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喊完,就要縱身從客棧窗戶躍下,被顧雅箬攔住。
“姑娘!”
月曦瞪大了眼眸,不解的看向她。
顧雅箬臉色緊繃,抓住了她,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你不是她們的對手!”
“可……”
月曦着急。
顧雅箬閉了閉眼:“我們要從長計議!”
那少年既然是少主,這春城應該是在他的掌管之下,一個十三四的少年有如此能力,不容小觑。而且看幾名丫鬟的步伐,她們也都是高手,依她和月曦的身手根本搶不回盛兒,既然沒有把握,便不要輕易出擊。
盛兒并沒有看到她們,低下了頭去。
顧雅箬盯着他小小的身影,眼裡有無數種情緒在翻滾,喜悅,自責,憐惜,心疼,克制,最終深吸了一口氣,将這些情緒全部壓了下去。
少主從店鋪裡出來,走到馬車邊,盛兒又跪了下去。跪穩,少主一隻腳踏上他的背,輕輕松松的上了馬車。
顧雅箬全身緊繃,面色陰沉,盛兒,她的小弟,全家人捧在手心裡的人,竟然被糟蹋至此,做了墊腳石。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到底遭了多少罪?
砰!
顧雅箬抑制不住,一拳砸在牆上,血色染紅了牆面。
“姑娘!”
月曦驚呼,趕緊拿出随身攜帶的創傷藥,想要給她敷上。
“不用了!”
顧雅箬伸出手,仿若沒有看到自己的手在流血一樣。
“可是……”
話沒說完,被顧雅箬打斷:“去喊程大少爺過來!”
月曦看了一眼她還在滴血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程骕很快過來,一進門便問:“小丫頭,你找我……”
眼光看到她的手時,變了臉色,“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不小心碰到了牆上。”
顧雅箬淡淡道。
“你這是騙鬼呢?”
程骕說着,抓起了她的手,朝着外面大喊:“月曦!”
月曦走進來。
“把你的外傷藥給我!”
“不用!”
顧雅箬想收回手,程骕抓的很緊,她掙脫不開。
“我給你說,你若是乖乖的上藥,咱們就在這春城多呆有幾天,你若是不願意,咱們就馬上回去!”
程骕接過來月曦給的外傷藥,一邊給她塗抹,一邊威脅。
顧雅箬沒反駁。
上好藥以後,将她摁坐在椅子上,打濕了毛巾,給她擦拭幹淨了手上的血迹,才在另外的椅子上坐下來:“說吧,出了什麼事?”
“我看到盛兒了!”
程骕騰下站起來,“什麼時候?”
“剛才!”
“人呢?你怎麼沒去找他?”
程骕一連串的問。
顧雅箬不語。
程骕感覺到了不對勁,顧雅箬有多迫切的想要找回盛兒,他知道。
如今既然見了人,卻沒有追上去找回,必定有隐情。
又坐回了椅子上,問:“他……”
“給這春城的少主做了墊腳石!”
程骕倒抽了一口氣。
春城少主,那可是一個沒人敢惹的人物,傳說他六歲之時便下令處死了一名丫鬟,而這名丫鬟僅僅是跟在他身邊走路時微微側了一下頭,而他下令處死丫鬟的手法也是更加恐怖,讓人割了丫鬟三百六十刀,刀刀見肉,刀刀見血,人卻死不了,活生生的看着自己全身的血肉被一片片割下,直至最後一刀才身亡。而自始至終,這位少主一直是面帶笑意地看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盛兒做了他的墊腳石……,
程骕不敢想下去。
咽了一下口水,“我們……”
“你先回去吧,我留下來尋找機會!”
砰!
程骕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氣的站起來:“小丫頭,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那貪生怕死的人嗎?再說了,我們不一定動用武力,我們可以智取,智取!”
“程大少爺!”
顧雅箬喊他,神情很是嚴肅。
程骕心裡咯噔了一下,小丫頭很久沒這樣稱呼他了。
“我不想多一個累贅!”
程骕氣的鼻子都歪了:“小丫頭,你太過分了。我也會武功,我哪裡就是累贅了?告訴你,要麼你讓我留下,要麼你随我回去,兩者選其一,你自己選吧!”
說完,又氣呼呼的坐回了椅子上。
“月曦,讓白陌和陸猛送程大少爺出城!”
顧雅箬沉着聲音下令。
程骕瞪眼:“你敢!告訴你,小丫頭,你敢這樣做,回去以後我便把我爹和表姑母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顧雅箬眼光淩厲的看向他,程骕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好一會兒後,顧雅箬收回了目光。
程骕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她還真怕小丫頭當真把他強行送走。
顧雅箬站起來,“我剛才看那少主去了胭脂水粉鋪,我們過去打探一下,看看他買了什麼?”
