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夫人領着顧雅箬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吩咐春香,“去,将老爺喊來!”
鎮長早就等着了,鎮長夫人的馬車一回來,他便得了禀報,沒等春香去請他,自己已經過來了。
“大人!”
顧雅箬行禮。
鎮長虛扶了一把:“箬兒姑娘不必多禮。”
“多謝大人。”
鎮長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看向自己的夫人。
鎮長夫人微微點了點頭。
鎮長心裡有了數,開口,語氣比剛才更和藹了幾分,不着痕迹的提醒:“箬兒姑娘,你們家上次踢死張家丫鬟一事,夫人親自過來求情,本官才網開了一面,隻是讓你們讓出了香囊的生意。”
顧雅箬再次屈了屈膝:“多謝大人了。”
鎮長擺手:“你不應該謝我,該謝謝夫人。”
“是。”
顧雅箬從善如流的回答:“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夫人,想要報答她。恰巧這次有了皇榜之事,但老爺恐怕也聽夫人說了,你們晚了一步,我先答應了小姨家。今日我已随夫人過去,勸說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恐怕她們心裡會留下疙瘩,為避免以後會發生不必要的事情,張姨娘恐怕要補償一下。”
“這個好說!”
鎮長一口應下:“你們說個數目,我去給她說。”
顧雅箬伸出五個手指頭。
鎮長的瞳孔縮了一下,語氣立刻不好了:“五萬兩?你好大的口氣!”
“這是我小姨要的銀子,沒有我的份,這個夫人可以作證。”
顧雅箬臉色未變,毫無懼意的笑着說。
雖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隻要能讓張鳳出血,鎮長夫人還是很樂意的,點頭附和:“箬兒說的不錯,張蘭确實是要了五萬兩。”
“不可能!”
鎮長想也沒想的拒絕。張鳳什麼脾性,他了解的很,若是讓她一口氣拿出五萬兩,她非得給他鬧個天翻地覆不可,再說了,張鳳是他的姨娘,手裡的銀子有一半是他的,一下拿出這麼多,他也心疼的很。
“我也覺得多了點,所以我和夫人勸說了半天,我小姨才松了口,說此事由我代替解決。”
鎮長聞言松了口氣,跟這個小丫頭談,簡單多了。
“說吧,要多少?”
顧雅箬沒回答,笑着岔開話題:“大人,我有事想讓您通融一下。”
鎮長眯了眯眼,這才明白顧雅箬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何事?”
聲音沉下去,隐隐帶着怒意。
在這清水鎮,敢跟他提條件的,顧雅箬還是第一個。
“此事對于大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大人不必動怒。”
顧雅箬依舊微笑着說。
“别廢話,本大人耐心有限!”
“我門清水村西面有一個山坳,山坳裡住着各地逃難來此的人,他們因為沒有戶籍,不能擁有自己的田地和房屋,我想請大人高擡貴手,給他們辦了戶籍。”
她這話落,鎮長反而愣了。
清水村的山坳裡有人居住,他是知道的,因為張财主曾經把家裡的不少田地租給了他們。
他沒想到顧雅箬沒趁機提出條件訛詐他,而是想要給這些人辦戶籍。
好一會兒,鎮長才開口,很是疑惑:“你為何要幫他們辦戶籍?”
“大人有所不知,我那些田地大部分租給了他們,雖說他們也勤勤懇懇,但畢竟是流民,一旦哪日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一跑了之,我即使報到了官府,也是沒用了。有了戶籍便不一樣了,他們是清水村的人,即使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我可以讓他們的家人來補償。”
她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鎮長聽完,裝模做樣的沉吟了好一會兒。作為鎮長,給他們辦戶籍其實很容易,但他不想這麼痛快的答應了,萬一這個小丫頭再提出别的什麼條件呢?
顧雅箬也不着急,靜靜的站在原地等着。
“大概有多少人?”
好一會兒後,鎮長才皺着眉頭問,好像辦戶籍是天大的難事。
“我沒有細數過,大概有幾十個。”
鎮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又是半晌沒說話。
屋内一片寂靜。
鎮長夫人好幾次欲言又止,都被顧雅箬眼神制止住。前世作為殺手,察言觀色是她的拿手本事,她豈能看不出來,在她一說出來,鎮長便已經下了決定了,現在裝出為難的模樣,無非就是想要趁此想要少給些銀子。
果然,鎮長再次開口,問:“如果我應了你,那銀子……”
“大人可以少給一萬兩。”
鎮長沒說話,表情明顯的不同意。
“大人想要給多少?”
顧雅箬索性開口問。
“一萬兩!”
“大人,我與那些流民無親無故,之所以想要大人幫他們辦戶籍,無非就是想要租自己田地的那些人好管理一些,既然您這樣為難,那便不必辦了,大不了今年收成了以後,我将田地租給附近幾個村裡的人。”
顧雅箬以退為進,說完以後,又接着說道:“我因為欠了夫人人情,才将我小姨要銀子之事,包攬到我身上。既然大人為難,那我即刻去給我小姨說,讓她自己來要。另外,畢竟我是正主,被頂替的人是我,不管如何,我的銀子也是少不了的,還請大人告訴張姨娘,讓她準備好足夠的銀子再跟我談。”
說完,屈膝行了禮,轉身就要往外走。
“箬兒,等等!”
鎮長夫人急忙喊她。
顧雅箬腳步頓住。
鎮長夫人這才看向鎮長:“老爺,你這是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給張蘭家二萬五千兩銀子嗎。”
被揭穿,鎮長老臉紅了紅,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才說道:“夫人可知道,辦戶籍可不是容易的事,這些人的來曆不明,萬一要是哪個犯了事的江洋大盜,趁此混入他們當中,躲在此處,要是被上面查出來,我可是要擔罪責的。”
“可一萬兩銀子也太少了,您要知道,張姨娘的妹妹要是做了世子妃,别說一萬兩了,就是十萬兩,百萬兩也不在話下的。”
鎮長似乎被她說動了,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先等一下,我去問過鳳兒,再給你們答複。”
說罷,站起身走了出去。
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顧雅箬笑着開口:“多謝夫人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