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公司規定,下午五點半時,員工食堂才會再次營業。
這個點來吃飯的人,食堂大師傅肯定會雙眼一瞪,讓他們先看清楚現在幾點再說。
不過食堂大師傅再怎麼霸氣,也不敢用那種态度對謝處長。
盡管連掃地的保潔阿姨,都看出在葉臨空的刻意打擊下,謝處長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就會卷起被蓋灰溜溜的走人了,可她隻要一天坐在安保處長辦公室裡,就一天是處長。
何況謝柔情在公司還是很有幾分人緣的。
隻要是個善良之輩,就為葉臨空刻意打擊一個女孩子而感到心中不忿,那麼當她面帶怒氣的來到食堂,拍着窗戶嬌喝趕緊做紅燒土豆牛肉時,大師傅連半個不字都沒說,挽起袖子親自下廚。
甯馨等人很想提醒謝處長,說公司已經在對面某酒店定了餐,來款待大成集團的談判員。
可卻沒誰敢說話,都乖乖的坐在桌前,默不作聲的陪着她。
謝柔情當然看到沈嶽來了,卻視而不見,扭頭看着窗外。
沈嶽帶着三朵金花,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謝處長,古人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雖說我們私交匪淺,但公事就是公事。正所謂桀犬吠堯,各為其主也。那麼,我們站在各方的立場上,努力為本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也是很正常的。”
沈副部長的口才,還真是不錯。
不過,和他關系匪淺的謝處長,不一定給面子啊。
韓玉等人對望了眼,都識趣的走到了甯馨那邊。
沈嶽坐在了謝柔情對面,腆着笑臉說了半晌,人家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還起身快步走到了牆角處。
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啊。
沈嶽很是不悅,回頭問甯馨:“美女,今天食堂做什麼好吃的?”
謝柔情敢給沈副部長臉子看,甯馨可不敢,連忙站起來,恭聲回答:“紅燒土豆牛肉。是謝處長親自吩咐的。”
“哇,這可是我最喜歡的菜,沒有之一。美女,麻煩你去告訴大師傅,多放牛肉。”
誇張的怪叫了聲,沈嶽趁勢起身,走向了謝柔情那邊。
聽他這樣說後,坐在牆角處生悶氣的謝柔情,明顯楞了下:“紅燒土豆牛肉?我好像從來都不喜歡吃牛肉的好吧,怎麼會點這個菜呢?”
悠忽間,她明白了。
原來,在她怒沖沖時,心裡也想着那個小混蛋。
她記得以前和這厮閑聊時,他就說過,他最愛吃紅燒土豆牛肉了。
謝柔情卻不喜歡吃牛肉。
這是因為她小時候,家裡曾經養過一頭老黃牛二十多年前的偏僻農村裡,老黃牛在農戶家裡的地位,比人還高,而且性情溫和,謝柔情沒少騎在牛背上,裝模作樣的拿着一根竹笛,想象她是個放牛娃。
久而久之的,她就和老黃牛有了很深的感情。
老黃牛老死後,她還着實大哭了一場。
從那之後,她就沒吃過一次牛肉。
現在,她在怒火萬丈時,卻點了這道菜。
這就足夠證明,無論她有多麼的恨某人不體諒她,還是本能的為他考慮。
他,已經住在了她心底最深處,趕也趕不走。
“我這樣傾情對他,他卻和我上綱上線的寸土不讓。絲毫,不考慮我現在被人欺負的艱難處境。就知道,一個人在外,倚紅偎綠的逍遙自在。簡直是個沒良心的小混蛋,挨千刀的負心漢。”
謝柔情越想,心中越惱,再也無法控制哀哀的情緒,淚水順着白裡透紅的臉蛋,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她連忙低頭。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委屈的哭了。
她隻想快點哭完,然後擦幹淚,再做出冷傲的樣子,吃飽喝足後,回到談判桌前,和沒良心的大戰三百合,不把他扁的外焦裡嫩,她就不姓謝!
隻是這淚水呀,就像天上少了兩顆星,卻多了兩個窟窿,水順着窟窿不住的往下淌,無論她怎麼努力,都補不住。
有人來到了她背後,伸手摟住她的*。
謝柔情猛的掙紮。
沒掙開,被他摟在了懷中。
她繼續掙小混蛋的胳膊就像鐵鑄的那樣,任由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來,也紋絲不動。
她急了,張嘴咬住了他的手腕。
他還是不動。
她要用力咬下去時,卻又舍不得。
真要咬了他,隻能是疼在他身上,卻疼在她心上。
身上的傷口容易康複,但心傷卻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閃,閃開。”
謝柔情小聲哭着,威脅:“信不信,我咬死你?”
“想咬,就咬吧,反正你以前也沒少咬我。也就那麼回事。”
沈嶽語氣溫和的說着,擡手輕撫着她的秀發。
“混蛋,你就知道一個人在外過花天酒地的生活,卻不想我。你可知道,我被姓葉的欺負慘了,卻沒任何還手之力,隻能乖乖的逆來順受?”
