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倆人成為朋友才幾個小時,而且還是在蔺香君的威脅利誘下,沈嶽還是從中享受到了輕松。
這種輕松,不是被大丫鬟伺候時,哪怕說話重了點,她就會心慌的傲然感。
更不是和蘇南音在一起時,好像跌進溫柔鄉裡的甜蜜蜜。
而是一種單純的率真。
蔺香君不用看他的眼色,他當然更不用在乎大美女是什麼感受,絕對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倆人,是站在完全相等的地位上相交。
這才是真正的輕松,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以前能給沈嶽這種感覺的人,隻有慕容落。
可鑒于某位秦大公子的存在,以及慕容落看似随意間流露出超友情行為,讓隻把她當哥們對待的沈嶽,決然遠離了她。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也希望能和蔺香君成為永遠的朋友。
但在蘇南音分析過後,沈嶽才知道這純粹是做夢。
沈嶽是殘魄黑刺傳人,更被荊紅命當做侄子來對待,但說白了就一介莽夫,就算拍馬狂追十萬光年,在社會地位這方面,也休想追上蔺香君。
倆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也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
如果他非得想和蔺香君成為朋友,那麼就會遭到她那個最讨厭莽夫的母親,不遺餘力的兇狠打擊。
原本,沈嶽是個光腳的,從來都不怕任何人打擊,可他現在卻穿上了鞋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你老媽的果斷出手,被我得罪狠了的京華慕容家,葉家。還有憤怒于我竟然敢勾搭蘇南音的蘇南華家,蘇家,就會借勢出手。嘿嘿,到時候五大家聯手搞我,我除了乖乖束手就死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沈嶽把蘇南音的分析,詳細叙述一遍後,端起空杯,看似很不以為然的笑了下:“所以她衷心的勸我,最好不要和你來往。這樣,對我,對你,都有好處。哥們,你覺得呢?”
說的過瘾,他脫口說出了哥們這個稱呼。
“哥們?嗯,不錯,我們确實是哥們。”
蔺香君這種嬌滴滴的大美女被人稱為哥們後,感覺很新穎,眼眸一亮,端起酒杯,豪爽的說:“來,哥們,我們幹一杯。”
看着蔺大美女,沈嶽有些無語。
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倆人繼續交往下去,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都沒任何的好處。
最正确的方式呢,就是今晚過後再相見時,他們都把對方當做路人甲。
可蔺香君卻是毫不在意,沒心沒肺的樣子,這讓沈嶽擔心她會應了那句“*大無腦”的老話。
“發什麼呆呀?不想和哥們喝酒咋的?”
蔺香君微微欠身,端着酒杯和沈嶽碰了下,用東北話笑問。
“沒酒了。”
沈嶽晃了晃酒杯,想以此為借口,早點結束和蔺香君在一起的時間。
沒看到這家小破店的門外,忽然多了很多人?
而且,人數正在呈現幾何倍數增長。
這些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覺的人們,當然是被那些和蔺香君合影後,狂發出去的朋友圈,所吸引來的。
以前還不知道費多大力氣,才能在數十米外對偶像高舉着雙手,尖聲高喊我愛你的粉絲們,得知蔺香君突現這家小破店後,哪兒還顧夜已深,天氣很涼?
隻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由此可見蔺香君的偶像魅力,确實大的驚人。
更讓沈嶽感慨的是,她這些粉絲們的素質相當高。
無論是原先在燒烤店裡的,還是随後聞風趕來的,足足數百粉絲,在沒有任何安保人員維持秩序的情況下,都聚集在門外,沒誰越過門檻一步,也沒誰在大聲尖叫。
甚至高舉着手機拍照的動作,都很小心翼翼,生怕會打攪了偶像和人把酒言歡。
這也足夠證明,蔺香君真心受粉絲們的愛戴。
燒烤店的老闆,估計是今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幸虧有耳朵擋着,不然嘴巴非得咧到後腦勺上去。
蔺香君放下酒杯,擡頭問烤箱那邊的老闆:“老闆,還有酒嗎?”
開燒烤店的可能會缺錢,但絕對不會缺酒。
老闆用力點頭,轉身剛拿起一瓶啤酒,就聽蔺香君又說:“白酒。現在天涼了,喝啤酒會鬧肚子的。”
“對,您說的很對。”
老闆再次點頭後,忽然有些尴尬的說:“那、那個啥,我今天沒去進貨。店裡,隻有二鍋頭了。我覺得,您還是喝啤酒吧。”
吃燒烤時喝啤酒,已經是約定成俗的規矩了。
何況這家深藏小巷内的燒烤店,除了像數月前還是無業遊民的沈嶽之輩前來照顧,小資們有誰會來?
店裡所儲存的白酒,基本都是十幾塊錢一瓶的二鍋頭,悶倒驢之類的廉價烈酒。
沈嶽是大男人,喝這種烈酒很正常。
蔺香君卻是嬌滴滴的大美女,更是當紅巨星。
老闆擔心,他真給蔺香君提供這種廉價烈酒,聚集在門外的數百粉絲,就會把他的小破店給強拆了。
蔺香君卻毫不在意,小手在方桌上輕拍了下,豪氣萬丈:“那就二鍋頭。古人雲,對酒當歌,唯烈酒爾!”
