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殘月,飛來峰上飛來觀,美貌小道姑。
景色絕美。
是個正常男人,就不想走啊。
沈嶽不想走,又不行。
他身邊的美女,已經足夠多,實在不想再認識新人。
他也和蘇南音說過,喜歡比他大幾歲的女人。
而且,無論他信不信某些東西,也必須得忌憚荊蟬的身份。
仙長,是不容亵渎的。
可荊蟬呢?
一來是相當神道的出家人,二來沈老闆真心不喜歡被新的美女糾纏,三來她比他要小好幾歲。
倆人真要糾纏不清了,他隻能對待雲渺那樣,小心呵護她,卻不能享受蘇南音給他的感覺……那麼,沈嶽為什麼要聽她的話,留下來?
“我說你們不能走,就不能走!”
看到沈嶽撇撇嘴,理都不理她的話,轉身就走後,荊蟬快走幾步,擋在了他面前。
沈嶽低頭看着比他矮了半個頭的荊蟬,滿臉的不耐煩,正要伸手推她,蘇南音說話了:“荊蟬道長,我想知道,你有什麼不讓我們走的理由。”
蘇南音雖然特尊重荊蟬道長,可她更在意沈嶽。
這厮啥脾氣,研究他無數次的蘇南音,比誰都清楚。
也就是她壓着,沈嶽才沒有犯渾。
可荊蟬卻不依不饒的樣子,蘇南音要是還壓着沈嶽,會影響夫妻感情,被這厮說是胳膊肘往外拐。
“因為,我和她是有緣人。”
荊蟬的回答,沒有絲毫的說服力。
今天上午,哦,是昨天上午,就因為沈嶽丢進石鼎内的錢,被蛛網接住,荊蟬就已經說他是有緣人,要蠱惑他出家了。
現在又重施故技,換誰,誰也不耐煩。
看蘇南音秀眉又皺起後,荊蟬連忙解釋:“除此之外,我還要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
沈嶽最喜歡被人報答了……
隻是就飛來觀窮的叮當響,拿什麼報答他?
飛來觀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美貌小道姑了。
“這小神棍,不會是看出我是個男人了,要對我以身相許吧?”
沈老闆下意識想好事時,荊蟬又說:“蘇居士,我可以給你說一下,你未來的命運。”
荊蟬第一次看到蘇南音,出了驚訝于她的美貌外,就看出了她的命格。
但她絕不會說出看到的那些。
洩露天機,不是折壽就要遭雷劈……
可荊蟬從小就接受“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的教育。
今晚要不是蘇南音倆人相救,她妥妥的死不瞑目。
如此大恩,她又不能以身相許,那也隻能利用專業知識,來回報。
至于洩露天機後,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也要比被非禮等人玷污好一萬倍。
知恩卻不報答,晚上睡覺就會失眠。
女孩子失眠,就會變老,變醜……阿彌陀佛,如此推算下來,荊蟬也是為自己着想。
荊蟬要說飛來觀有某個寶貝,準備拿來報答蘇南音的救命之恩,她不會在意。
話說在觀音姐姐心中,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就是沈土鼈。
除了他之外,其它都是糞土。
但荊蟬的回報,如果是她未來的命運呢?
有幾個遭遇那麼多挫折的娘們,不想知道未來的命運,是啥樣子?
何況,荊蟬可是兩蘇地區,最著名的神棍。
沒有之一。
她說出來的話,可信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要不然,她也沒這麼高的聲望,江南諸家豪門家主,也不會每年都來親自拜見,聽信她的忽悠。
蘇南音雖然心動,卻沒說話,隻是看向了沈嶽。
沈嶽立即攤開雙手,示意他是個一切都聽老婆話的好男人。
“那,南音就叨擾荊蟬道長。”
蘇南音彎腰緝手,剛虛僞的客氣,就聽低沉有力的發動機咆哮聲,從山角處傳來。
幾個人回頭看去。
兩道雪亮的車燈,出現在了大家視線中。
上官彎彎來了。
不用費腦子,他們都知道此時來的人,隻能是上官彎彎。
她來很正常。
她要是不來,才不正常。
畢竟,荊蟬是被她蠱惑,才去難忘今宵潇灑的。
無論上官彎彎有沒有知道荊蟬遇險,在火警響起,跑出來後,也得四處找她。
果然,那輛橘紅跑車吱嘎一聲剛停下,穿着會所工裝的上官彎彎,開門跳下來看到荊蟬後,竟然腳下一軟,倚在了車門上,長長松了口氣,拍着心口,啞聲說:“你、你沒事,太好了。可把我吓死了。”
借着車燈,沈嶽幾個人,都能看出上官彎彎小臉是多麼的蒼白。
絕對是發自内心的害怕,關心。
無論誰有這麼鐵的朋友,都是幸運的。
荊蟬也是……淡淡地說:“上官居士,請你先回吧。我還要招待蘇居士,恕不遠送。”
上官彎彎立即愣住。
沈嶽也是滿臉的懵比。
這還是朋友嗎?
誠然,荊蟬是被上官彎彎蠱惑,昨晚才化身都市小美女,前往難忘今宵潇灑,差點慘遭六大肮髒之輩的玷污,她是有一定的責任。
問題是,荊蟬一來沒事,二來那也不是上官彎彎所希望看到的,三來人家連夜跑來送關心,于情于理,她都不該這樣子對人家。
難道說,是荊蟬惱怒上官彎彎的蠱惑,讓她差點出事?
