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嚯,是病秧子啊!

039逼她(一更)

  向城軍營。

  一大早,秦宜進帳,帶來了辛烏的消息,“殿下,探子來報,陰若彪昨日在辛烏軍營裡,被刺客暗殺了。”

  陰若彪?甯止反應了一下,不就是陰若熏的堂兄嗎。之前向城一戰,他傷了陰若彪一條腿,逼得他退回了蕭安養傷。算算時間也有一年了,他的腿傷也該好了。

  隻是他跑去辛烏軍營做何?莫不是腿傷一好,又想出戰,所以跑去求陰若熏牽線,想要陰若熏在皇帝面前為他說些好話?

  思及此,甯止又問,“可知是何人所為?”

  秦宜搖頭,“不确定,不過陰若彪的人頭被人割了,想來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人,對方買兇殺他。”

  八九不離十了。

  陰若彪一死,倒是順了陰若熏的心意,陰家自開國便出武将,但一山不容二虎,這兩個堂兄弟一前一後,都是手握兵權的人物,向來不和,哪裡容得下對方。

  甯止頓了頓又道,“可有雲七夜的消息?”

  秦宜搖頭,“沒有,這半個月,皇子妃好本事,憑空消失了一樣,咱們的探子根本無迹可尋。”

  聞言,甯止默然不語。

  與此同時,百裡外的郊外小道,一輛偌大的馬車迅速駛過,速度之快,揚起陣陣塵土。

  車闆上,小童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的路,專心駕車,他年紀雖小,車技卻很好,一路平穩飛馳,周遭景物飛速後退。

  寬廣的車廂裡,坐着赫連雪,雲七夜以及那五名少女。

  這半個月來,這些少女受盡磨難,本以為此生就要葬送在辛烏了,不想陰若熏并未侵犯他們,昨夜子時的時候,還被好心的俠客救了出來。

  除了飛飛,其餘四人掩不住面上的開心,一會兒看看雲七夜,一會兒瞅瞅赫連雪,心下感激至極,若不是礙于人太多,甚至有人想說出那句折子戲裡常用的“以身相許”了。

  難道不是嗎?何況這兩位恩公,一個潇灑英俊,一個俊秀清雅,莫說此時了,放在平日裡,那也是做夫君的不二人選呢。

  思及此,幾名少女掩嘴笑了幾聲,羞得滿臉通紅,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折子戲裡被惡人擄去的女主角,等的便是眼前的英俊俠客,過五關斬六将,救她們于危難。

  片刻後,有膽子大的開口,“敢問兩位恩公,尊姓大名啊?”

  赫連雪笑,露出一排大白牙,花了一票少女的眼,“英雄不問出處,幾位美少女,家住何方?哥哥這就送你們回去!”

  聞言,幾名少女争先恐後道,“我家在鹽城劉家莊!”

  “我家也是!”

  “我和小竹,我們倆住在隔壁的王家莊!”

  飛飛仍是不說話。

  赫連雪給少女們拿了些點心水果,“好辦,我一并将你們送回去。”

  少女們開心至極,“謝謝英雄!你們真是好人!”

  “不用謝,快吃吧。”赫連雪退了回去,斜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飛飛,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哼笑。飛飛亦是斜了赫連雪一眼,扭頭看窗外。

  雲七夜看在眼裡,沒有說話,心道這二人有點貓膩,關系還不簡單呢。

  第二日,四名少女陸續被送回了家。而後,幾人又坐上車,趕回瑞城。

  車廂裡,赫連雪靠在車壁上,懶洋洋地瞅着對面的飛飛,忍了一日,終于開口,“沒想到啊,居然是你。”

  飛飛白了他一眼,“怎麼,後悔救我了?”

  赫連雪冷笑一聲,“對啊,還不如讓你爛在辛烏軍營裡呢。”

  雲七夜坐在角落裡,靜靜地看着鬥嘴的兩人,果然,這兩人是認識的,而且關系還不好。

  飛飛冷哼一聲,低頭看着手裡的小藥瓶,如果她真爛在了辛烏軍營裡,是不是……就能見到那人了?

  她摸索着那隻小藥瓶,怔怔出神,許久後突然擡頭看赫連雪,“赫連,幫我一個忙。”

  “不幫。”

  “我有錢。”

  “我更有錢。”

  飛飛瞪着赫連雪,咬牙切齒,“赫連,你不要太過分了。”

  赫連雪翻了個白眼,“堂堂蒼流盜墓世家的高二小姐,萬金之軀,一呼百應,哪裡用得着我啊?”

