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原來很長的路都不覺得了呢。”妙言開心地說,這時她才發覺,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我太沉,壓壞你了?唉呀,以前田曉甜還讓我減肥,我沒當回事,現在看來我真要少吃點飯了・妙言有點小内疚。
“妙言,别輕易為什麼人改變你自己。”巴莫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嗯?”她擡起頭,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我隻能陪你到這兒了・他咬了咬嘴唇,終于把最不想說的話說出了口。
金妙言再傻,也聽出來了這句話的含義,但她還是繼續裝糊塗:“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努力地鼓足勇氣,忽略到她幾乎漾出眼眶的眼淚:“我們,分手吧!”
“你别跟我開玩笑・而且,這個玩笑一點也不逗,比起我剛才講的冷笑話遜多了。”妙言明明知道這不是玩笑,但她還是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下一秒,他就會哈哈大笑,說:“小傻瓜,騙你的!”
可惜,眼前的這個男生始終低着頭,沒有看她。
“為什麼啊?是我哪裡做錯了嗎?你說出來,我可以改!”她真的快要哭了。
“我喜歡上别人了。”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在金妙言聽來,卻如同晴天霹靂。這個理由,讓她所有的挽留都無法說出口。是呀,他愛上了别人,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即便留住了,還有什麼意義呢?
天氣就在這時應景地下起雨來。看,連天氣都捉摸不定,更别說一個有思想、有行動能力的人了。她擡頭看看天,心想:“老天爺,我們分手了,不是在演偶像劇,你這麼配合,還能讓我再慘點嗎?”
雨越下越大,大有瓢潑之勢,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雨中。“你愛她嗎?”妙言的聲音恢複了平靜,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早已如潮水翻湧。
“也許,愛吧。”巴莫說得是實話,愛不愛藍姗,自己也不清楚。
金妙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走開了。眼淚順着她的眼角往外流,可惜早已分辨不出她臉上到底是淚,還是雨水。原來下雨也是有好處的,它可以讓人肆無忌憚的哭。她突然想起自己交的第一個男朋友說過的話:“女孩子嘛,要麼漂亮,要麼有好的出身,才會被優秀的男生喜歡。”金妙言,你有什麼呢?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本以為逃離了那個錢多到成負擔的爹,靠自己生活,就足夠驕傲了,誰知,離開了那個富爸爸,自己便什麼也不是了・
回到宿舍的金妙言,脫掉外套,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闆,仿佛要将天花闆看出一個洞,寝室裡的電話沒命地響着,她也懶得起身去接。這一刻,就算是地震了,她覺得自己也會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着死亡的來臨,她想不明白,剛剛還那麼溫柔的巴莫,那麼體貼的巴莫,怎麼突然就會翻臉和自己分手,失戀的痛苦啃噬着她的心,這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落差感讓她痛不欲生。
“金妙言,你沒聽到電話響嗎?!”剛進宿舍的祝捷沒好氣的接起電話:“喂?”
“我找孫瑩瑩。”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男孩的聲音。
“她不在!”祝捷的語氣很不客氣,平時她最煩的就是孫瑩瑩,這個女孩為了錢,連臉面都不要了,因為和她一個寝室,好幾次同學都會向她打聽:“哎,聽說你們宿舍的孫瑩瑩・
“那你能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嗎?”男孩不依不饒。
“我怎麼知道,反正出去掙錢了。”祝捷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嘴,不等電話那頭的反應,她就“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這個打來電話的男生是艾東,孫瑩瑩的初戀男友。他前段時間設計出一款遊戲軟件,被一家公司看中,着實掙了不少錢,錢拿到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B市看看他思念了許久的女朋友,當然,臨行前他沒有告訴孫瑩瑩,想給她一個驚喜。
艾東在首飾店買了一枚小鑽戒,心形的圖案,鑽雖不大,但也很閃、很亮,他連送戒指時的台詞都想好了:“雖然鑽石很小,但它卻代表我的一顆真心,我們的愛情一定會像這枚鑽戒一樣恒久遠、永流傳。”很俗套,卻也不失真心。艾東是理科男,想不出那麼肉麻兮兮的情話,這句話也讓他琢磨了一路,最後還套用了某廣告詞。