謝柔情再也無法控制,這段時間來所受的委屈,都化成哭聲,就像決堤的洪水那樣,轟的爆發了出來,擡手用力砸着他的*膛,聲音嘶啞的叫着:“沈嶽,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在你的女人被人欺負時,卻湊都不敢湊。還代表大成集團,故意來難為我。好啊,吃過後,那就繼續為難我。你最好是殺了我,再去泡别的女孩子好啦。”
情緒失控下,謝柔情把心裡話都喊了出來。
她說,她是他的女人。
她說,在她被人欺負時,她的男人就該站出來,保護她。
她的男人,卻沒站出來,反而代表大成集團,今天抖擻精神的難為她。
她想死
坐在不遠處的韓玉、甯馨等人,都呆呆的望着這邊。
她們早就看出這對男女的關系不一般了。
可卻沒料到,他們的關系,已經不一般到了如此地步。
都是心思慎密的女孩子,尤其在男女感情這方面,更是一點就透,怎麼能體會不到謝處長滿腔的委屈,和深愛着沈嶽的情誼?
她們的小鼻子,莫名其妙的開始發酸。
青山分部公關部年齡最小的嬌嬌,平時看肥皂劇電視都能看哭了,更何況當前是現場直播,氣氛要比電視裡真摯十八倍還多,淚水嘩的淌了下來。
就像,她被沈嶽這個負心漢抛棄了那樣。
毫無疑問,小妖精是個演戲的高手,尤其在和沈嶽在一起時,總能用精湛的演技,把這厮給搞的七上八下,暈頭轉向。
但現在,如果沈嶽說她是演戲老天爺真有可能會平地起旱累,把他轟炸成渣的。
沒看到,親自端着托盤上菜的大師傅,滿臉的胖肉上,都挂滿了露水?
“沒事的,别哭。沒事的,别哭。”
沈嶽自負他已經是伶牙俐齒不要臉之輩的代表人物,就沒有他說不出來的話,哄女孩子破涕為笑,更是他的拿手絕技,但現在,他除了反複說這幾個字外,就再也說不出别的話來了。
他嘴裡喃喃的說着,看着窗外的眼神,卻越來越冰冷,更充滿了邪惡的戾氣,甚至開始發紅。
他已經很老實了!
回國後,他努力去忘記曾經的血腥歲月,隻想找個不用太漂亮,但收入肯定得養家糊口的女孩子結婚,就這樣混吃等死到胡子白了時,再給孫子吹噓,想當年你爺爺我,号稱無情殘魄多情刺,那可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存在。
可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全力以赴做個合法公民了,卻有些人偏偏不滿意,非得欺負他的女人,逼着他動粗呢?
葉臨空這樣做,真的好嗎?
還是姓葉的以為,沈嶽好欺負!
呵呵。
沈嶽覺得,他可能真的好欺負。
那晚在卿本佳人,他當着葉臨空的面,把叢林右手砸成餅子的殘暴行為,在人家眼裡,其實就是小兒科,實在不值一哂啊。
又或者,身份地位高人幾等的葉臨空,壓根不相信,沈嶽敢像收拾叢林那樣,對付他。
不然,他也不會在明明看出謝柔情和沈嶽關系匪淺時,還敢這樣光明正大的欺負她。
好吧。
既然葉臨空非得挑戰沈嶽的底線,那就滿足他好了。
他不就是京華葉家的嫡系子弟麼?
身份高貴?
在沈嶽眼裡,身份這東西,其實從來都是連個屁都算不上的。
那晚在卿本佳人,沈嶽明知道是葉臨空才是“視頻門”的幕後指使者,卻還是沒動他一根毫毛,不是怕了他,是真心想做個良民。
“沈、沈嶽,你怎麼了?”
就在沈嶽想到這兒時,眼前有白生生的小手,來回的晃,謝柔情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沈嶽眨了下眼睛,低頭看着她,笑道:“沒怎麼啊。就是剛才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想的入神。”
何止是入神?
沈嶽并沒有意識到,他在想那些事時,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粉紅色。
而且,顔色越來越深。
就仿佛,有個看不見的惡魔,蔵在他的雙眼裡,随時都會咆哮着撲出來,把所有人撕成碎片。
尤其是那種乖戾的邪氣,讓真心感受到的謝柔情,心兒都在顫栗,哪兒還顧得上哭泣,訴苦和撒嬌,連忙問他幾聲怎麼了,都沒得到回應後,這才擡手在他眼前擺。
沈嶽眨眼,低頭的瞬間,那種讓謝柔情害怕的邪氣,攸地消失了。
就像,從來都沒出現過那樣。
“看什麼啊,不認識本大爺了?”
見謝柔情腆着小臉,隻是怔怔的望着他,也不說話,沈嶽有些好笑,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擰了下。
謝柔情這才低頭,擡手擦淚。
“謝處長,您點的菜。不夠,廚房裡還有。您說一句,我就給您送來。”
大師傅把托盤放在桌子上,語氣恭敬的說。
别看大師傅胖的讓豬都慚愧,卻也是個妙人,托盤裡不但有菜,還有一瓶不錯的白酒,兩個酒杯。
“謝謝您了,康師傅。”
謝柔情連忙起身,含笑道謝。
“康師傅?這稱呼好。”
沈嶽看着又去給甯馨她們端菜的康師傅,點頭贊歎着,挨着謝柔情坐了下來。
剛坐下,就順勢摟住了她的纖腰。
謝柔情沒掙紮,波斯貓那樣,姿勢慵懶的伏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