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都還在
江琴聽了她的話又開始猶豫了,該信誰?
他低頭思索了一番,轉頭面向那東南将領,正色道,“葉紗乃我蒼流武官,屬下奉命帶回大人,将軍可否讓個道?”
“若我不讓呢?”他冷眼蔑視着他。
兩人一言不合,立刻拔劍相向。
甄将軍人多勢衆,江琴敵之不堪,邊打邊退,甄将軍看見葉紗,一揮鞭就想纏上她的腰把她抓來,旁邊突然竄出個人影,他一揮劍,架開了他的鞭。
葉紗眼前一晃,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懷中,一股熟悉的味道竄入她鼻間,一轉頭,那人的唇劃過她額眉,葉紗連忙退開頭,看清來人,驚訝道,“王爺!”
甯希樓着她笑道,“想送吻先等下!”說完甩手向前霸氣指道,“逼退他們!”
立時,甯希的人馬也加入了戰局,如今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服誰,又是一場林間混戰,就隻為那小女孩。
旋銘見這陣勢一時間緩和不了,轉頭喊道,“王爺!您帶大人先逃!”等他們安全了,他再撤退。
葉紗左手被甯希拽在手裡,右手牽着司徒空,欲要離去,突然右手一空,司徒空的身子飛了出去,人落入那将軍的手裡。
“小空!”葉紗想回頭去救,被甯希拉開,他道,“旋銘會救他的,我們先走。”
葉紗想掙開他的手,卻被他死死抓住,隻能眼睜睜看着司徒空被那将軍摟在懷中。
兩人奔跑在林間,她走幾步回頭望一下,走幾步掙紮一下,她不放心司徒空。
甯希知道她的心還在那邊,無奈他不能放手,誰的命都比不上她。
葉紗走的踉跄,兜裡掉出了一樣東西,她回頭一看,大叫起來,“等一下!”
“怎麼了?”甯希頓下腳步回身問她。
“匕首掉了我去撿一下。”
說完她想抽手去撿,甯希又拉住她,“别撿了。”回頭再送她一把便是。
“不行!那是你送我的。”
甯希一愣,僵住了身子,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錯愕之際,葉紗抽手而去。雨過天晴日,地上十分潮濕,腳下一陣打滑,摔了下去,下面居然是個斜坡。
“葉紗!”甯希沖了過去,往下一看,這裡居然有道斜坡,山面地勢向上傾,不走近看根本就看不出,坡底皆是迷霧,根本不知深淺,葉紗抓着樹根,努力往上爬,奈何坡度太傾,甯希連忙趴下身子想去拉她,隻是太低,勾不着。
他心都冷了,這畫面如此熟悉,熟悉到令他絕望,他的手始終碰不到她,永遠隔着如此遠的距離,隻能相望,他不甘心。葉紗雙手抓着那樹根,擡頭往上看去,瞧見一張絕望的臉,他向她伸出手,不說話,她知道他在等她伸出手去,等的都快絕望了還在等她,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要他放低身資,而是要由她來伸出這雙手。
這是老天給她下的戰書,她若不接,那她還有何顔面活在這世上?
終于,她向他伸出了手。
由絕望至驚訝,由驚訝至狂喜,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等到他快嘔幹心血,老天終于讓他等到她跨出的這一步。
兩人雙手相握,隻是,泥太滑。
……
“你還好吧!元宵?醒醒!”曉夜捂住元宵的傷口,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一咬牙,一把撕爛她的衣服,幫她抹藥。元宵痛到神志不清,要不是還要指望那人帶她去找葉紗,她才不會傻到幫他擋這一劍,一看見他就覺得讨厭,如今更讓她讨厭,她痛到動都不能動了,那人還在她耳邊吵個不停,像隻蒼蠅一樣,她想吐。
剛想完,她一翻身就往他身上吐起酸水來,劇烈的動作讓她傷口又崩裂開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暗罵着老天,讓她窮了一生還不夠,還要讓她受這種苦。氣的她眼睛一翻一翻的。
曉夜看見她翻白眼,吓了一跳,以為她要死了,更加用力搖晃她,使勁在她耳邊吼道,“你别睡啊!喂!你醒醒!”
元宵活生生被他搖死過去,閉眼前她發下毒誓,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這個又惡心又神經的狐狸男。
天很快暗了下來,他幫她換了幾回藥,就怕她傷口發炎至高燒,他背靠樹邊,閉眼聆聽着周圍的動靜,讓她躺在他腿上,手放在她頭上,感覺着她的體溫。
“葉紗……”
“嗯?”曉夜睜開雙眼,低頭看向她,問道,“你說什麼?”