  飛飛怒極,伸腳狠狠踹在了赫連雪的腿上,“閉嘴,少盜墓盜墓的,嘴巴放幹淨點!赫連雪,等着吧,有你求我的一天!”

  赫連雪疼得龇牙咧嘴,“對啊對啊,我百年之後,求你盜我的墓啊!”

  飛飛氣急,撿起手旁的蘋果,重重地扔在了赫連雪的臉上!

  車廂内,頃刻便響起了赫連雪的慘叫。

  雲七夜幾不可聞地笑了,高家是蒼流有名的盜墓世家,原來這小女孩是高家的二小姐,莫怪性子這麼高傲了。但畢竟盜墓屬于奸事,不問自取,為人所不齒,莫怪她一聽盜墓,就生氣了。在行内,這些人把自己叫做摸金或者搬山。

  飛飛受了氣,扭頭看雲七夜,“喂,你呢,你一定也很有本事吧?能不能幫我的忙?”

  雲七夜笑了笑,“什麼忙?”

  “幫我找一個人。”

  雲七夜還未說話,赫連雪搶先替她回絕了,“高飛飛,你少打她的主意,我們倆是一夥的,我不答應,就代表她也不會答應,懂嗎?”

  “赫連,你真是讓人讨厭!”飛飛恨恨地瞪了赫連雪一眼,不再說話了。甚至接下來的幾日,都不和兩人說話。

  六日後,幾人終于回到了瑞城,除了刺殺陰若彪的五百兩黃金,又拿了解救飛飛的一千兩黃金。

  “赫連少主,人中之龍啊!”

  夢茵閣裡,在座的探丸郎皆是震驚,紛紛起身,沖赫連雪敬酒。

  老賈好奇道,“赫連少主,快說說,你是怎麼成事的?先前那麼多探丸郎,全折了,就你殺了陰若彪,厲害呐!”

  赫連雪坐在主位上,扭頭看了看角落裡的雲七夜,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吃葡萄,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喂,雲七夜。等會兒我要怎麼說?他們一定會問我,咱們是怎麼殺掉陰若彪的。

  ――我又沒去過蕭安,哪裡知道你是怎麼殺掉的。說什麼,那是你的事兒。

  赫連雪扭回頭來,看了看衆人,站起身來将他和雲七夜那晚的遭遇齊齊描述了一遍,聲情并茂,添油加醋,宛若一個優秀的說書先生,聽得大家連連驚呼,大氣不敢喘一個。

  隻不過這段傳奇裡,沒有了雲七夜的身影,全然成了他一人行事。

  待到講到慧能和尚的時候,在座的人皆是震驚,他們素來敬仰慧能,他失蹤兩年,大家都還惋惜,誰想他居然做起了這種為人所不齒的勾當!

  老賈不由感慨,“赫連少主此行真是危險啊,幸而吉人天相,有驚無險。這話又說回來,少主的武功真是精益不少啊,居然打敗了天下第二的慧能,老朽佩服,佩服啊!”

  “可不是!”朱三郎起身敬赫連雪一杯,笑道,“赫連少主,雖說流凰公子也失蹤了,但你與慧能一戰,在朱某人心目中,你的地位,不亞于流凰,堪稱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赫連雪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緊,笑了笑,沒有說話。

  “赫連少主,來來來,我們再敬您一杯!”在座的人隻當他謙虛,又紛紛起身敬酒,皆是佩服至極。

  赫連雪笑,齊齊敬了一圈,一飲而盡。

  角落裡,王大秉眼見赫連雪得意,心下不是滋味,他扭頭看了一眼雲七夜,面露不屑,“那個你叫什麼來着?”

  “啊?”雲七夜擡頭,正欲說話。

  王大秉不給她機會,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小子,那日不是你摸得赤丸嗎?倒是讓赫連雪幹了活計。你說你,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别攬這個瓷器活,瞎起哄!”