可惜來到B市的吉安大學,艾東才知道撲了個空,孫瑩瑩不在學校,打她的手機也不接,他開始有些着急了,天這時又下起了雨,他在校門口随便買了個雞蛋灌餅墊飽肚子,便在吉安大學的校門口徘徊着避雨,他希望能用這個笨辦法等到回學校的孫瑩瑩。
有的時候,人們一心要制造驚喜,結果往往等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就在艾東被冷風吹了近兩個小時,鼻涕都要淌下來的時候,一輛開着遠光燈的别克轎車停在了校門口,那刺眼的燈光照得他頭暈目眩。
他不得不躲到暗處,這才看清,車裡坐着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和一個長發女孩,女孩準備下車的時候被中年男人扯住,随即男人肥胖的身體湊了過去,粗短的手指在女孩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放女孩走。
“真不要臉!”艾東在心裡罵,他無法接受一些女孩子的價值觀,更無法接受在高校門口就上演這樣的醜劇。
可當女孩下了車,在車燈的照射下,他看清女孩的長相,才真正覺得腦袋像炸開一樣,幾乎要站不穩了――那個女孩,是孫瑩瑩。
“瑩瑩!”艾東感覺自己的聲音是從地獄裡發出的。
女孩站住了,看到艾東,她臉上的表情驚訝得濃妝都仿佛要化開。
“你,你怎麼來了!”同樣是顫抖的聲音。
校門外的茶餐廳,兩個人對面而坐。
盡管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艾東覺得自己的身體仍然是顫抖的。
“那個男人是誰?”艾東的聲音低得仿佛聽不見,因為他抽出所有的力氣去控制自己的右手,防止它自作主張地打在孫瑩瑩臉上。其實答案他早就猜出來了,無非就是孫瑩瑩傍的大款。自己深愛的女孩如此愛慕虛榮,背着自己做出這樣讓人不齒的事,足以讓艾東後半輩子的人生觀徹底颠覆,誰知孫瑩瑩的回答,更是把他往地獄的門口又送了一程。
“一位客人。”孫瑩瑩咬着嘴唇。
客人!孫瑩瑩說那個人不是情人,而是客人!
艾東驚愕得張着嘴,這個曾經的理科狀元,奧數競賽冠軍,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孫瑩瑩隻得向他坦白,她做援助交際已經兩年了,在艾東苦苦思念她的時候,在艾東為他們的未來打拼的時候,她正輾轉于一個個酒店的大床,用自己年輕的身體來換取一張張嶄新的鈔票!
艾東幾次想找回自己的意識都失敗了,心早就碎成了渣,他顫抖着摸出那枚包裝精美的戒指,用盡全部力氣,把它扔出了窗外。從頭到尾,孫瑩瑩都低垂着頭不敢看他,一副聽天由命的順從模樣,這不禁更加惹惱了艾東,他居然像個傻瓜一樣被騙了那麼久!
“對不起。”靜默了許久,孫瑩瑩才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空洞無神,連焦點都沒有。
她怎麼可以這麼無動于衷!艾東從包裡掏出那摞辛苦掙來的人民币,甩在了孫瑩瑩臉上,冷冷地說:“你既然這麼愛錢,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我們分手吧!”
散落的錢被窗外的冷風吹起來,室内下起了一場“錢雨”。
艾東頭也不回地走了,過了好半天孫瑩瑩才從椅子上跌坐下來,蹲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雨越下越大,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孫瑩瑩獨自走在空曠的馬路上,漫無目的,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蕩,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任憑雨水沖刷在她的臉上,身上,沖花了她的妝,打濕了她的衣服。
盡管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可為什麼,還是這麼痛。她覺得自己此時就像一袋發臭的垃圾,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惹人生厭。
雨,下吧,洗幹淨我身上的污濁,等天氣放晴了,我又是純潔的・
而半夜跑到酒吧的金妙言,正一杯一杯地把酒往自己肚子裡灌,手機響了半天,她才不耐煩地接起來,噴着酒氣扯着嗓子問:“誰呀?喝酒呢,煩人!”便挂斷了。
電話那頭,是剛剛得知他們分手的左清和。巴莫還算是良心未泯,擔心妙言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求左清和出面勸勸。
清和從金妙言含糊不清的聲音和周圍嘈雜的環境中聽出她現在應該在酒吧,立刻急得像火燒屁股,天啊,這小妞大半夜的跑到酒吧買醉,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啊?!他急吼吼地跟哥們兒借了車鑰匙,打算出去找她,可全市酒吧這麼多,該從哪一家找起呢?顧不得那麼多了,哪怕一家一家問過去,他也要把金妙言找到。
雨漸漸小了,左清和一邊開着車,一邊焦急地望向窗外,凡是有酒吧的地方,他都要進去看一圈。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學校附近的幾家酒吧都快跑完了,可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左清和有點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