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顧雅箬話落,韓大夫人如同被人踩到尾巴一樣,嗷的一下蹿起來,大嚷。
她臉頰腫了,說話含糊不清,口水也跟着噴出來。
顧雅箬和韓琛同時後退了兩步。
韓大夫人并不相信她的說辭,還在叫嚷,“你們說謊,你們在騙我!”
她的聲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庵堂内的尼姑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韓琛随手解下挂在腰間的荷包,扔了過去,“抱歉,打擾各位了,我與她有些話要說。”
幾名尼姑齊齊伸手,接住了荷包。
一名尼姑認識韓琛,小聲對另外幾人說了一句,衆人齊齊退了回去,并順手關上了庵堂的門。
“韓琛,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韓大夫人急切的看向韓琛,顧雅箬詭計多端,她不相信,她甯願相信韓琛。
“她們妄想控制皇上,被皇上識破,今日已經被打入了天牢!”
韓大夫人踉跄着後退了幾步,還是不願意相信,“怎麼會,怎麼會?”
“她們已經将事情全部講了出來,包括與你的父親老武侯的籌謀。”
顧雅箬不緊不慢的加了一句。
韓大夫人撐不住了,身體發軟,絕望的癱倒在地上,皇貴妃和她父親的籌謀,并沒有外人知道,如今顧雅箬說出來,那證明皇貴妃和大皇子是真的出事了。
顧雅箬上前一步,聲音低沉,“林鵬已死,林側妃也隻剩下一口氣了,如果你想死的痛快一些,便告訴我們,你們把人藏在哪兒?”
“不可能,不可能!”
韓大夫人還在喃喃自語,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
韓琛認認真真地喊她。
韓大夫人停止了低喃,看向她,絕望的神情中帶了一點點僥幸,眼裡似乎有微不足道的光亮閃過,雖然隻是一閃而逝,韓琛卻是看到了,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沁兒和霄兒是你的孩子,你若不想她們以後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來,被人唾棄,你把厲珏夫人的藏身之地說出來,也算是彌補了你對她們的傷害。”
韓大夫人嘴唇動了動,眼裡的僥幸退去,隻剩下了灰敗,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我、我不知道。”
顧雅箬眼睛眯起來。
韓大夫人直直看着韓琛的面容,唯恐他不信,又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做事一向不與我們說。”
韓琛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夫妻多年,他自以為了解韓大夫人,可得知她用計将月娘母女趕出府的時候,他便已經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我說的是真的。”
看出他的不相信,韓大夫人猛然撲到了他的面前,扯住他的衣角,“她們都敗了,我就算在掙紮也于事無補了,更何況,你也說了,我得給沁兒和霄兒留點臉面,不能讓她們因為有我這個娘兒蒙羞,你要相信我。”
“走吧!”
顧雅箬轉身往外走,誠如韓大夫人所說,到了現在,她真的沒理由再隐瞞下去,她是真的不知道人在哪兒。
韓琛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角,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韓琛,”
韓大夫人絕望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韓琛并沒有回頭,隻是腳步頓了頓,繼續朝着外面走。
“你要照顧好霄兒和沁兒。”
聲音中似乎帶了哭意。
韓琛已然走到了庵外,面無表情的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跟上厲飛的馬車。
三人回了城裡,進了城門口,韓琛給兩人打過招呼,坐着馬車回了韓府。
厲飛和顧雅箬也回了府,厲王爺已經從宮中回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得知她們去找韓大夫人時,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聽說韓大夫人并不知道,那點光亮又沉寂了下去,沉聲道,“皇上命人用了刑,但還是沒有撬開她的嘴。”
屋内陷入了沉寂。
……
韓琛回了家以後,想了想,去了主院。
今日皇貴妃和大皇子突然被打入天牢,朝野震驚,紛紛打聽發生了何事,卻沒有一人能打探出來。韓尚書作為老臣,衆人以為他知道,明地暗地跟他打聽,卻不知韓尚書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從宮中回來後,直接去了書房,擰眉沉思,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能讓皇上如此震怒?把他一向寵愛的皇貴妃和從來不參與朝政的大皇子下了大牢。
韓琛聽韓尚書在書房,轉身過來,進了書房以後,揮退了所有人,讓他們全部去院門口守着,神色異常嚴肅,“父親,我有事要和你說。”
看他如此嚴肅,韓丞相心裡一凜,身體也跟着挺直,“說吧,出了什麼事?”
