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十桌，五百道。
全進了夜溪的肚子。
二貨男和他的衆多手下從頭盯到尾，俏麗的小仙女拿着筷子從這桌到這桌，吃光光，中間無休場。
最後一口菜下肚，并喝光最後一壺小酒。
正菜來了，仍是一桌五十道，卻是擺了二百桌，不同于前菜，每一道皆是分量十足。
二貨男嘴唇動了動：“妹子，咱不着急。”
夜溪：“我也沒着急啊。”
筷子下去精準夾起魚頭。
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偏偏夜溪姿勢優雅，一派氣定神閑。
她确實不急，反正不是花她的靈晶。
穆昀突然覺得自己那點兒家底也不算什麼了。
二百桌，又沒了。
然後是主食，一百桌。
甜品，一百桌。
點心，一百桌。
靈果，一百桌。
零食，一百桌。
不假人口，夜溪獨自把八百桌吃食全幹掉。
中間沒有停！
茅房都沒去一回！
哦，都是仙人，沒那個需求，所以酒樓不會有那個地方。
早已木然的仙娥們收起多餘的桌子，換上一張江山四季品茶案，沖茶。
茶香袅袅。
二貨男回過神來，激動的伸出爪子去抓夜溪的手。
“妹子，哥太喜歡你了，咱是同道中人啊，你給哥做妹妹吧！”
說完，手感不對啊，低頭，咦？妹子的手不該這麼大這麼粗啊。
穆昀闆着臉：“臭小子離我徒兒遠些，男女授受不親。”
二貨男委屈嘟了嘟嘴，旋即看向夜溪态度非常之懇切：“給我做妹妹好不好？”
夜溪嗅着茶香：“不好，想要妹妹讓你爹娘給你生去啊。”
空氣一冷，夜溪淡淡擡眼，看衆人對着自己怒目而視。
二貨男苦兮兮：“我沒娘了。”
“...”夜溪幹咳一聲：“你爹沒有找别的女人給你生妹妹？”
空氣更冷了。
“我有個親妹妹，一個娘的。”
夜溪挑眉，所以你小子就是想把妹吧？把到本王頭上來了？本王給你弄個女喪屍相親相愛去吧。
就聽二貨男繼續道：“她不理我。”
百轉千回的小腔調，道不盡的委屈和失落。
夜溪注意到他眼底的黯然和自卑。
嗯，又是清官難斷的家務事啊，可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但可以關心關心嘛，吃飽了也是閑着。
于是，夜女王輕輕松松開口建議：“你打她呀，把她打哭，然後安慰她。”
周圍溫度又降。
二貨男要哭了：“我打不過她。而且――我舍不得打呀。”
夜溪瞬間感受到了周圍人的憐憫和同情，還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夜溪想了想，問：“你親妹妹打你？”
邊上人微微變色，就要過來打斷。
可二貨男低着頭突然一聲大哭：“每次都打我，每次去找她玩她都打我，嗚嗚――”
夜溪微微驚訝，怎麼瞬間智商倒退了嗎？
邊上兩人迅速圍上，狠狠瞪夜溪。
穆昀重重一哼，兩人身軀一震，倒退三步，面色蒼白，忌憚不已。
二貨男還在哭，根本沒注意到手下的異常，兀自傷心。
這麼兇悍的妹子呀，夜溪略不好意思：“你妹妹修為如何？”
二貨男：“她已經是真仙了呢。”
夜溪轉頭看穆昀，真仙很厲害嗎？
穆昀臉皮一抽：“你才是…地仙？還是剛晉級的？”
這小子身上帶了什麼遮掩了修為，但他能看透。
二貨男傷心中點頭。
夜溪木然，聽到穆昀傳音：“他應該是經過訓練才表現的與常人無異，但心智損了就是損了，情緒激動時難免露出馬腳。唉，這孩子也是可憐，他的修為，是天材地寶堆出來的。其實他靈根還不錯。”