  雲七夜笑了笑,也沒說什麼,隻當是默認了。

  很快,老賈叫了一衆美人入内,各個端着一壇子酒,大有不醉不歸之勢。

  有美人坐在雲七夜身邊,一個勁兒地沖她笑,“小公子,生面孔呢,來來來,奴家敬您一杯。”

  雲七夜不着痕迹地往旁邊挪了挪,推卻道,“不了,我不會喝酒的。”

  那女子以為雲七夜是羞澀,狂放地用蛇一般的手臂勾住了雲七夜脖子,整個身子貼了上去,在雲七夜耳邊誘惑道,“哪裡有男人不會喝酒的?小公子莫要害羞。人活在這世上,時間短暫,得及時行樂才是。等你出了這個門檻,就是遠行的客人了。來,小冤家,喝了這杯酒,什麼煩惱都沒了。”

  雲七夜望了望女子遞過來的酒杯,腦子裡不期然想起了上次醉酒。

  那一晚,有酒,有姚都尉,有甯止……還有螢火蟲。

  那一晚,她确實沒有了煩惱。

  她傻乎乎地問甯止,“是不是天上的星星,掉在了地上。”

  他說,“是。”

  薛佩蘭眼尖,率先占住了赫連雪身旁的位子,嬌嗔道,“啊喲,這不是那日我眼拙了的官人嗎?來,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同奴家飲一杯吧。”

  赫連雪也慌得往旁邊挪了挪,生怕薛佩蘭蹭到自己。

  薛佩蘭哪裡看不出來他的小動作,心下暗忖,赫連雪這段日子委實反常,莫不是真有相好的了?

  思及此,她面色一黯,坐在座位上不說話。

  赫連雪扭頭看雲七夜的方向,就見角落裡的位子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雲七夜……

  他臉色微變,一時,嘴裡的酒不是滋味極了。

  接下來的幾日,赫連雪鞍前馬後,帶着雲七夜,吃喝玩樂,倒也算開心。很快,赫連雪笑不出來了。

  一堆雜事接踵而至,他忙得分身乏術,裝病也不好使了,早出晚歸,根本沒有時間和雲七夜培養感情。

  雲七夜倒是無所謂,一個人照樣樂呵。

  卯時,時候尚早,瑞城也下起了微微細雨,不同于蕭安的冷雨,這場細雨綿綿落下,空氣中還有一層薄霧。街上的行人尚還不多,三三兩兩,頗為甯靜,直到一記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有詩詞曰:

  “行到水窮,坐看雲起。望春風又綠,楊柳依依,醉月迷花。看春風乍起,遠山萬裡,笑春風。西出陽關無故人,天為幕來,地為席。君問歸期,未有期。”

  那紫衣少年迎着涼爽的晨風,撐着傘走在雨中的街道上,腳步不急不慌,很是享受。傘面微擡,就見傘下的少年,正是易容後的雲七夜,少年的面容俊秀,身姿潇灑。

  她望着尚還冷清的街道,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幼時,滄瀾千花給她的命格批注――

  生既不幸,斷情絕恨。

  不能相守,隻能離别。

  孤身遠引,到死不見。

  滄瀾千花告訴她,她的一生,就是這幾句話了。

  從小,她就不信這幾句話,現在也不信。

  師父嗤笑她,他說,命運不可逆轉,如開弓後就無法回頭的箭羽,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因果重新輪回。不幸就是不幸,離别就是離别,不見就是不見。遇錯了,恨錯了,叛錯了,錯了就是錯了,誰也回不去,誰也逆轉不了宿命。

  可,那又能如何?

  在昨晚之前,她一直認為,最起碼,她現在還沒有斷情絕恨,仍是有血有人的人。隻不過是……離開了父親阿姐,離開了鳳起,離開了甯止……

  可是,為何要難過呢?該歡喜才是。

  自她墜崖那一日,生死兩茫茫,她從此和那些人不相見,也很好,她的世界裡沒有了他們,再也不會為誰所累,定也能夠做個潇灑随性的人。

  她已經擺脫了過往,不是嗎?

  所以,在昨晚之前,她本已釋然,畢竟未來的日子,悠長到望不到盡頭,她又何必揪着過往不放?一個人若是太死心眼的話,遲早會把自己逼死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是了,不若做個及時行樂的禍害罷。

  然,有人偏偏不想讓她做禍害,她昨晚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關于甯止,關于她爹。

  傘下的人啟唇,低聲喃喃,“甯止,你這是要将我逼到何種地步呢?”

  ------題外話------

  謝謝墨殇啊、心依染痕兩位親親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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