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張鳳發出驚呼。
鎮長嫌惡的皺眉:“怎麼,你不願意?”
張鳳哪敢這樣說,急忙點頭:“妾身願意,妾身願意,妾身這就随着老爺去。”
張斌想阻止,她這個妹妹性格如何,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看鎮長的意思,那個死丫頭肯定會要不少的銀子,萬一張鳳抵擋不住,答應了,那他們哥倆這一趟清水鎮不是白回了?可他剛張開嘴,看到鎮長陰沉的目光掃過來,吓得又趕緊閉上了。銀子沒了便沒了,要是命了,那才是什麼都沒有了。
鎮長在前,張鳳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出了客房。
想了想,鎮長領着她來到正廳外,吩咐:“你在此等着!”,便走了進去。
鎮長夫人聽到腳步聲,擡頭看來,見鎮長臉色不虞,以為沒有談妥,裝作慌忙的站起來:“我去給顧家人說。”
“不用了,張鳳就在外面,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讓她過去賠個不是,你也跟着去吧。”
“這不妥吧。”
鎮長夫人猶豫,她和張鳳不對眼很久了,這要是看到了她出醜的場面,以後張鳳還不恨死她。
看出她的猶豫,鎮長安慰她:“無妨,是我讓你去的,以後她若是敢用這件事來和你過不去,老爺我不會輕饒了她。”
“妾身遵命。”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來。
張鳳恨的牙癢癢,死命的絞緊了手裡的帕子。
看她站着不動,鎮長心裡一陣生氣,訓斥她:“沒規矩的東西,還不給夫人行禮?”?
鎮長還沒有這樣呵過她,張鳳微張着嘴愣住。
“算了,老爺,張姨娘今日遭受這樣的打擊,心情不好,忘了行禮也是難免。妾身不會與她計較。”
鎮長夫人站在後面,寬宏大度的說。
張鳳恨不得撕碎了她那張僞善的臉。
鎮長夫人這一說,鎮長更覺得臉上挂不住了,要不是張鳳仗着自己得寵愛,又敢如何這樣沒有規矩,當即臉色更沉了,
“怎麼,我說的話沒聽到?”
張鳳即使再恨,也不敢惹怒了鎮長,不甘不願得屈了屈膝,“妾身……”
“嗯……?”
她這兩個字剛出口,鎮長不悅的嗯了一下,張鳳急忙改了口:“賤妾見過夫人。”
鎮長夫人虛扶了一把:“快起來吧,你我姐妹何須這樣客氣。”
張鳳咬牙站起身。
幾人來到前堂。
顧南似乎是支撐不住,坐在了地上,李斐得臉色也更加得蒼白了,福來一臉擔心得站在他得身側。顧雅箬耷拉着頭,低垂着小臉,站在顧南身旁。
聽到動靜,擡起頭,看清是鎮長,眼裡立刻迸發出光,仿佛見到了親人一般:“大人,您來了!”
顧南也跟着慌忙站起來。
鎮長微微點了點頭,面色不改的撒着謊:“他們兩人因為傷勢嚴重,至今還未醒來,你們還要再等一下,放心,這件事本大人一定為你們做主。”
顧雅箬小臉上露出歡喜:“多謝大人!”
鎮長微微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指着張鳳說:“張姨娘聞聽她的兩個哥哥對你做出如此錯事,心裡不忍,特随着我過來代他們給你們道歉。”
說完,給了張鳳一個眼神。
張鳳即使再不願意,也不敢當着鎮長的面表現出來,走到顧雅箬面前,忍住自己想要打她的沖動,皮笑肉不笑的道歉:“箬兒姑娘,這事是我大哥他們不對,老爺說必定會重重的懲罰他們,你們便看在咱們是同村人的份上,别與他們計較。”
顧雅箬點頭:“我不與他們計較!”
