麟,哪怕雲麒麟對水真真一無所知,不過是利用了他的心結,他也不會放過它。
所以,在夜溪還猶豫的時候,蕭寶寶堅決要弄死雲麒麟,且他那麼大方要把神獸喂噬妖藤,就是怕若是吃了雲麒麟的肉再受什麼算計怎麼辦?
就讓它整個兒的消失在噬妖藤肚子裡吧,誰也别禍禍了。
夜溪空空套出内情也直呼好玄,千鈞一發啊。
空空:“哎呀,太驚險了,若是沒到一刻鐘你就立下誓言――下次我得把機關設得更巧妙些,隻要你沒有反應就喂到你嘴裡。”
蕭寶寶虔誠的感謝夜溪:“太管用了,一聞那個味兒我就清醒了。”
夜溪忍不住笑:“你哪裡立即就清醒了?不是吐了好一陣才醒來?看來還是我的廚藝不精,接下來該好好練習才是。師兄幫我嘗菜吧。”
蕭寶寶面色一僵,可不可以不要啊。
“所以,”夜溪笑眯眯轉了話頭:“你要來這裡,根本不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天道操控了你的心。”
蕭寶寶臉色陰了下來。
“不過,天道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不擇手段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蕭寶寶目光一閃:“水真真是搭建仙橋的主力,天道如此急迫讓我臣服于她給她助力,究其根本是想促進仙橋早日建成。”
夜溪點頭:“所以,天道是在最後一搏嗎?”
空空了然:“那一搏若是敗了,天道就沒有餘力了。”
蕭寶寶:“但天道沒落于我們也沒有好處。倉禹界徹底絕了仙緣變成凡人的世界也還有漫長的生命,于修士,便是止步不前慢慢老死。”
這是一個悲劇。
空空:“那我們怎麼辦?”
夜溪:“除了在師兄的事上,我們與天道是對立的,仙橋一事,卻是共同的利益。我們幫一把,隻不要惹禍上身。眼下,就按着天玄宗的安排,尋找先天石精。不知别處有沒有發現。”
空空看着蕭寶寶歎氣:“那些肉團子,師兄天天吃着吧。”
蕭寶寶臉色一苦,卻點着頭:“我正有此意。”
夜溪失笑:“那我還得給師兄再做些來。”
“勞煩小師妹了。”
一行人直接飛回天玄宗,向水宗主交差。
聽了靖陽門主說天絕之地什麼都沒有,水宗主并不意外,隻愁眉苦臉着。
靖陽門主問:“别人就沒什麼發現?”
水宗主揮揮手道:“有的有,有的沒,不過有發現的也不是先天石精,倒也是寶貝,放在以往也值得高興,但現在嘛――”
現在大家夥兒心裡惦記的是仙橋啊仙橋啊,就是發現吃了能天地同壽的丹藥可飛不到仙界去也沒人稀罕。
畢竟是去仙界裡風生雲起做翺翔九天的大鵬還是在修真界默默無聞做死水裡的王八,對于修士來說并不難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