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物間裡,妙言被綁緊了雙手,緊張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自己身邊焦躁地走來走去,她沒辦法說話,自然不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巧舌如簧的本事用不上,天知道這個心裡變态的家夥會怎麼對付自己。
樓道裡開始有輕微的腳步聲,男人警覺地盯着金妙言:“你報警了?!”她又是慌忙搖頭,心裡盼着警察趕緊來救自己。
“你一定是報警了!賤人!”男人暴怒起來,狠狠地甩了妙言一個耳光,她頓時覺得眼前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男人想溜,他把門輕輕拉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随即又關上了,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但看這家夥的樣子逃不掉是肯定的,她的恐懼感頓時減輕了不少,趁着男人不注意,她奮力地搖晃着身體,椅子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想讓外面的警察聽到。
“你不要動!”男人慌了,他想撲過來按住金妙言,可她掙紮得更厲害了,心想:“米麒麟、孔維,我在這兒呢,快來救我!”
“賤人,我殺了你!”男人眼珠變得通紅,兇神惡煞地撲了過來,狠狠地掐住妙言的脖子。妙言沒有想到他會起了殺心,她拼命反抗,想要弄出更大的動靜,男人掐得越來越緊,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她好害怕,如果就這樣死了,爸爸怎麼辦,還有清和・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将椅子向後仰去,頓時耳邊一陣喧嚣,不知是椅子倒地的聲音,還是門外警察的聲音,她眼前越來越白,越來越模糊,那個男人粗重的呼吸也漸漸聽不到了・
金妙言慢慢恢複意識,是兩天後的事情。她在醫院的病床上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周圍白色的一切,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手臂一陣陣的酸麻感來得倒很真實,她費力地扭過頭去,看到清和趴在她床邊,睡着了,他眉頭緊鎖,好像在睡夢中都有煩心事,眼角還挂着淚。妙言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她後悔自己的任性,清和總是這樣慣着她,私底下不知道是如何擔驚受怕的。她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了撫清和的頭發,他的發質很好,頭發根根蒼勁,還是火紅的顔色,像一簇小火苗在自己的手掌下跳躍,妙言突然想起她和清和第一次碰面的時候,這個家夥撞翻了她手裡的豆漿,為了報複,在晚會的時候,在他臉上塗滿了熒光粉,妙言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聲來。
床邊的清和疲憊地動了動,以為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想要翻身,一不小心,人從椅子上滾了下來,摔到了地上,這麼一激靈,他徹底清醒了,鯉魚打挺般跳了起來,忙往妙言的床邊上看,正迎上她關切的眼光。
“真沒良心,我都這樣了,你還睡得着,還睡得那麼沉,還壓麻了我的手・妙言假裝不滿甩了甩被壓得毫無知覺的胳膊,卻發現清和木木地站在原地,紅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玩笑便再也開不下去了:“清和,你・
“金妙言,配合警察抓小偷的遊戲很好玩是不是?!”左清和臉上是少有的嚴厲,甚至,冷漠。他從未這樣疾聲厲色地跟妙言說過話。
“我・她自知理虧,低下了頭。
“要不是警察及時沖進去,你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他嗓門很大,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我在你床邊守了你兩天兩夜,以為你醒不過來了・清和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他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嘴唇灰白,劇烈地顫抖着。
妙言的心像被丢進了滾油裡煎,頓時疼得蜷縮成一團。她的眼淚也大顆的砸了下來,“對不起・
清和看着痛哭的妙言,手上還打着吊針,穿着寬大的病号服,顯得格外瘦弱,脖子裡被掐過的淤痕看着讓人觸目驚心,心疼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惡劣态度,慌忙走過去,把妙言攬在懷裡:“對不起,我吓着你了,我也是擔心壞了,對不起・
“不,是我的錯,清和,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保證。”妙言緊緊地摟着他,仰起頭來,信誓旦旦的說。
清和輕輕地歎了口氣,把她抱得更緊了:“我求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出事了,不然我會擔心死的。”
