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手中的糕點掉落,身體同時飛躍而起,在纾兒将要落地的一瞬堪堪接住了她。
沖力太大,她收勢不住,抱着纾兒在地上滾了兩下。
車夫吓得白了臉色,猛然将馬車停下。
沁兒不防,身體前傾,額頭撞在了車廂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沁兒的痛呼聲也緊跟着響起,“哎呦!”
“小姐!”
随侍的丫鬟急忙打開車簾,查看沁兒的傷勢,不忘斥責車夫,“你怎麼趕車的,傷了小姐,不想活了嗎?”
“撞、撞到人了!”
車夫完全吓傻了,腿腳發軟的跳下馬車,死死握住手裡的缰繩,顫着聲音說話,眼睛緊盯着地上月曦和纾兒,剛才那一聲響他聽的清清楚楚,被撞的人肯定傷不輕。
月曦抱着纾兒翻滾了兩下,才停下,急忙放開她,焦急的詢問,“纾兒,傷到哪兒了?”
纾兒疼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嘴角有絲絲血迹流出,說話也含糊不清,“姐姐,疼!”
月曦頓時紅了眼眶,爬起來,抱起纾兒,“你忍一會兒,姐姐帶你去看大夫。”
話落,抱着纾兒朝着最近的藥堂飛奔而去。
“小姐……!”
丫鬟看到沁兒額頭上磕出了血痕,吓得臉上沒有了血色,驚呼。
沁兒疼的直抽氣。
丫鬟怒斥車夫,“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去藥堂!”
月曦就這樣抱着纾兒走了,沒有找他算賬,車夫還在發傻中,聽了丫鬟的斥責回過神來,趕緊揚起鞭子驅趕馬車,也來到最近的藥堂。
丫鬟小心翼翼的把沁兒扶下馬車,腳還沒踏進藥堂,便開始嚷,“大夫,大夫,我們小姐受傷了,快給我們小姐診治。”
這間藥堂比較小,裡面隻有一個坐堂的大夫,此時正在給纾兒診治,聽到丫鬟的喊聲,擡頭看過來。
看沁兒額頭磕出了血痕,并沒有什麼大礙,道:“請這位小姐稍等一下,我給這位病人診治好了以後再給您看。”
沁兒就是韓大夫人的心頭肉,平日裡就是掉根頭發,韓大夫人都要心疼半天的,更何況這回是撞到了額頭,要是不趕快醫治,留下了疤痕,回去後夫人還不扒了她們這些人的皮。
丫鬟當下急了,“什麼等一會兒?我們小姐可是尚書府的孫小姐,身份尊貴,要是破了相,你擔當的起嗎?趕快過來,先給我們小姐診治。”
大夫駭了一跳,他這藥堂小,很少會有貴人過來,更何況還是尚書府的孫小姐,要是真的耽誤了醫治,尚書府随便找個由頭就能把他這藥堂關了。
當下甩了纾兒,走了過去,點頭哈腰,帶着讨好:“小姐,請……”
話沒說完,後脊背一涼,一把帶着寒意的寶劍從後面抵在了他的脖頸上,月曦的聲音比寶劍還涼,寒意沁入了大夫的四肢百骸,“先給我妹妹醫治。”
大夫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駭得身體都抖了起來,額頭上得汗珠也跟着冒出來,“手、手下留情,我、我立刻醫治。”
丫鬟不願意了,對着月曦叫嚷,“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跟我們小姐……”
話沒說完,眼前寒光一閃,一縷頭發飄落下來。
“啊!
丫鬟一聲叫,吓得往後踉跄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沁兒也被帶的有些站立不穩,險些栽倒。另一名丫鬟趕緊扶住了她,才免于栽倒。
沁兒抿緊了嘴唇,臉上有了薄怒,“這位姑娘,你……”
“滾!”
月曦直接賞她一個字。
沁兒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臉色頓時漲紅了,酷似韓大夫人的眼睛也瞬間紅了,泫然欲泣。
月曦懶得看她一眼,收回寶劍,看着大夫腿軟腳軟的回到纾兒身邊旁給她診治。
纾兒傷得不輕,大夫提着心,戰戰兢兢的給她看完,抖着手寫下了一張藥方,讓夥計去給她抓藥。
“加一根百年人參。”
月曦面無表情的吩咐。
夥計也被吓到了,抓好藥以後,單另的把人參包好,一并推送到她面前:“二、二百兩銀子。”
月曦拿起提起藥包,拿好人參,“讓她們付!”
“憑什麼?”