韓琛低沉,緩慢的把所有的事告訴了他。
随着韓琛的訴說,韓尚書越來越震驚,等他說完,韓尚書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韓琛也停下,等他慢慢到的消化。
良久良久,韓尚書有些飄忽的聲音才響起,細聽之下還帶着微微的顫抖,“你、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世子大婚的第二日。”
“也就是說,世子妃對你還算信任?”
韓琛默了默,“算是吧。”
韓尚書豈能聽不出他話裡意思,眼睛閉了閉,再睜開,“如果不是曦兒,我們尚書府今日會落得和皇貴妃一個下場吧。”
這次韓琛回答的毫不猶豫,“是!”
“所以……?”
“調出我們所有暗中的人,去幫着尋找林側妃之子。”
“你想好了?”
韓琛點頭,“想好了。”
韓丞相盯視着他不語,每個府中都有暗中的人,用來以備不時之需,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其實皇上也知道,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不是用來謀反的,他又何必費那個心。
但自己在朝堂上位置,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假如這些人暴露在明處,被人以此為借口,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皇上絕對不會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書房内陷入沉寂。
又過了良久,韓尚書才緩緩點了點頭。
……
從書房出來,韓琛臉上有了這些時日以來難得的笑意,沁兒從外面走進來,心情似乎也很好,遠遠看到韓琛,喊人,“爹!”
韓琛停下腳步,等她來到身邊,問,“去哪兒了?”
“程府,找纾兒。”
沁兒聲音愉悅,說完,又問,“爹,我們什麼時候接纾兒回家?”
韓琛笑意僵了僵,“再、再等一些時日吧。”
等到月曦開口,他便把兩個女兒都接回來。
“那我明日還去看她。”
“好啊,多給她帶些你們小女孩愛吃的東西。”
“我知道,我還給她買了一些小玩意,纾兒可高興了,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可甜了。”
沁兒炫耀。
……
厲王府。
墨琴和雁書兩人回了厲王妃身邊伺候,月曦自然也回了顧雅箬身邊。
“你好些時日沒去看纾兒了,今日過去看看吧,晚上就不要回來了,在那邊住一晚,順便告訴我爹娘他們,過兩日我忙完了過去看他們。”
月曦的确是想纾兒了,微微猶豫了下,便答應了。
她回了院子拿了幾兩碎銀子,準備給纾兒買點吃的過去,剛一出門,碰到了福來。
福來腳步頓了頓,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從她面前直接過去了。
月曦皺了皺眉,感覺哪裡怪怪的,但急着去看纾兒,便沒有多想。
夜幕降下來。
厲王爺有些心力交瘁,吃過晚飯以後,回了主院休息。
厲飛和顧雅箬兩人也回了玉蘭苑。
厲飛坐在椅子上,把顧雅箬攬在懷裡,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屋内一片靜谧。
厲飛身體猛然抖動了一下,顧雅箬心裡一緊,“厲飛。”
厲飛攬着她的手收緊,身體跟着戰栗起來。
顧雅箬猛然回身,抱住了他。
厲飛把身體蜷縮成了一團,緊緊的咬着嘴唇,額頭上大顆的汗珠滴落下來。
“厲飛、厲飛、厲飛……”
顧雅箬在他耳邊輕喚,一聲比一聲溫柔。
厲飛痛苦混沌的腦中,飄進了她的輕喚聲,漸漸的,腦中清明起來,身上的痛苦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顧雅箬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喊得越發輕柔。
厲飛這次發作的工夫很短,兩刻鐘後便已經過去,可即使如此,全身還是出了大汗。
“備水!”
顧雅箬的喊聲從屋中傳出來,福來四人聽了,知道厲飛這是又發作了,心裡揪緊,急忙備了熱水。
厲飛還有力氣,顧雅箬扶着他去了淨房,等他今入浴桶後,舀了水,緩緩的倒在他身上。
厲飛閉着眼,兩手死死的抓住桶沿,兩天沒發作了,他以為已經扛過去了,沒想到……。
“以後發作的時辰會越來越短,間隔的時日也會越來越長,大概三個月後,便沒事了。”
顧雅箬在他耳邊輕輕說,并把手覆在他的手上,等他放松了力道,又把他的手放回了浴桶裡。
“箬兒,對不起!”
厲飛眼中都是愧疚。
顧雅箬舀起一瓢水,故意順着他的頭澆下來,“說什麼傻話,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都是那該死的東西,害你受這麼大……”
罪沒說出來,手中的動作頓住。
“怎麼了?”
顧雅箬看他,“我想到了一個人,說不定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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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評論區今天開放,親愛的們,猜猜,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