夜溪看着還在傷心抽泣的二貨男一身靈晶，歎口氣：“沒人陪你玩嗎？”
二貨男一愣，不解擡頭：“有啊，很多人陪我玩的。”眼角往随從身上瞟。
夜溪呵呵一聲：“然後誰陪你玩你給誰靈晶？”
二貨男：“好朋友不都是互相贈送禮物的嗎？”擡起胳膊亂晃：“我送給妹妹你好不好？”
夜溪闆着臉：“你當我缺這幾塊靈晶嗎？”
二貨男：“我家還有，很多很多，你給我做妹妹，我全送給你。”
夜溪：“你爹會打你的。”
“我就哭，我一哭我爹什麼都答應我。”
夜溪立即道：“回去跟你爹哭，你妹妹不陪你玩你就一直哭。”
二貨男：“我妹不聽我爹的話。”
夜溪差點兒笑出來，這悲催的爹。
二貨男又哀求：“你給我做妹妹好不好？好不好？”
穆昀抵住他的額頭往後推，嫌棄：“你是誰呀？哪家的？”
吃幹抹淨了，還誰都不認識誰呢。
二貨男唰的站起來：“妹子，我叫樂天，我爹是崧錫界第一大宗崧道宗的宗主樂向天，我是他唯一兒子，妹子你認我當哥，你就是我爹親閨女，以後我爹大――”
嘴巴被捂了，出手那人臉都黑了。
夜溪憋笑，你爹大限了，家産分我一半？
這兒子糟心喲，這小子沒少對别人說這話吧。
穆昀眼裡閃過恍然，原來是崧錫界樂向天的兒子，他聽說過好像樂向天是有個糟心兒子，就是這個啊，是夠糟心的。
要是孩子不成器，打呗罵呗關個幾千年的禁閉再孬也學好了，可這腦子壞了――唉，可憐了樂向天了。
穆昀拉着夜溪起身，目光掃過空蕩的某處，環視衆人一遭，對樂天道：“今日叨擾了，小友盛情，我這個做長輩的卻不能白受。”拿了一個精緻的小袋子就要交給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随從。
随從一愣，立即向後退了一步。
穆昀挑眉，嫌少？
這可不是凡界的儲物袋，仙界的儲物袋可是能裝上億靈晶的，他出手，從來都是上品。
樂天一把扒拉開手下的手：“師傅，不用靈晶。廚仙樓早有規矩，若有人能把他們所有菜品一次吃一遍，不但不收靈晶，還贈送一塊饕餮令牌，能在廚家開的任何酒樓白吃白喝。”
這麼好？
夜溪：“這很難嗎？”
即便仙人不需要吃飯，但這種仙食，入口即化為靈力，八百桌，又算什麼？
衆人：八百桌！仙人的身體也是肉做的，腸子胃也會疼的。
穆昀傳音：“仙人雖然也可以吃東西，但總有個限度。而且，廚仙樓的這個規矩，是對‘人’定的。”
兩人對視，不動聲色移開目光。
夜溪：太不小心了。
穆昀：呵呵，好像發現了徒弟的什麼秘密。
但，要遮掩。
“樂天，雖然廚仙樓免了單，但本仙人記你的人情，你若喜歡，本仙人将我徒兒方才用的饕餮大法教授給你，以後你想吃多少好吃的就能吃多少。”
夜溪蜜之微笑，饕餮大法，是什麼鬼？
穆昀：管它什麼鬼，先把這倒黴孩子糊弄住了，主要是周圍明裡暗裡的人糊弄住了，給徒弟的異常行為找個借口。至于他要學，好呀，本仙人随便胡謅幾句心法。煉不成？啧啧啧，那是你悟性低呀，誰讓你腦子受過傷呢。至于别人能不能煉成？呵呵，當本仙人的饕餮大法誰都能學嗎？
連衆随從都以為自家少爺會答應，畢竟樂天對吃食的熱愛是很純粹的。
但樂天想也不想拒絕了：“我要妹子給我做妹妹，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
人家隻是想有個伴兒。
穆昀眯了眼，臉色開始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