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仙都不抱花能保住的期望了,看着眼前飛舞的雪花怔怔出神,嗯,好久沒松筋骨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
“看,那是什麼?”
胡思亂想中的女妖仙被同伴的聲音驚醒,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冷,寒冷刺骨。
天,能讓她感到寒冷刺骨,那該是——
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腳下的雪堅實無比,而她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地面三丈有餘。
她這是發了多久的呆啊?
看旁邊同伴,暴跳如雷:“為什麼我沒加衣裳?”
旁邊十九個漢子個個裹得跟熊一般,唯有她輕紗裹體。
“想凍死老娘吃老娘的肉嗎?”
衆漢子無語。
“你也沒被凍在裡頭啊,跟着我們一腳一腳跳上來的,還以為你們一族抗凍呢。”
女妖仙狠狠瞪眼,身體一晃,身上多了一件厚實無比的皮毛大衣。
“人呢?”
旁邊的妖仙示意她往下看,贊歎:“一個多時辰,方寸之地間冰雪凝得如此之厚,這一手冰雪術,出神入化。”
女妖仙往身後看了眼,大雪已經停下,外頭仍是烈日炎炎,這腳下凍得人腳麻。
回過頭來向下張望,隻見水潭處上空已經成了大坑,而水面成了坑底,那個黑色背影旁邊并沒有冰,仍是之前雙手伸入水中的姿勢,現在是冰層。
一變未變。
好耐性。
“呀,那花…”
女妖仙詫異的睜大眼睛,冰面上,一隻隻原本被燒得發蔫打彎兒的荷花箭一般筆直,表面并未結冰,那白白紅紅的花骨朵看着更靈氣了。
還真被她撞着了?
再看一眼夜溪,眼睛瞪大,才發現——
“她——頓悟?”
他們這個層級已經不在乎一次兩次的小小頓悟,但下頭這人,隻是胡鬧的放把火結個冰就能頓悟,不要太讓人嫉妒。
有個妖仙感歎出口:“人族聰慧啊。”
另一個搖頭:“人族嗎?我覺得有些不對。”
什麼意思?
衆人紛紛去看,良久,并看不透夜溪。
“我總覺得她不是簡單的人族,是有高貴種族的血統嗎?”
夜溪:呵呵,有眼光,喪屍祖師喲。
而下頭夜溪,的确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态。
她有一種,在培育生命的玄妙感覺。
不是給孩子喂奶喂飯養孩子長大的那種,而是——從無到有,從無情之物到有情之物,生命在萌發。
這是真實的感覺,現實中真真切切在發生的真實事情,不是在竹子幻境裡虛拟的體驗。
一開始,她隻是抱着頑劣的小心思,讓你們監視我,還不興我弄死幾棵花洩憤呐。用火燒,用冰凍。
無歸的靈力流進她的身體轉化為冰屬性釋放入水中,她還壞心眼的暗中做小動作,把冰靈力分成十幾股在水底下亂竄,真真是要攪亂一池春水。
隻是随着冰層凝結,自上而下,整個水潭都凍成一個冰坨子時,夜溪的心微微一動,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冰雪世界中,流淌出冰靈力的自己的雙手,就是唯一的活泉。
帶來運動,帶來變化,帶來…生機。
夜溪閉上了眼,仔細感受手下有什麼在變化。
她看不到冰面上的荷花枝幹更綠,也看不到花瓣變得飽滿,心神沉浸在冰層裡,探尋着…
身外,雪花落了一層又一層,變成冰積了一層又一層。
那是什麼?
是細胞嗎?
誕生,長大,分裂,生長,壯觀。一顆顆細微無比的細胞飛速分裂着,從微不可見生長成肉眼可見的一粒粒綠色,饑渴的孩子般汩汩吞吃着冰層裡的靈力,咕嘟,咕嘟,咕嘟…
一粒粒長成一絲絲,在冰層下縱橫,向上,從上空俯瞰,猶如綠色的煙花在冰層裡絢爛綻放。
夜溪感受着每一個細胞的成長,感知着每一個生命的喜悅,流淌而出的冰靈力沾染着她身體裡的奇妙物質,沖進冰潭,小生命們歡呼雀躍,渴求着,跳躍着…
生命的誕生,如此美好。
夜溪閉着眼睛,嘴角慢慢彎起,心的位置有些暖,那是生命的溫度嗎?
不知不覺間,同樣閉着眼睛的無歸躺在她的心髒裡,小蛇潔白的身子盤成一個圓,冰冷的靈力從他身上流出,心髒卻是微微發暖。他感受到了,有無數的生命在他的靈力中誕生,喜悅,感恩。
這就是創造生命的感覺嗎?
二十妖仙圍在潭邊震驚看着,看着綠意鋪滿冰潭,看着綠杆起,看着綠葉綻,看着一杆杆荷葉破冰而出,溫柔的碰觸着孤獨多年的荷花苞,看着說好不開放的花苞一瓣兩瓣無數瓣吐露心聲,看着一滴兩滴無數滴甘露似蘊藏多年的相思之淚灑落冰層,看着冰層被相思淚融化,澄澈,看着滿目的紅與綠相依相偎。
心,苦苦的,澀澀的,又酸酸的,脹脹的。
女妖仙使勁眨眼,淚水沒憋回去,隻得擡起手背擦,視線朦胧中似乎看到自己美好的初戀。
“呀,你們看呀!”
作死喲,老娘正緬懷初戀,你個作死的叫什麼叫哦。
手一抹,瞪眼,那是——眼睛瞪到最大,眼珠子要掉出來,不可置信!
相思淚流盡,花瓣盛放,金色花蕊搖搖晃晃,鑽出睡眼朦胧的小小人來。個個哈欠連天,有的哆嗦一下又鑽回去,有的努力睜大眼睛在尋找什麼,一臉懵。
“隐靈?那是…隐靈一族?”
不是說,隐靈一族已經消失了?怎麼又…
“快!快傳信大人!”
天呐,月神像回來了,隐靈一族也重現了。
他們真的盼到了。
一時間女妖仙眼裡那抹黑色身影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這哪是小魔頭啊,這就是個幸運星啊,留在皇天界,老娘供着你,天天滾被窩也行啊。
弸收到傳訊瞬間出現,正看着下頭碧波蕩漾,紅綠相映,金蕊點綴,黑衣的女孩子站起身,發了會兒呆,突然憤恨,飛到潭裡抱住朵荷花就啃。
眼角一抽,忍不住想大笑。
身形一閃攔到荷花前:“夜小友,真是感謝你又幫我們皇天界一個大忙。”
夜溪冷眼看他,半天,呵呵:“我還以為你們家天道又要怪我多管閑事呢。”
不管噎住的弸怎樣讪笑,夜溪堅持把那朵荷花拉到嘴邊啃啃啃。
上頭拇指大的小人兒趴在金色花蕊中震驚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嘴,泫然欲泣。
說好的大恩人呢?是他睜眼的方式不對嗎?媽媽,人家要回家,恩人好怕怕。
“别吃,别吃,我有肉,我有肉。”
夜溪一頓,啃得更兇了,這話你一個大男人說出來不覺得臉紅嗎?我跟你沒、關、系!
“真的有,真的有,八階翅虎肉,八階,六根翅膀全給你。”
夜溪住了嘴,懷疑:“真的?”
“真的真的,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幸好前幾日處死一個叛徒還沒來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