“……”
曉夜托起她的頭,低下身子,把耳朵靠在她嘴邊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元宵在昏迷中喃喃着,“葉紗…….我不吵你了……你回來……”
曉夜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着那女孩的臉,心理流過一陣溫熱,這女孩心心念念,想着為她親人好,這種心情他經曆了二十多年,隻為了那人,抛棄自己所有也是心甘情願是。
可惜,如今那人已經不在,心裡空蕩蕩的,不曾填滿過。他伸手輕撫上自己的臉,又是一陣心痛。
曉夜摸了摸元宵的臉,這女孩為了他擋了一劍,她倒下的那刻便震撼了他的心,第一次有人為他不顧自己的生死,他不願她死,可如今隻能祈禱,但願老天能聽見他聲音。
那個晚上,他把頭靠在她臉上,用自己的體溫告訴她,他對她的不舍與憐惜,直到天明,直到她在他手中活過來為止。翌日,曙光從濃霧間竄透而下,照至山壁腳下,照在昏迷的兩人身上,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隻是一個渾身是傷,一個毫發無傷。
“嘿嘿嘿嘿。”樹邊蹲坐着兩人,其中一個發出惡心的笑聲,污染環境。
“你能不能别笑得這麼惡心!”元宵受不了,捂住耳朵,忍氣吞聲地求道,“你到是去幫我找人啊!”
曉楠拿出一枚箭,伸到背後撓癢癢,打着哈欠,就當沒聽見一樣,想閉眼睡去。已經好久沒人讓他玩了,現在不玩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終于,元宵受不了,跳起來大吼一聲,“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啊?”
地上的人一眨眼,撲了過去,猛的抓住元宵的身子,撞到樹上,傾身上去,“你知不知道?”
元宵挺兇瞪眼,“知道啥?!”
曉楠一臉殺氣的盯着她,“你昏迷的時候被我看光了!”
“啥?”元宵使勁擡高脖子,提心吊膽的。
曉夜松開她,慢慢退後,雙手抱兇,他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要我負責啊。”
“嘁,我當時啥?隻是看光身子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你負責!”元宵搖頭,搖手,晃到連自己的身子也搖了起來,若要讓他負責,她甯願先去自殺。
曉夜一把抓住她下巴,人又逼了上去,把臉湊的更進,嚴肅道,“你看着我!”
“幹幹幹幹幹嘛?”那張嘴靠的太近了。
“你不覺得心動嗎?”
“沒有,一點也不覺得。”說的太急,差點咬到舌頭,生怕自己說慢了半拍,讓他自以為是起來。
曉夜退開身,歪着腦袋思考着,哪裡不對勁了,自己的魅力變低了嗎?他猛然一擡頭,兩手一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邊說一邊脫開衣衫。
“你你你你你你想幹嘛?”元宵一手揪着自己的衣領,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怪聲叫起來。
他嘿嘿地笑了幾下,“唰”的一聲撕開前領,露出健壯的兇肌,完美的體魄連蒼天見了都要流口水,誰能抵擋的了?曉夜垂下頭,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痞痞的擡頭看向她,用自己的兇膛對她呐喊着,“來吧!抱我吧!”
這人他娘的有病吧!元宵吓了一跳,立馬轉身過去,把頭埋在樹幹上,瞄也不瞄他一眼,若是别的帥哥在她面前坦兇露乳,想也不用想,她先撲上去舔個遍再說,而她身後的痞子男,無論他多養眼,讨厭他就是讨厭他,連他身上的一根頭發她也看不上眼,誰要去理他?
“你不看看嗎?”曉夜一臉失望的問道。
“不看!”說不看就不看,看了還要長針眼。
突然,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元宵!”
聞聲,元宵忙不得扭頭望去,瞪大了明亮的雙眼,她連忙撲過去,抓起地上的人就摟在懷裡,“小空!小空!”
“元宵,咳!我沒法呼吸了!”司徒空艱難的擡起頭道,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隻吃青菜幹拌飯……
“小空!你怎麼會來這裡?”元宵興奮地問。
“我是跟葉紗一起來的。你呢?”
“是他帶我來的。”元宵往身後一指,轉頭看去,連個人影都沒有,“奇了,人去哪了?”
算了,走就走了!元宵無所謂地癟癟嘴,回頭問道,“那她人呢?”
