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占便宜
而蓮文寺,的确不是被族長殺掉的,而是被血家的人逼死的。她的确是騙了蓮心,不然哪來的時間讓她逃走?
葉紗忍着疼坐直了身子,雙手雙腳被繩子反綁着,有點像是在那天大殿之上,有點好笑。隻是現在她沒被蒙了眼,旁邊又有一隻通紅的火鉗。她一點一點地挪向那邊,背着身子把手靠了上去。背過的身子看不見後面,融斷繩子的時候好幾次碰上手,那灼熱讓人鑽心的疼,她沒多少時間了,必須在她回來之前逃走。
很快,天已經蒙蒙亮了起來,好不容易斷了的繩子讓葉紗松了口氣,該逃開六王府了。
可門被反鎖,怎麼出去?葉紗跳上蓮心的床四處尋找着,虧心事做多的人往往會在自己的寝房裡安個密道。
她低着頭,輕敲着床闆,“咚”“咚”“咚”“嗒”!
她眼睛一亮,果然!
她掀開床闆,小心翼翼地鑽進密道,沒走多遠,眼前出現兩條岔路,一條有光,空氣清新。一條黝黑,空氣糜爛。帶光的肯定是生路,那另一條是?
她想了想往另一條走去。
高高在上的六王爺,手段毒辣的又不留痕迹,就她一個區區武官能把他拿下嗎?不能!她隻能等,等他出手,等他把把柄落到她手裡。如今這密室裡若真藏有證據,那她就能……
葉紗還沒走進底部,一陣怪味沖鼻而來。
但若這裡隻是用來防人的陷阱……她就會死。
惡心的味道讓她作嘔,但她隻能聞進去,手不能亂碰,隻好靠聞來感覺安危。旁邊一陣油味鑽進她鼻間,是燈油的味道。
她該離開的,可她不能放棄這麼一個機會。
生與死就在一線。
……
甯希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人還沒找到嗎?”
旋銘無奈道,“是。”
甯希閉上了眼,握緊拳頭無力道,“人要還不出現,不管是不是虹家做的,都準備給她陪葬吧。”
旋銘不敢應聲,看來葉大人确實入了王爺的眼。是幸,還是不幸?
……
六王府旁有座荒廢的樹林,即使白日裡都讓人感覺陰森森的。此刻,林子裡一塊地方突然松動了下,隻見一塊土地突然被推開,裡面鑽出了一個狼狽不堪的的髒小孩。但那狼狽的女孩笑的格外燦爛!
想當初為了司徒空,她放棄了這片樹林,如今又讓她找上了這片林,那密室裡都是些人皮面具,真人的皮。裡面還有徐太傅小孫的臉。這些,足夠了!
她得離開這裡了,隻是要回家必須經過六王府的大門,那邊有幾個侍衛把手着,怎麼過去?
葉紗理了理衣服,梳了梳頭,擡頭挺兇地走過去。
不一定有人認識她,她隻是個路過的。
門口的侍衛看了那女孩一眼,都好奇她怎麼那麼狼狽。就這樣看着她走了過去。
太好了!葉紗笑了開來。
沒走幾步路,一輛馬車向她迎面駛來,是六王爺的車!
該死!葉紗閉了閉眼,如今要躲起來來不及了,會讓身後的侍衛起疑,她隻能一步接一步的往前走。
車夫也不一定認識她,她隻是個路過的,隻要裡面的人不出來。
她越往前走越是小心翼翼,車離她越近,她越是低下頭,不敢看那車,她隻是個路過的。
一陣微風吹過,劃開了車簾,就那刹那,車裡的人笑了開來。
“停車!”
葉紗渾身一震,完了。她連忙邁開步伐向前奔去,再給她點時間,讓她再逃的遠點。
車裡的人輕輕的掀開布簾,悠悠地往那女孩跑去的方向看去。又是一陣妩媚的笑,“來人!”
“在!”
“去追!”他說的好輕,好柔,“追不上,死!”
“是!”
好累……
氣都喘不過來了……
集市裡,一個小女孩在不停地狂奔,後面又跟了一大批的官兵,把市集搞的吵吵嚷嚷,她路過的每段街都有一幫子人好奇地盯着她,但她不能停,若被抓了去,她還能活嗎?