“我跟着你一起去!”
程骕慌忙也跟着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月曦跟在他們身後。
每日裡來來往往這客棧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掌櫃的和夥計也沒有在意他們。
出了門,徑直去了剛才的胭脂水粉鋪。
因為少主來過的關系,鋪子裡人滿為患,尤其是那些少女,仿佛不要銀子一般忙着搶購裡面的東西。
掌櫃的和夥計們笑得合不攏嘴。
足足有小半個時辰,鋪子裡的人才全部散去,隻有他們三人還留在鋪子裡。
掌櫃的賺的盆滿缽滿,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态度也是異常的熱情:“幾位,買點什麼?”
顧雅箬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掌櫃的,您這生意也太好了吧?”
掌櫃的笑得眼睛都擠在了一起:“托了我們少主的福,少主剛才在我們店裡買過東西。”
顧雅箬恍然:“我說的,您這店裡生意也太好了,不知那少主買的什麼?”
“買的是……”
掌櫃的剛回答了一半,想起了什麼,笑容消失了下去,警惕的看了顧雅箬幾眼:“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顧雅箬神色未變,依舊笑着回道:“我這不是好奇嗎?看剛才衆人那個哄搶的盡頭,少主總不至于把你店裡的東西都買了吧?”
原來是因為好奇,掌櫃的松了一口氣,放松了警惕:“也沒什麼,城主夫人過幾日就要過壽辰了,少主特意過來給夫人挑選了我們這店裡最好的胭脂水粉。”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胭脂水粉入了少主的眼,掌櫃的還有嗎?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如果價錢合适的話,我們也想買一些。”
“你們……”
掌櫃的又重新打量了她們一邊,看兩人的穿着像是有錢家的少爺小姐,尤其是後面還跟着一名拿劍的侍女,問:“你這是外面來的人?”
顧雅箬也不隐瞞,大大方方的承認:“從京城來的,我們家裡是做生意的,偶爾聽一位來過這裡的世伯提起,說這裡四季如春,我心裡好奇,便拉着哥哥一塊來了。想着要是能買到和城主夫人一模一樣的胭脂水粉,回去後,也好跟我那些手帕好友吹噓一番。”
掌櫃的點頭,顧雅箬年紀還小,做出這樣的事來也合理,道:“這胭脂水粉是我們店裡的師傅研制了一年才研制出來的,隻有一套,就是剛才少主拿走的那一套。”
顧雅箬滿臉的失望:“這樣啊。”
“不過我們這裡還有差不多的,姑娘可以看看。”
“那、好吧!”
顧雅箬有些勉為其難。
掌櫃的吩咐夥計把另一套胭脂水粉拿出來,擺放在櫃台上,小心的一一打開蓋子,一股股清香飄出來。
顧雅箬眼睛一亮:“好清香的味道!”
掌櫃的心裡一喜,連忙道:“除了少主拿走的那一套,這一套也是我們店裡目前最好的了,姑娘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優惠一些。”
顧雅箬輕輕拿在手裡,聞了又聞。
掌櫃的看到她手上的傷,眼神閃了閃。
顧雅箬把一盒水粉放在自己面前,扭頭程骕說:“大哥,我喜歡這盒水粉,你買給我,作為你驚了馬車的補償!”
原來是馬車驚了,掌櫃的眼裡的懷疑退去。
程骕拿起那盒水粉聞了聞,頗為嫌棄的放回了她面前,皺着鼻子說道:“這也太難聞了,還不如我們在别處買的好聞。”
掌櫃的變了臉色,有了微薄的怒氣:“這位公子,您說話可要掂量一點兒,這可是一等一上好的水粉,除了我們家之外,另外任何一個店鋪裡也沒有出售,要不然少主也不會來我們店裡買。”
“是嗎,少主買的也是這個香味的?”
掌櫃的脫口而出:“當然不是,夫人喜歡玫瑰香味的。”
程骕敲了一下顧雅箬的頭:“聽到沒,夫人買的是玫瑰香味的。”
顧雅箬幹脆把那盒水粉拿在了手裡不放開,“我不喜歡玫瑰香味,我就喜歡這一盒,你買給我!”
程骕沒法,“好好好,大哥買給你。”
說完,做出掏銀子的動作:“多少銀子,我們買了!”
“三千兩!”
程骕掏銀子的手頓住,有些結巴:“多、多少兩?”
“三千兩!”
程骕差點蹦起來,“你們這也太坑人了,煥顔閣的比這好多了,一套才三千兩。”
掌櫃的徹底沒了好臉色,“這位公子,你若是買的起就買,買不起我們也不笑話你,何必在這貶低我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