張鳳還未來得及高興,顧雅箬又接着說道:“大人給我做主就行。”
張鳳一噎,一下沒有了話說。
鎮長看在眼裡,氣不打一處來,你說平日裡在府裡也是個伶牙俐齒的,怎麼到了顧雅箬面前一句話便被堵了回來呢。
鎮長夫人差點沒笑出來,趕緊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并給顧雅箬一個贊賞的眼色。
“夫人……”
鎮長喊她。
鎮長夫人急忙正了正神色,從鎮長身後走出來,走到顧雅箬面前,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箬兒,聽我說,今日之事确實是那兩人做的不對,按理說打死了他們也不為過,可是誰讓他們是張姨娘的哥哥的,就算是你不看在張姨娘的份上,也得看在老爺的份上,畢竟從你們跟張家鬧矛盾開始,都是老爺在幫你們。再說了,我和柳娘交情深厚,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該給我個情面。”
顧雅箬皺起小臉:“夫人的話我不明白!”
鎮長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讓我說啊,既然你們沒什麼大事,這事啊咱們私下商量解決了吧,讓他們賠些銀子給你們,你們也别追究此事了。”
顧雅箬睜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夫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吃了這啞巴虧,不告他們了?”
說到此處,眼裡頓時有了淚花:“雖說我們的命不值錢,可也由不得人這樣糟蹋,想殺就殺,這次如果我們放過了他們,難免會有下此,下下次,以後我們家人就永無甯日了。”
鎮長夫人慌忙解釋:“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對你們下殺手了,如果他們敢,老爺一定會親自下令斬了他們……”
說到這,似乎怕顧雅箬不信,趕緊扭頭問鎮長:“老爺,是不是?”
鎮長無法,隻得應承下,
“嗯,本大人保證,以後他們絕不敢再對你做出此事。”
“大人說話算話嗎?”
這次顧南開口問,高大的漢子拳頭握的緊緊的,似極力在忍耐着什麼。
“怎麼,本大人說的話你們也不相信?”
“我們不是不相信大人,我們是不相信張家人,畢竟我們是一個村裡的,他們的為人和手段如何,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這次輕易的放過了他們,難免他們以後不報複我們。”
“不會,他們若是敢,本大人絕對會大義滅親。”
鎮長保證。
顧南點頭:“好,我們相信大人。”
“既然如此,說說你們的條件吧,要多少銀子才能不狀告他們?”
唯恐他們反悔,鎮長趁熱打鐵的問。
顧南看向顧雅箬。
顧雅箬狀似為難的想了好大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伸出五個手指頭,道:“五萬兩!”
“咚!”
張鳳跌坐在地上。
鎮長腳步身子也及不可見的晃了一下。
“多、多少?”
張鳳哆嗦着嘴唇問。
這次顧雅箬的聲音提高了,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五萬兩!”
“你怎麼不去搶?”
張鳳氣急反問。
“搶錢犯法,我不會做!”
顧雅箬繃着小臉,一本正經的回答。
鎮長夫人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李斐也差點笑出聲,趕緊咳嗽了兩聲掩飾住了自己的笑意。
“小丫頭,你未免太過了吧,五萬兩,你竟然也敢要出口?”
鎮長怒道。
顧雅箬似乎不解,很是苦惱:“張家兩個少爺的性命難道不值這些銀子嗎?”
鎮長也被噎住。
“既然大人不願意讓他們拿五萬兩,那便請大人公事公辦吧,該如何便如何,我們等着大人公平判案。”
顧南沉聲開了口。
顧雅箬一開口要五萬兩,他也是吓了一跳,但是自己的女兒既然搭了架子,他便不能拆了她的台,便也順着她的話說了。
張鳳又氣又急,氣的是顧家原來在村裡不過隻是一個窮的揭不開鍋的人家,還得仰着他們家的鼻息活着,不過幾個月的工夫便騎到了他們頭上,急的是現在騎虎難下,答應了給銀子,她那點家底便全折騰進去了,不答應給銀子,她那兩個哥哥今日一準得不到好果子吃。
咬着牙根從嘴裡擠出一句話:“我要回去和我哥哥商議一下。”
“大人,您這休堂也夠久的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會引起百姓的不滿,畢竟剛才大家都聽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意圖殺害我們一家的是您的大舅哥。”
顧雅箬不着痕迹的提醒鎮長。
張鳳祈求的看向鎮長。
鎮長看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顧雅箬:“你當真要這麼多嗎?”