不是。
沈嶽雖然懵比,可眼睛卻不會出錯。
他能看出,荊蟬在說出這番話時,完全是站在“高人”的角度上,雲淡風輕,無風無火,不悲不喜。
也就是說,昨天荊蟬還把上官彎彎當作閨蜜,現在卻把她當作登門拜訪的信徒。
這個變臉的本事,估計蜀中的變臉專家,都比不上。
不愧是高人。
上官彎彎傻楞片刻後,雙眸中,立即有水霧浮上。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随即彎腰緝手,畢恭畢敬的樣子,低聲說:“彎彎多有打攪道長,請贖罪。”
她轉身時,擡手飛快的擦了擦眼角,跳上了車子。
沈嶽右手動了下。
上官彎彎是老鐵上官柔然的親妹妹,也算是他的小妹。
現在小妹被荊蟬如此“羞辱”,沈嶽這個當大哥的,于情于理都要跳出來,給她找回場子。
隻是沈嶽剛要有所表示,卻又猛地想到,他現在可是“林陽”,不能暴露身份。
上官彎彎來時風馳電掣,去時卻慢吞吞。
她的心兒啊,被高人傷透了。
甚至,她在駕車駛出百米後,還有委屈的哭聲,被夜風送到了觀門前。
沈嶽更加心疼,對荊蟬的印象,當然也更加不好。
偏偏,他又不能說什麼。
荊蟬倒是神色淡然,轉身走進觀内:“兩位居士,請随我來。”
蘇南音看着沈嶽,嘴唇動了動,卻又在心中歎了口氣。
她想告訴沈嶽,上官彎彎貌似不該這樣脆弱。
前段時間,那孩子可是從十幾層樓的窗口爬進去,要幹掉她,嫁禍慕容家的。
能做出那種事的女孩子,心理怎麼可能會這樣脆弱?
但她不能說。
沈嶽和上官柔然是好兄弟,她這樣說,就是在挑撥離間。
再說,也許是上官彎彎特看重和荊蟬的姐妹感情呢?
昨天剛來觀内時,沈嶽就已經習慣性“勘察”好地形,看出一旦遭襲,就抱着蘇南音從哪兒安全撤退的最佳路線,就在西廂房後。
西廂房後,是飛來峰的山谷。
五十度左右的斜坡,多植被,便于藏人。
現在再次來到觀内後,沈嶽又下意識開始勘察……
他剛擡頭,就感覺到了不對。
昨天他已經把這小破觀看清楚了,實在沒必要再這樣做。
可他還是下意識這樣做,是因為他隐隐感覺到,藏在身軀内的那個孽障,又在蠢蠢欲動。
“不會有事的。左右不過是個美貌小道姑罷了,真要敢對老子動陰謀,我鐵定會一把掐死她。”
沈嶽這樣自我安慰了下,某個孽畜果然安靜了下來。
但這也給他提了個醒,此處透着能驚動白龍的詭異,提高警惕,總沒虧吃的。
吱呀一聲,這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響。
馬上,沈嶽就嗅到了黴味,從飛來觀正殿内撲了出來。
說是正殿,其實一點正殿的樣子也沒有。
國内那些名刹古寺的,哪個正殿不是巍峨莊嚴,大氣肅然?
看看飛來觀這小破正殿,最多也就是比鄉下西瓜地裡的房子,好了那麼一點點吧。
加上屋脊,也就四米左右,寬也差不多這個數,東西長倒是足有八米。
正殿三間,還是早就被淘汰的青瓦。
随着紅光一閃,蠟燭被點燃。
借着小道姑點亮的燭光,沈嶽可算是見識到飛來觀正殿内的真面目。
牆皮是黑色的,比沒有抽油煙機的鄉下廚房更甚。
一尊看不出原來色彩的豎雕,站在八十厘米高的黑色橫闆上。
豎雕腳下,同樣是黑色的供桌,上面擺着個小香爐,黑漆漆的看不出啥材質。
香爐内,落滿了香灰,還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冒過煙了。
兩個可能是青銅的燭台,半截紅色的粗蠟燭,嶙峋珠淚的模樣,和下面擺着的幾個空盤子,默默對沈嶽苦訴:“自從小道姑成為觀主後,就從沒燃過香燭。盤子裡的供果,也被她半夜偷吃幹淨後,讓老鼠餓着肚子哭着搬家。”
總之,僅僅憑借荊蟬開門時,正殿内撲出去的黴味,和地上幾個蒲團上厚厚的灰塵,就能看出這兒“與世隔絕”好幾年了。
“真虧這小道姑,還被兩蘇人民、尤其是江南豪門,視為神仙轉世。其實,這就是個仗着幾分祖傳忽悠人的本事,來騙吃騙喝的死丫頭罷了。”
搞清楚荊蟬這個觀主,幾年都沒來過正殿,卻享有那麼大的聲譽後,沈嶽感覺很好笑。
他也有幾分後悔:“沒遇到展小白之前,我怎麼沒想到出家來混日子呢?就憑老子這三寸不爛之舌,再學點特專業的東西,絕對能忽悠廣大的貌美女施主,前去捧場。何必,被歐洲玫瑰追成狗,吃了這頓,沒下頓。”
沈嶽心中惋惜着,擡頭看向豎雕。
豎雕盯着屋檐處,比真人高不了多少。
不說是木雕還是泥雕,單說這雕刻手法,就“簡樸”的讓人蛋疼。
沈嶽已經知道,飛來觀供奉的是則天女皇。
問題是,這個大南瓜般的雕塑,真要是則天女皇,李世民父子倆人的眼神,得有多麼的不好啊。
這尊豎雕唯一能引起沈嶽注意的地方,就是它的……雙眼。
針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