沈嶽很想問問她,哪位古人說過這句話。
不過他剛要張嘴,卻從蔺香君眼眸深處,發現了一抹哀傷。
忽然間,沈嶽明白了。
蔺香君不是沒腦子,很清楚蘇南音分析的相當正确,更明白以後絕不能再和沈嶽交往。
但她卻沒表現出來,隻在心中哭泣:“我隻想像個普通人那樣,交個真正的朋友而已。可為什麼,我這麼小的要求都無法實現?非得,摻雜那麼多讓人厭惡的東西?”
她想喝酒。
喝個酩酊大醉。
來慶祝和沈嶽能成為朋友,哪怕隻是短短幾個小時。
來向這段讓她着迷的短暫友情說再見。
沈嶽很想借鑒某些心靈雞湯文,來勸她沒必要這麼憂傷,就她各方面都出色的條件,還怕沒朋友嗎?
隻是不等他說什麼,蔺香君忽然問:“你有沒有聽說過‘優秀到沒朋友’這句玩笑話?”
沈嶽立即杜絕了勸她的心思,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白酒,擰開蓋子:“聽說過。但我始終以為那就是扯淡。現在我才知道,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喝多少?”
“當然是倒滿。”
蔺香君拿起紮啤杯,把半杯啤酒一飲而盡後,咚的放在了桌子上,擡手擦了擦嘴角。
這家燒烤店所提供的紮啤杯,容量是标準的五百毫升,也就是說能盛整瓶的二鍋頭。
把白酒當啤酒來喝這種事,沈嶽以前腦子抽風時,曾經做過,然後醉了個一塌糊塗,發誓以後誰再這樣作死,誰就是人民的孫子。
他當然不會相信,此時心情鼓蕩的蔺香君,能喝下整瓶的二鍋頭。
她要的,隻是要表現出,她特想掙開某種羁絆的态度。
身為她的好哥們,沈嶽當然會滿足她。
各自倒了整整一瓶二鍋頭後,沈嶽舉起了酒杯:“來,祝你事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謝啦。”
蔺香君和他輕碰了下,忽然舉杯看向門外,嬌聲笑道:“外面冷,要不要進來共飲一杯?”
現在已經是農曆十月,雖說還不到天寒地凍的時候,可淩晨時分的氣溫已經零下了。
能夠進店來和偶像更進一步的接觸,并有可能會共飲一杯,這是很多“香粉”夢寐以求的事。
但在蔺香君舉杯發出邀請後,粉絲們卻相互對望了眼,滿臉腼腆的笑容,紛紛搖頭。
不是大家不想進來,隻因這家小店的空間有限,根本盛不開這麼多人。
一旦有粉絲進來和蔺香君零距離接觸,甚至共飲,那麼勢必會引起其他人的“眼紅”,從而失去理智争先進來,導緻混亂,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故。
看到香粉們的反應後,沈嶽更加佩服:“哥們,話說你的粉絲,真心為你着想呢。”
“那是。”
蔺香君得意的撇撇嘴,站起來雙手舉杯,對着門外:“我滿飲此杯,來感謝各位的理解。更感謝,正是有你們的大力支持,我才能取得當前成就。”
聽她這樣說後,沈嶽吓了一跳,脫口說道:“沃草,這可是56的二鍋頭。你還滿飲此杯,就不怕失信于他們”
沈嶽剛說到這兒,蔺香君就把紮啤杯放在嘴邊,昂首痛飲。
這是喝烈酒嗎?
純粹是喝涼水啊。
看着大口大口喝酒的蔺香君,沈嶽懷疑眼睛出問題了,連忙擡手擦了擦。
再睜眼看去,他沒看錯,蔺香君正在好像喝涼水那樣,喝着二鍋頭。
沈嶽不是沒這樣喝過烈酒,可就算打死他,也不相信像蔺香君這種嬌滴滴的女孩子,能如此的豪放。
事實,卻在這兒擺着。
等沈嶽終于回過神來後,蔺香君已經高舉起酒杯,慢慢的翻轉。
嘀嗒。
一滴晶瑩的酒水,在燈光下泛着五彩眼色,滴落在了她的腳下。
她,真喝光了一整瓶的烈酒。
在十幾秒鐘内。
不但沈嶽被震住了,就連門外那些粉絲,也都大張着嘴巴,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直到蔺香君的小臉,好像鍍上一層迷人的晚霞後,外面人群中才有人吼道:“好!”
嘩
然後,就是雷鳴般的掌聲。
雖說追星族從來都是以腦殘聞名于世,但鑒别偶像為真心感謝他們,才滿飲整瓶烈酒的本領,還是有的。
就像燃燒着的火把,扔到了油鍋内,粉絲們的熱情,随着不知是誰發出的吼聲,蓦然爆發。
有的,更是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沈嶽可沒那麼傻
他連忙繞過小桌,去攙扶她。
蔺香君卻把酒杯塞到了沈嶽手裡,腳步踉跄的向後退了幾步,笑道:“我、我給你跳個舞,唱首歌吧?”
能讓蔺香君單獨給某人唱歌,跳舞,無論對誰,都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可為什麼,她在問出這句話時,看着沈嶽的雙眸内,悠忽浮上了請求的神色?
沈嶽根本無法拒絕,隻能點頭,強笑着說好。
“讓我想想,唱什麼歌呢?”
酒勁迅速上湧的蔺香君,嬌軀微微搖晃着,秀眉微皺着想了片刻,才輕聲說:“就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