顧雅箬點頭,毫不猶豫:“當真!”
“既然如此,張姨娘,給你一炷香的的工夫去商議,到底要錢還是要他們兩人的性命?”
張鳳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去了客房。
“夫人!”
顧雅箬心情似乎是很好,笑眯眯的喊人。
鎮長夫人微微點頭,似乎因為她要了這麼多銀子也有些不悅,沒有了剛才親熱的模樣:“箬兒姑娘,有什麼話說吧。”
“您能否進一步說話?”
顧雅箬笑問。
鎮長夫人看向鎮長,猶豫了一下,擡腳走過去,随着顧雅箬去了一旁。
顧雅箬壓低了聲音,給她說了幾句什麼。
鎮長夫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顧雅箬笑着點點頭:“麻煩夫人告訴大人一聲吧。”
鎮長夫人走了回來,腳步略顯急促,到了鎮長面前,附在他的耳邊也說了幾句話。
鎮長的眼睛瞪的比她還大,看向顧雅箬。
顧雅箬笑着點點頭。
“來人!”
鎮長喊。
有衙役聞聲過來:“老爺!”
“去催促張姨娘,看他們商議好了沒有?”
“是,老爺。”
衙役領命而去,來了客房催促張鳳。
張鳳回來,剛站穩腳跟,還沒有來得及給張斌和張嚴商量呢,聽聞衙役來催,氣急的大吼:“催什麼催,不是一炷香的功夫嗎?”
衙役陪着小心:“姨娘,是老爺讓來催的。”
“滾一邊候着,再敢出聲,看我不命人将你的嘴縫起來。”
衙役不敢在說話,急忙站去了一旁。
張鳳将顧家要五萬兩銀子的事說出來,張斌猛然擡起身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又躺了回去,大聲嚷:“不給他們,即使我死了,也不給他們!”
張嚴則是沒吱聲。
“二哥,您倒是說句話呀!”
張嚴心機比較多,以往家裡的事情也大都是由他做主,此時見他不說話,張鳳也有些着急了。
張嚴先伸出手,捂住自己嘴角邊,才含糊不清的開口:“大妹,妹夫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讓我回來給你們商議。”
張鳳恨聲說。
張嚴歎息了一聲:“既然如此,你便将銀子拿出去吧。”
“憑什麼?”
張斌忍不住再次叫嚷:“顧家殺了我們的……”
“大哥!”
張嚴喊他,阻止他說出後面的話,若是這時候他們不打自招說他們兩人還帶着十數人去,恐怕不單單是這五萬兩了。
“我不同意!”
張斌随了張财主的性子,視财如命,甯肯舍命也不願舍财,一下出去五萬兩,即使不是他的銀子,他也覺得是剜了他的肉一樣。
說完以後,又對着張鳳叫嚷:“妹夫呢,你去喊來,我給他說,告訴他,最多我們賠八千兩,多了一個銅子也沒有。”
“大哥,你閉嘴吧!”