兩個人就這樣抱着,不再說話,但他們都感覺彼此的心更近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米麒麟拿着一籃水果站在門口,看到這樣的場景,尴尬地不知道該不該進來,他佯裝咳嗽一聲,情到濃時的兩個人見到有人進來,立刻像觸電一樣分開,臉都紅紅的。
清和沖着米麒麟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了一句:“Shit!這該死的‘輪胎’,總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妙言,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米麒麟刻意不去看清和惱怒的臉,故作輕松地說。
“嗯,我沒事。”妙言微微一笑,她覺得這件事也不能全怪米麒麟,自己隻是幫了一個很小的忙,至于她被那個變态的色狼劫持,完全是意料之外。
“你的臉・她注意到米麒麟臉頰上烏青一片,眼眶也黑了。
“哦,沒事,不小心撞門上了。”米麒麟擡頭看了清和一眼,故意提高了聲音。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回去記得拿煮熟的雞蛋敷一下臉,淤青很快就會散的。”
米麒麟笑了笑,不小心扯動了嘴角,疼得直抽涼氣,這丫頭真是天真,這麼拙略的謊話都相信。他沒有告訴妙言,臉上的傷是妙言送進醫院以後被左清和打的。
在那個變态色狼死死掐住妙言脖子的時候,門外的刑警注意到了房間内異常的響動,果斷破門而入,她才從死神手裡搶回了一條小命。不過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危急,妙言呼吸一度停頓,米麒麟在救護車來之前給她做了心髒複蘇和人工呼吸,幸好搶救及時,才沒有生命危險。
焦急萬分的左清和趕到醫院後直接就給了米麒麟一記“左勾拳”,瞬間米麒麟臉上就腫脹開來,不過他沒有還手,對于金妙言,他真的是心中有愧。
米麒麟簡單聊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走出病房,他回望了金妙言一眼,這個女孩正坐在床上啃着男朋友削好的蘋果,臉上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恐懼,依舊沒心沒肺地開心玩鬧,他不禁苦笑了一下,這樣好的女孩子,如果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該是多麼幸福啊!
連夜的審訊,讓兇手疲憊不堪,這個有着體面職業的色狼,被警察的“熬鷹術”折磨得快要瘋掉,可每次狂躁的暴怒掙紮後,還是會被警察按住,反複問那幾個他已經回答了幾百遍的問題。
“姓名?”負責審訊的刑警面無表情。
沉默・
他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此時早已昏昏入睡,刺眼的強光燈再一次對着他,即使閉上眼睛,眼前都是赤紅一片。
“王玄”聲音早已沙啞不堪。
“年齡?”
他咽了口唾沫:“三十八歲。”
“工作單位?”審訊的警察還是不緊不慢的語速。
他閉上了嘴巴,肌肉抽動着,過了好半天,才央求道:“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警察無動于衷,不耐煩地敲着桌子催促着:“問你單位!單位!”
“盛世集團。”他不再負隅頑抗。
“呦,還是大公司嘛,在盛世集團做什麼呀?”審訊者語氣裡都是嘲諷。
“項目研發主管・
搜查令很快批了下來,在王玄家的地下室裡,堆滿了各種款式的女性内衣和充氣娃娃。米麒麟甚至找到了幾本相冊,翻開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全是裸體女人的照片,這些女人,都已經死了。
“媽的,這個畜生!”米麒麟罵道。
“頭兒,這家夥把人殺了當充氣娃娃用呢!”旁邊的小警察也吓得不輕。
“跟局長彙報吧,咱們這次真的太輕率了,這根本就不是單純的色狼,是變态殺人狂!”米麒麟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妙言在醫院住了十天,清和每天都來陪她,他很納悶,作為獨生女,為什麼妙言的爸爸這麼久都不出現,也不聯系女兒。晚上陪妙言吃飯的時候,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安啦,我爸生意很忙,根本沒空管我。”妙言不是很介意,她已經習慣父親角色的缺失,從小到大,遇到什麼困難,如果金錢不能解決,她就隻能靠自己,況且,她也不想讓老爸擔心自己。
“你這次小命都差點沒有了,他也不管嗎?你爸爸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美國總統還有空陪家人呢!”清和一下子變成了“問題兒童”,繼續發問。
她怔了怔,敷衍道:“我也不清楚。”不是不清楚,是不能說。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裡總有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叔叔伯伯出現,他們腰間都有槍,夏天兇口和胳膊上花花綠綠的紋身會露出來,他們管自己的爸爸叫大哥。好在爸爸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她隻需好好享受安逸的生活而不必為父親的打打殺殺提心吊膽,如果不是王文坤的出現,她或許直到現在還沉浸在父親為她編織的美好謊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