她得跑,沒命的跑……
可這麼跑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甩開他們。
前面一個拐角,葉紗往右一拐,見着一個胡同就往裡鑽。
該死!是死胡同!
葉紗看着眼前的牆好是礙眼,那裡還窩了個乞丐老頭,半死不活地跪在地上。她靠在牆上一聽,腳步聲已經逼進了,再退出去就是必死無疑!
她咬着嘴,睜大眼盯着那面牆,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樣。
“人呢?往哪跑了?給我搜!”一大幫官兵在人群裡不停的搜着人。
聽這聲音就快到這了,怎麼辦?
葉紗閉上眼,吞了吞口水,脫下衣服,抱在兇前,跑到那名乞丐身邊,跟着他一起低下了頭。
官兵正好跑到死胡同旁,甩頭往裡看了看,喊道,“給我仔細的搜!一名穿紅衣的女孩!”而後路過了這條巷子,往前尋了去。
眼見官兵走了過去,葉紗松了口氣,緊緊地抱着手裡的紅衣,過了就好。現在要上哪?宮裡?還是回家?
現在,誰能比她更像乞丐?腫腫的臉髒得跟泥一樣黑,淩亂的頭發跟瘋子有的一拼,一手拿碗,一手拿棍。和她當上武官加冠的那一日差不多,左手持令,右手持劍,好不威風!就算是乞丐,也是個威風的乞丐!
她又創了一個神話,當今蒼流被人人稱羨的雛鳳,身穿乞丐衣,腳踩破旅襪,發如瘋子般,臉蛋紅腫不堪,嘴上血絲泛濫,一手拿棍,一手拿碗,哭煞各路英雄豪傑,絕對令人作嘔不已!隻是這個神話沒人知道罷了。
現在可以回家了,保證沒人認的出來。
迦南王府裡,旋銘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王爺,有消息了!”
“真的?”甯希扔下手中的筆,“人在哪?”
“今早有一大批官兵在追着一個穿紅衣的女孩,那女孩長的有點像大人。”
“誰屬的官兵?”
“是六王爺的!”
甯希心下一震,“那人呢?現在在哪?”
“屬下不知,隻不過六王爺的人還沒找着。”
“那你還不去找?要是落了一步,本王就把蛐蛐灌進你嘴裡!”甯希怒極,一把撕爛桌上的宣旨,上面寫着:心平氣和。
于是,街上又多了一批找紅衣女孩的官兵。
虹家長老死命地揉眉,正在為虹憐娃和葉紗的事頭疼不已,昨晚他聽到此事時差點暈死過去,如今連個人影都沒找着,更是讓他那顆遲緩的心加速了好幾倍。
虹煙急沖沖地跑進大廳,興奮地喊道,“叔叔,有消息了!”
虹族長一口氣差點又緩不過來,他連忙吐了口氣道,“人呢?現在在哪!”
“早上有人見了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在街上被官兵追。那女孩長的有點像葉大人!”
“那你還不快派人去找!要是人被别人追了去,虹家是要被滅滿門的!”說罷,可憐的虹族長又是一陣急喘。
于是,街上又添了一批找紅衣女孩的人馬。
市集上,有六王爺的人,有迦南王爺的人,有虹家的人,都在找那個穿紅衣的女孩,那些不明白情況的老百姓,以為那穿紅衣的姑娘是個江洋大盜,個個吓的跑回了屋,而那些原本打算穿紅衣服上街的女孩,也吓的紛紛跑回了家,打死都不出來。
茅屋裡,地上還是躺着兩條死魚,一動不動。突然一陣敲門聲,元宵跳起來沖過去開門大喊,“葉紗!”
可門外哪裡是葉紗?她先是一愣,氣急這乞丐來搗亂,忍不住開口破罵,“你個死乞丐有病啊,沒事亂敲什麼門!滾開!”
“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那乞丐不死心地又敲了敲大門。
元宵開門大罵,“你還敲?小心我把你揍成豬腦袋!”
“呵呵,你好粗魯哦,元宵!”那乞丐對她笑了笑。
元宵一愣,歪着腦袋,心道這乞丐怎麼那麼眼熟?怪了,她也不認識啥乞丐啊?
司徒空聽了這聲連忙跑了出來,那藍眸裡泛着淚花,顫抖地喊着,“葉紗!”