攙扶着沁兒的丫鬟忍不住驚問。
月曦瞥了她一眼,“憑是你們的馬車撞到了我妹妹。”
丫鬟還要再說什麼,沁兒阻攔住了她,“清荷,拿銀子。”
叫清荷的丫頭從地上爬起來,哆嗦着手拿出荷包,解開,掏出銀票遞給月曦。
月曦沒接,徑直過去抱起了纾兒往外走。
沁兒幾乎将嘴唇咬出血來。眼睜睜的看着她出了藥堂的門,抱着纾兒走遠。
“小、小姐。”
沁兒收回視線,叮囑,“這件事回去不許說。”
“可是……”
清荷還要說些什麼,被沁兒打斷,“我回去後會告訴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碰的。”
她隻是磕碰了一下,傷勢本無大礙。
大夫可不敢敷衍,想到她是尚書府的孫小姐,給她用了最好的消腫止疼的藥,叮囑,“回去後,早中晚各抹一次,三日後便沒有大礙了。”
付了銀子,從藥堂出來,沁兒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吧,回府。”
她這副樣子,怎麼去見顧雅箬,隻能等改天,好了以後再去了。
……
月曦抱着纾兒回了程府,一直呆了一天,确認纾兒是真的沒有什麼大礙以後,才回了厲王府。
顧雅箬感到奇怪,以往月曦也隻是待一個時辰的,怎麼這次待了一天,詢問她。
月曦沒有隐瞞,把纾兒被馬車撞了事告訴她。
“有沒有大礙?”
顧雅箬關心的問。
“撞的有些嚴重,大夫給開了藥。”
“這幾日也無事,你去陪她吧,等纾兒好了再回來。”
月曦猶豫了一下,應下,“多謝姑娘。”
……
沁兒回了府,悄悄去了自己院中,本想着找個借口,在自己院子裡躲個三兩日,等額頭的傷痕下去了再說。
沒想到韓大夫人一聽說她不舒服,飯也沒吃,急急忙忙過來,人還沒到屋中,話聲先響起:“沁兒,你哪裡不舒服,讓府醫……”
話聲在踏進屋内,看到她額頭上的血痕時頓住,随即一聲尖叫:“沁兒,你怎麼會受傷了?”
遮掩不住了,沁兒上前來,“娘,我走路時想心事,不小心磕碰到了。”
韓大夫人火冒三丈,“那些該死的奴才呢,怎麼沒有提醒你?”
說着,伸出手,想要碰觸沁兒額頭,又怕碰疼了她,手舉着,想碰而不敢碰。
“噗通!”“噗通!”……
好幾道跪在地上的聲音,清荷吓得身體不住的發抖。
“該死的東西,你們是怎麼伺候小姐的?”
韓大夫人恨聲怒罵,杖斃了幾人的心思都有了。
沁兒的傷勢在額頭上,要是破了相,就别想嫁給大皇子了。
“娘,我無礙!”
沁兒輕輕搖晃着她的胳膊,想讓她消消氣。
“娘早給你說過,這些東西不能慣着,你偏不聽!”
“娘,我真的沒事,已經找大夫看過了。”
韓大夫人抓住了她的語病,“找大夫?府裡不是有府醫嗎?你去哪裡找的大夫。”
察覺自己說漏了嘴,沁兒慌了一下,心虛的眨了眨眼,“我……”
“清荷!”
韓大夫人猛然提高了聲音。
清荷吓得身體一顫,“夫、夫人。”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荷哪裡敢撒謊,低着頭把事情說了出來。
韓大夫人氣壞了,為了一個丫頭,沁兒還要幫着去厲王府求情,當下吩咐:“把青蓮那個丫頭給我喊來!”
青蓮戰戰兢兢的過來。
韓大夫人冷冷看她一眼,“收拾你的東西,跟我去厲王府。”
青蓮腿腳一軟,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夫人,求求您,奴婢不想去厲王府。”
“世子親自過來要人,是給了你天大的臉面,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沁兒張嘴想要求情,“娘……”
“你閉嘴!”
韓大夫人第一次對着她有了怒意,“我教給你多少次了,下人就是下人,要尊卑有别,你卻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要是今日破了相,如何嫁入大皇子府?”
韓大夫人一直都是溫柔賢淑的,很少發火。沁兒被吓到了,不敢再替青蓮求情。
青蓮絕望的癱在地上。
既然決定了,韓大夫人沒有再耽擱,親自把青蓮送到了厲王府。
顧雅箬聽到禀報,愣了一下,命人去喊陸猛,親自去了府門口迎接。
韓大夫人一臉笑意:“箬兒姑娘,那日是我想岔了,我說的話你别往心裡去,今日親自把青蓮送來,就當是賠罪了。”
顧雅箬也端着笑臉:“多謝夫人,您這份人情我領了,以後有用的着的地方盡管開口。”
韓大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箬兒姑娘的話言重了,這也是這個丫頭的福份,這是她的賣身契。”
說着,把賣身契遞到顧雅箬面前。
顧雅箬并沒有接。
韓大夫人愣怔了一下。
“夫人,不知我可否問青蓮姑娘幾句話。”
韓大夫人眼神閃了一下,“當然可以。”
顧雅箬看向青蓮,“青蓮姑娘,你是否是自願來王府?”
青蓮嘴唇張了張……。
韓大夫人咳嗽了一聲,青蓮身體顫了一下,話沖口而出:“我、我是自願的。”
“那……”
顧雅箬指着陸猛,“你可願意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