司徒空垂頭不語,一臉失落的樣子。
身後,旋銘道,“元宵小姐,我們和殿下還有你家大人走散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按理說,這麼多人出動,怎麼連個人影都見不着。
“怎麼回事?”她一聽,又慌了心,禁不住拔高了嗓音,好不容易得知她的消息,居然又失蹤了。
元宵還想出口問些什麼,前面一個侍衛匆匆跑來,把頭靠在旋銘耳邊,嘀嘀咕咕地了說了幾句,旋銘轉身匆忙離去。
元宵跨步想跟上去,被侍衛攔了下來,他道,“小姐還是在這等大人回來的好。”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問。有什麼事是他們不能聽的?
“那還用說嗎?”原本消失的人,又慢吞吞的現身,懶洋洋地說道,“他肯定是看見漂亮姑娘了,想去花花,怎麼可能讓你們跟啊。”
元宵一手抱着司徒空,一手惡狠狠地指向他鼻子,大聲罵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
曉夜抓了一把頭發,攏了攏松垮的前襟,“我看,要找人,還是得由我出馬。”
“就你?”兩人一起鄙視他。
“怎麼?不信?”他揉了揉手腕笑道,“要不比比,看看是那長毛鬼先找到他們,還是我先找到。”
那兩人相視看了一眼,依然不信,集體搖頭。
“呵呵呵,若我先找到人,你給我個吻當是獎勵好了。”他說得很随便。
“行啊!”元宵想也不想,答應得也很随便。
某人一聽,眼睛立刻放亮,轉身向天空大喊一聲,“小――”
突然,天空劃過一聲鷹鳴,頓時暗影從上空籠罩下來,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它盤旋在他們上空,曉夜縱身一跳,抓住它的腳離去。
“好巨巨巨巨巨巨大的雞啊!”元宵驚訝地張大嘴,閉也閉不攏,她想,它好肥哦!夠他們一年的夥食了。
司徒空擦了把冷汗,“那是雪雕!”全身羽毛透白如雪,體型龐大卻身輕如燕,聲若鷹,敏捷如豹,視野能預見千裡,一生隻認一個主,認了主便不再求偶,伴他一生,直到主人去世,也會随之殉情。它是雕中之王!
“他怎麼會來這?”旋銘跑了回來,聽見那聲熟悉的鷹鳴,滿臉厭惡道。
“你們認識?”元宵好奇的問。
“反正他不是一個好人,元宵小姐,你還是離他遠點的好。”旋銘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你說的太對了。”這點她很同意,一碰見他就會倒大黴,往後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她無意間又看見旋銘手上的破布,心漏跳了一拍,大叫,“那不是葉紗的衣服嗎?你哪裡撿到的?”
旋銘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在斜坡邊上找到的這塊布,很明顯,他們定是掉了下去,如今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他擔憂地皺起眉,祈禱着殿下和葉大人福大命大,躲過這一劫。
……
“你醒了?”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惺忪着眼,朦胧可見他心愛的女子,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仿若夢境般不真實,他不願醒來。
“殿下?”葉紗伸手拍拍他的臉,見他睜眼卻又一聲不吭,“你還沒醒嗎?”她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若醒了麻煩請告訴我一聲。”
說完,她轉身拿起一根柴火扔進火裡,烘烤着倆人的衣物。她慶幸那隻是斜坡,而不是懸崖,不然他們都會命喪于此。
那天她在他懷裡醒來,見着滿身是傷的他,一股酸澀湧上鼻間,她好怕他會和他們一樣,就這麼扔下她不管。
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自己若撐不住怎麼辦?誰能來托住她?顫抖的手不敢放向他鼻間,揪緊着心,僵硬着身看着他,直到他痛苦的輕哼出聲,刹那間,喜悅奔湧上她的心頭,酸澀到讓她眼簾濕熱,原來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一步,她沒有走錯。
想着那天,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顫,原來這就是失而複得的喜悅,抛棄自己又親手拿回自己。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過于,醒來第一眼,便能見着自己心愛女人陪伴在身邊,這種夢曾有過好幾回,每次醒來卻隻是一場空,失落到他揪不住雙手為止。
他想用自己的權勢來禁锢住她,奈何讓她奪了先機,自己把自己禁锢了起來,人就在眼前,卻隻是一縷背影,讓他碰不了她,就算他把她揉捏在掌心,也隻是具冰冷的屍體,兩人相望,終究無法交集。
她不貪心,錢她不要,名利她不要,權利也不要,她隻要一片溫馨,家的溫馨,這渴望大到令她膽怯為止,無法跨出自己的牢籠。他悔過,懊過,惱過,一半的原因也由他起,但時間不會倒退,他隻能耐心的等,等她回頭望他一眼,給他次彌補的機會,然後打開她的心,解開牢籠,再套住她一生,一輩子。
老天終于讓他等到了,回憶着她向他伸出手的那刻,覺得好不真切,他這夢境似真似假,要如何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