啊?元宵的下巴掉了下來,她是不是眼花了?她肯定是一夜沒睡醒,出現幻覺了吧?眼前的髒乞丐,是葉紗?
“早上好啊!各位!我是你們的小葉子啊。”那乞丐扯唇,笑了。而後雙眼一閉,已經到極限了,她撐不住便暈了過去。
到家了,心也安了。
剛昏倒在元宵懷裡的葉紗好像有什麼放心不下,又撐着睜開了眼,“小空。”
“我在這兒呢,葉紗。”小小的手輕輕地握了上去,就怕一不小心弄壞了手裡的寶貝。
“六王爺的蓮心,她的床下有個密室,裡面都是些人皮面具。”她說完,便輕輕地合了眼,好累,能安心地睡上一覺了。
醒來,應該什麼都結束了吧?
……
夜裡,晚風呼嘯而過,一輛馬車悠悠地跑走在街道上,車裡一對母女,開心地靠在一起,那小女孩笑咪咪地問着,“娘,為什麼老叫孩兒無憶啊?”她不懂。
那母親笑卻不語,隻是輕輕地摟着她的小腦袋。
夜正黑,彌漫在四周的危險正悄悄地爬了出來,忽然!
“夫人小心!有劫匪!”車夫剛說完話就被一刀斃了命。
那母親大驚,旋即蹿身上前,一邊護着她的女兒,一邊和劫匪拼命,隻是敵人衆多,她很快就力敵不堪。
“嗖”“嗖”兩聲,從林子裡飛出幾把匕首,那些劫匪頃刻斃命。
女人感激道,“哪位兄台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聽了那聲,從林中走出一名藍衣壯士,看了一眼那名女子,愣住了,“涯兒?”
“是……蓮大哥?”那婦女滿臉驚喜的道。
“好久……不見。”那人笑得有點腼腆,“這是?”他看向她手裡的小女孩。
“這是家女。”她向前推了推小女孩,小女孩害羞地看着他。
“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姑娘?”
“我叫血紗。”她奶聲奶氣地說道。
男人慈愛地笑了,“哈哈,是嗎?真好聽,跟我家小女一樣的名兒。”
……
“血嶽!你到底怎樣?”蓮文寺仰頭大喊。
叫血嶽的男人陰狠道,“你舉刀自盡吧!不然明日就會看見她們母女的屍體!”
“你就不能放過她們嗎?我答應從此不再見她們!”
血嶽擺手等着,他容不下蓮文寺!他必須死!
……
“她不是我們血家的骨肉,我們血家容不下她。”
女人哭喊道,“我發誓,嶽哥,她真的是你女兒啊!你不能這樣對她啊!”
血嶽盯着角落裡的小女孩,眼裡盡是厭惡。
……
“孩子……記着娘的話,這輩子都不要和血族扯上關系,你要離他們越遠越好……他們容不下你。”
小女孩拖着她母親的身子,顫抖地聳着肩,她看着母親嘴裡流出黑色的血。她說不出聲。
……
好香。
這是哪啊?
頭又開始疼了起來,臉上那一陣火辣,刺激得他睜不開眼,好香的味道,這香味兒在哪裡聞過,哪裡呢?
她好像做了個夢,夢到什麼?她忘了。
都忘了,忘掉所有的一切,她還想就這麼睡着,多舒服。
“你想不想看日出?”
……想。
“你想不想聽聽雷聲?”
……想。
“你想不想見見麥田?”
她想,好想!
是誰在說話?那熟悉的香味一直缭繞着她的心,一陣一陣,随着她的心在跳動着,讓她再吸一口,好香啊!
“你怎麼還不醒來?我等了好久,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醒來嗎?醒來又是那麼多的煩惱,醒來又要做一些讓自己厭惡的事,就這麼躺着多舒服。她低吟地笑着。
“你不醒來,我怎麼帶你去看日出?怎麼帶你去聽那雷聲?快點醒來好不?”
不醒來就看不到日出,聽不到雷聲,不知道那香味是什麼。
可不醒來的話,有娘,有爹,有林嘉,有關青,有關奶奶,關爺爺。
醒來她有什麼?
她有什麼?
好像有……
有元宵,有司徒空,還有誰?還有誰?
有他……
是了,她想起來了,那是帝女花的香味,好香!
她迷蒙地睜開了眼。
那一刻,他吻住了她,那個帶着帝女花香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