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嚯,是病秧子啊!

058棋盤

  北齊以北,彩雲以南,黃雲萬裡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那連綿萬裡的雪山,蜿蜒起伏,氣勢恢宏。

  群山被氣候層層分了好幾個季節,山腳下的草木開得正盛,蔥郁粗壯的樹幹高大參天,茂密的樹葉擋住了頭頂的日光。濕軟的地面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糾結橫生的荊棘蔓藤。

  “呲呲……呲呲。”浩瀚的林子裡,有動物快速爬過地面的聲音,密集且大聲,一波過了又來一波,源源不絕,好似所有的動物都出動了。

  就見濕軟的地面上,青苔被掩蓋,洶湧的動物洪流漫過,那不是普通的動物――足有半米長的黑青蜈蚣,彩色的蜘蛛,發着磷光的蛇,黑色的蠍子,滿身液體的蟾蜍……皆是毒中至毒的蟲子。

  成千上萬的毒蟲迅速爬過地面,黑壓壓的,數也數不清。立時,樹木花草的芳香很快被掩去,入鼻盡是腥臭。

  像有靈性般,它們各成五股,整齊有序的向山巅爬去,井然有序地好似有雙無形的手在操控它們――滄瀾教!

  高過千尺的山巅,直直入了雲端,飄渺虛幻。不似山腳那般溫暖,這片浩瀚的地域正下着鵝毛大雪,寒風過處,空氣稀薄陰寒。

  這樣的高度和氣候,連兇猛的鵬鳥都無法到達,更别說人了。然而,千山鳥飛絕處,偏偏有座浩瀚的宮殿在這一片銀色中,磅礴坐落,恍若仙境。

  圓形的廣場上,成千上萬名教衆靜靜地匍匐在大雪中,閉眼祈福。不遠處,百米長的台階而上,是教中的祭天台。大雪寒風中,祭天台的正中央擺着一張棋桌,有人在下棋。

  一身千山羽衣,那人穿得單薄,卻不見任何畏寒之意。纖長的手指執子,一手持黑,一手持白,自己和自己下着棋,落下又擡起,端的是難以企及的優雅。

  最奇妙的是,他周身好似被隐形的帳篷籠罩着,紛沓落下的雪花沒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便散到别處去了。

  他靜靜地看着棋盤,手指一動,黑子落入棋盤,吃掉白子。唇角一抹笑,他停住,擡眼望着滿天飛舞的雪花,傾城容顔盡顯。

  那是怎樣的美?

  清傲如月,貴介如蘭的精麗;

  行止至雅,脫俗如蓮的清傲。

  男人悠閑地看着滿天的雪,清白無害宛若春風。那樣清貴的美,淡淡有遺世之風,是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就連他周身的雪花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那一頭烏發随意地披散,白嫩無暇的面上,額頭正中央赫然嵌着一枚紅色的寶石,散着悠悠光芒。一雙遠山眉下,眼波流轉,憑添了一股風流。

  漫天飛舞的雪花,像千百隻蝴蝶,撲向大地,在他周身調皮地撞一下,又翩翩飛向一旁,近不得他身。

  他眉宇微斂,伸手接過一片雪花。他眯眼,指尖的雪花潔白,在陽光下有如小精靈,閃着朦胧的柔光。晶瑩剔透的模樣,六個小小的角上,生着幾根形狀别緻,宛若鹿角似的冰柱,委實好看。

  頃刻,雪花在溫暖的指尖,消失不見。

  他微微蹙眉,又接過一片,與方才的菱形不同,這一朵是星盤狀的。呵,是了,每一個雪花都不一樣,是誰創造了這些純淨,變化多端的小精靈呢?它從天而降,使大地銀裝素裹。你瞧,它在指尖,靜靜地,它來了。靜靜地,它又去了……

  這美麗的小東西,他從出生看到現在,怎也看不膩。掐指算算,他今年好像四十二歲了吧?按理,還能保持着這張容顔過個千八百年。

  老怪物喲……

  一聲幾不可聞地自嘲,男人轉回頭繼續下棋,這是那長得望不到盡頭的歲月裡,他唯一喜歡做得事情。說到唯一,最起碼幾年前不是唯一,那時候那孩子還在他身邊呢。

  想着,男人捏起一顆黑子,溫厚平和地笑了起來,隻不過那笑意并未到達眼底。

  若生命真的是一場豪賭,他可以毫不懼怕地下注,隻可惜那孩子不肯陪他玩下去。她自己逍遙自在去了,徒留他一人守在這裡,真是不好受呢。

  第一眼見那孩子,她躺在暖暖的襁褓裡,才出生,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天寒地凍,還流着兩條鼻涕呢。呵呵,不哭不鬧,乖巧極了,一點也不像别的小孩子。尤其她依依呀呀,彎了眉眼,沖他一笑的時候,他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化裡的似的,舒坦極了。

  所以,他掐上她脖子的手,頓住了……

  多年後,他才蓦地發覺那第一眼,便是他的魔障!他活該自己一妄念,害怕往後的孤單,居然改變了初衷,沒有掐死她!

  于是,她活下來了。

  遂而,成了他一生的魔障。

  可那又能如何?

  她還是擅自脫離了他不是?

  呵,人總是會變的,不可能總是循環重複着同樣的事情。所以,她甚至可以不惜拼出自己的性命,也要離他而去!

  可,為什麼要叛離他呢?

  僅僅因為那人才是她的“父親”嗎?

  呵呵,父親……

  罷了,有些事,還是不要糾纏、不清楚為好。因為那答案,往往最是傷人。畢竟,這無趣的世上,再親近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信賴。

  再看這滿盤棋子,各就其位,無論黑白,皆是他掌下乾坤。

  但是人心不行,他控制不了。

  可是他想,太想控制……

  指尖滑過棋盤,本欲再吃一子。他微微皺眉,又頓住,不可走不講道理和過份的棋。不論任何階段,在反擊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都必須做出讓步,一定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絕對優勢。

  “貪不得勝啊。”他喃喃自語。

  入界宜緩,徐徐圖之。他不疾不徐地和自己對弈,待到了要緊處,逢危須棄,“甯失數子,不失一先。”

  話音落下,他率先棄了一子,隻有這樣,才能争得先手,換取全局更大的利益。

  無用的棋子,自當舍棄,才不會影響全局。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啊……”

  棋盤上,白棋被逼入絕境,黑棋孤注一擲地追殺。無奈之下,白棋利用死棋展開反追殺,一時間中央玄機縱橫,陷阱遍布……

  男人微微扯唇,又落下一子,瞬時白棋翻身,逆轉了局勢。

  嘴角的弧度擴大,他笑了,輕道,“七夜,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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