張嚴實在忍受不了他這個蠢樣,鎮長派張鳳回來,明顯是同意了顧家得條件,事已至此,他們又何必再去惹他不痛快。
“你……”
張斌瞪眼,卻是沒有辦法。
張鳳一臉灰色的拿着五萬兩銀子回來,恨不得摔到顧雅箬臉上去,好出出心中的惡氣。可她不敢,隻能恭恭敬敬的将銀票遞到鎮長面前,忍着心痛說:“老爺,這是五萬兩。”
“嗯,交給顧姑娘吧。”
張鳳不情願的遞到了顧雅箬面前,“給,你數數。”
顧雅箬接過,當真守着幾人數起來,數完以後,笑着說:“不多不少,正好五萬兩,張姨娘放心,這個狀我們不告了,馬上回家去。”
說完,将銀票遞給李斐,回頭攙扶着顧南:“爹,表哥,咱們回去吧。”
“好,”
顧南應聲。
顧雅箬又對着鎮長說道:“麻煩大人命人将大門給我們開開。”
鎮長揮手,有衙役跑上前,打開了大門。
門外等着看熱鬧的人們立刻全部看過來。
顧雅箬扶着顧南朝着門口走去。
有那好事的忍不住問:“小姑娘,你們這是……”
“哦,我們私了了,他們賠償了我們銀子,我們不告了。”
顧雅箬如實告訴了衆人。
人群一片嘩然,而後又恍然,畢竟傷人的是鎮長的大舅哥,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小姑娘一家就算是強告下去,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落點銀子落個實惠。
“今日這事還是多虧了大人為我們做主了,我們落了不少的銀子,足夠我們一家人生活無憂的。”
顧雅箬又揚着聲音說。
鎮長聽到了耳朵裡,心裡的不虞才散去。
衆人則是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同情的看着他們遠去以後,才紛紛議論着散去。
“老爺,賤妾回去了。”
看着幾人走了,張鳳告了禮後,又匆匆去了客房。
鎮長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看師爺和衙役們都在,改了口:“夫人,你跟我來一趟。”
說完,擡起腳步去了後院。
走出很遠,感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了,顧南才顫顫微微的小聲開口:“箬兒,他們真給了五萬兩銀子。”
顧雅箬嘴角噙着笑意,搖了搖頭:“隻得了三萬兩,剩餘的兩萬兩我答應給鎮長。”
顧南愣了下,随即趕忙安慰她:“三萬兩也不少了,爹這一輩子,不,咱們顧家所有人加起來,這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
顧雅箬失笑:“爹,您忘了咱們家有生意嗎?區區三萬兩哪裡還需要掙一輩子。”
“對對對!”
顧南附和着點頭:“不需要一輩子,不需要一輩子。”
說完了,才小心翼翼的問:“你現在可以放開爹了嗎?”
被她當成受傷的人扶着,顧南萬分的不自在。
顧雅箬笑着放開手:“走吧,爹,咱們去繡坊,借輛馬車回家。”
柳娘聽說發生了攔路殺人的事,可沒想到是他們,看顧雅箬一人狼狽的走進繡坊來,吓了一跳,忙問:“箬兒,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們路上遇到有人截殺,牛被殺死了,來您這借輛馬車回家去!”
“被截的是你們?”
柳娘瞪大了眼睛問,随後又急切的問:“傷到了沒有?”
“夫人放心,他們連我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傷到,倒是他們,如今半死不活的。”
“那就好,那就好。”
柳娘慶幸的說,也沒有再多問,拉着她的手就要去後院:“你先去我屋裡洗洗吧,你這副樣子,怎麼回家。”
顧雅箬站着沒動:“不用了,夫人,我要的就是這副樣子回家。”
希望顧東看在她這麼慘的份上,不會拿着棍子追殺她。
柳娘雖然不解,卻還是吩咐夥計趕了馬車過來。
福來的馬車趕的很平穩,幾人一路到了村口。
“福來,去老宅!”
顧雅箬吩咐。
馬車來到老宅門口,停下,顧雅箬和顧南兩人下了馬車,顧南在前,顧雅箬藏在他身後,朝着門内走去。
李斐想了想,也下了馬車,跟了進去。
顧東正好在院子裡,看到幾人進來,臉上露出笑意:“你們回來了,牛車呢?”
顧南沒敢說話。
顧雅箬從顧南身後探出頭來,嘿嘿笑了兩聲:“大伯,我們半路遇到張家的那兩個混蛋截殺,牛被殺死了!”
說完,快速的将腦袋蘇縮回了顧南身後,等着顧東震天的吼聲。
好半天沒有動靜,顧雅箬又悄悄的探出頭,看顧東瞪這一雙大眼,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們。
“大、大伯!”
顧雅箬顫着聲音喊。
“牛真死了!”
顧東愣愣的問。
顧雅箬點頭:“真死了,被那個該死的東西在身上捅了個大窟窿,當下就死了。”
她話聲落。
“咚!”
的一聲。
顧東直挺挺的朝後仰倒在地上,疼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