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什麼也沒問,去了山坳處。
村長笑呵呵的問:“箬兒丫頭,你找我何事?”
顧雅箬剛才的話他聽見了,還以為又要喊着他去山坳那邊招人。
顧雅箬走近了他一些,微微壓低了聲音:“村長爺爺,鎮長答應給山坳裡那些人辦戶籍,您老随我過去一趟,登記了他們人數,趕快報上去。”
“什麼?”
村長眼眸蓦然瞪大,不相信的問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也完全的變成了另一種狀态,清清楚楚的寫滿了不可置信。給山坳裡的那些人辦戶籍,那怎麼可能?要知道,大厲國對戶籍要求的很緊,需要當地最少三個熟知的人做證明,證明你是本地人,才可以登記上,而山坳裡那些流浪至此的人根本不可能會辦下來!
前來賣幹花的人聽到村長的聲音,全部看過來。
村長問完,自己也覺得失态了,感受到衆人看過來的目光,急忙又說道:“箬兒丫頭,你随我屋裡來。”
說罷,轉身去了屋中。
顧雅箬跟在了後面。
進了屋内,村長迫不及待的問:“箬兒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雅箬想了想,也沒有瞞他,将鎮長想用張鸾替換她進京的事情說出來,說道:“我與張财主家有過節,您是知道的,我原本是不願意的,可想着胳膊擰不顧大腿,即使不願意也阻擋不了什麼,便提出了條件,讓鎮長給山坳裡的那些人辦了戶籍。鎮長應了,命我坐着他們府裡的馬車趕快回來,和你一起登記了具體的人數,他好給辦理。”
村長恍然,随即又萬分激動,那些人在山坳裡,雖不至于對清水村裡的人有什麼妨礙,但總歸是一些來曆不明的人,讓他這心裡不踏實。這下好了,辦了戶籍,便是清水村的人了,以後他便有權利約束這些人了。
“走,箬兒丫頭,咱們馬上過去。”
村長說着,擡腳往外走,因為太激動,腳步顯得有些急促,邊走邊嚷:“老婆子,你收一下幹花,我和箬兒出去一趟。”
話落,人也幾乎到了大門口。
看他急迫的樣子,村長媳婦心裡納悶,卻還是應了一聲:“知道了。”
顧雅箬跟着走出大門口。
去山坳的路崎岖難走,馬車并不适合趕過去,顧雅箬吩咐車夫:“你在此等一會兒,我們回來以後便會去鎮上。”
山坳的人得了顧灼的話,有人跑去喊那些在田裡幹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看到顧雅箬随着村長一起過來,全部熱情的招呼她:“東家,您來了……!”
村長反而被他們無視了。
阿良也随着衆人過來,許是前幾日做工,掙了些工錢,阿良今日穿了一件嶄新的粗布衣裳,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阿良,人都回來了嗎?”
顧雅箬開口問。
阿良回頭看了看,道:“差不多了,還有幾個較遠的,已經有人去喊了,剩下的便是在工人房那做工的人了。”
“派個人去,讓他們快點回來,村長爺爺有要事找你們。”
阿良應着聲,喊了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分别跑着去喊人。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人才氣喘籲籲的跑回來。
“屋裡的人呢,也全部出來!”
衆人聽了她這句話,心一下全部提起來,剛才有人去喊他們,他們還以為東家又有活計找他們做,這才興沖沖的全部跑回來,可看東家這個模樣,也不像是啊,還讓屋中的人都出來,莫非是要趕他們走。
衆人這樣想着,心裡全部慌張起來。
阿良的爺爺從屋中出來,顫顫微微的走到她面前,也是一臉的惶恐,心驚膽戰的開口:“東家,您這是……”
顧雅箬臉上露出笑意,“讓村長爺爺給你們說吧。”
衆人的心懸的更厲害了,全部一緻的看向村長。
村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揚高了聲音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你們今日便可以有清水村的戶籍了。”
說完,笑等着衆人的歡呼聲。
可衆人猶如沒有聽懂他的話,個個呆愣在原地,毫無反應。
村長臉上的笑容消失,捋胡子的動作也頓住,皺眉,“怎麼,你們不願意落戶清水村?”
衆人還是沒有反應。,不知是高興傻了,還是驚呆了。
山坳裡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兒,阿良的爺爺才不敢置信的開口,蒼老而又激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坳裡特别響:“村長,您說的是真的?”
村長的胡子翹了翹,真想賞他一個大白眼。他這麼大年紀了,又是一村之長,有工夫來跟他們開玩笑?沒好氣的回了一聲:“你說呢?”
瞧瞧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反應,搞得好像他和顧雅箬兩人上趕着求他們辦戶籍一樣。
山坳裡再次陷入寂靜,靜的甚至能聽到阿良爺爺咽口水的聲音:“我,我不知道。”
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他們這些人逃難來此,也已經有好些年了,除了上一次,村長跟東家過來招人,以往可從來沒有人過問,這回怎麼回平白無故的幫着他們辦戶籍?再說了,他們現在屬于流民,戶籍如何難辦,他還是知道的。
村長的胡子氣的直接翹了起來,瞪了他一眼,一點兒也沒有了剛才高興的勁頭,但還是解釋了一句:“是箬兒丫頭幫你們争取來的。”
衆人看向顧雅箬。
顧雅箬笑着點頭。
“這麼說,這是真的了?”
阿良爺爺再次确認了一遍。
“真的,比珍珠還真,當然,你們若是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
“願意,我們願意!”
村長話還未落,阿良爺爺激動的聲音已經響起。
衆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跟着高喊。
山坳裡頓時充滿了所有人興奮而又激動的聲音。他們有戶籍了,意味着他們以後也是清水村的人了,不必再日日擔心有官府的人來驅逐他們了。
最高興的莫屬于阿良爺爺,有了戶籍,阿良便有了科舉的資格了。
“東家!”
阿良爺爺眼裡含着淚花,顫顫微微的喊人,對着顧雅箬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