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甩到她臉上:“錢拿上,滾!”麗麗愣了,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位大少爺,但她不敢再吭聲,狼狽地撿起地上的卡,逃也似的離開了。
晚上忙完生意的辛格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囑咐傭人放好洗澡水,把自己泡進舒适的按摩浴盆裡,長長地噓了口氣,白天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重新出現在他腦海,妙言那冷漠的眼神,讓他的心再次隐隐作痛了起來。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仿佛這樣,就能甩掉妙言的樣子,可他發現這完全是徒勞。“該死的女人。”辛格暗暗咒罵,他問自己,你還惦記她什麼呢,她傷你還不夠深嗎?有什麼值得他念念不忘的,況且隻要他願意,随便招招手,不管是性感的、纖弱的,還是純情的女人,就會烏泱烏泱圍過來。
辛格裹了浴巾,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在昏暗燈光下的卧室,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這個家,沒有了妙言,便失去了一切歡樂,他們剛在一起的那幾天,隻要他下班回來,一推開家門,妙言就像隻快樂的蝴蝶向他飛過來,親昵地摟着他的脖子,讓他猜今天她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或者晚飯吃什麼好吃的。兩個人看着搞笑的情景劇,吃着盤中的美食,氣氛溫馨而浪漫。
無論妙言是不是為了她的父親假意承歡,不可否認的是,她給了他一個溫馨的家,雖然房子是他的,但家的感覺,卻是妙言才能給的。
辛格歎了口氣,起身準備去睡覺,盡管他知道,躺在床上也有可能隻是換個地方發呆。眼神在空蕩蕩的家裡遊移着,想要捕捉她殘餘的一點信息。突然,他看到了飄在書桌底下的一張紙,可能是傭人偷懶,沒有清掃幹淨,他趴在地上,把那張紙取了出來,打開一看,是和平醫院出示的化驗單。
化驗單上的信息讓辛格的腦袋迅速充血,一時間他感覺天旋地轉,天啊,妙言竟然・懷孕了,孩子,孩子,辛格喃喃地念着,難怪她看起來臉色有些憔悴,難怪她穿着寬寬的衣服,難怪她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胖了不少。短暫地愣神之後,辛格沖下樓,囑咐管家備車。
“少爺,你打算去哪兒?”司機的一句話,讓辛格冷靜了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妙言的地址,自從分開後,金妙言就從他的眼前徹底消失了,她帶走了自己所有的衣服、鞋子和照片,仿佛不曾來過,可她留下的氣息還時時萦繞在辛格的身邊,無處不在。
辛格在車上呆坐了片刻,一聲不吭,司機看見他這樣子,也不敢再多問,就這樣靜靜地等着他的指示。
“算了,你下班吧。”辛格沮喪地從車上下來,留下一頭霧水的司機,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曉甜,知道金妙言的近況嗎?”不知怎的,辛巫有意無意總是提起她。
田曉甜握緊了手中的筆,盯着發白的指尖出神。
“也不知道這丫頭有多少通天的本事,金泰安的事情弄得滿城風雨,她居然還能全身而退。”辛巫笑得樣子有些邪魅。
田曉甜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心裡滋味不太好受:“你怎麼今天想到她了?”
“沒什麼,我今天路過一個小區,見她從裡面出來,樣子挺落寞的。”辛巫眼神遊移:“怕是哥哥知道她有那樣的家世,擔心受牽連,把她甩了吧・
田曉甜抿了抿嘴唇:“都是薄情的家夥,他們果然是一對。”
辛巫見她還對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笑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尤其是像辛格這樣的,為了獨占财産,連親兄弟都可以掃地出門,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女人于他,不過是件華麗的衣服罷了,金妙言算撐得久的,能呆在他身邊這麼久,也算有手段。”他滔滔不絕,哥哥的這次愛情經曆實在是太精彩了,如果這樣草草收場,他覺得有種好戲沒看到大結局的遺憾,所以晚上一走出公司,他迫不及待地給他兄嫂的愛情戲碼加了把火――将金妙言的照片通過微信給辛格發了過去,至于這顆石頭能激起多大的浪花,他舒舒服服地調整好姿勢,坐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靜候着。
手機響起,辛格正在處理文件,點開一看,驚愕得站了起來,腦子飛快地轉動着:辛巫怎麼會知道妙言的下落。
他仔細端詳着照片中的妙言。頭發長長了,披散在肩上,顯出一絲慵懶,眼神沒有了昔日的靈動,穿着寬松的大衣,似乎有意要遮掩什麼。
猶豫再三,辛格還是決定撥通辛巫的電話,他現在迫切要知道金妙言的下落。
“呦,哥,稀奇呀,怎麼舍得給我打電話。”辛巫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玩世不恭。可辛格沒心情和他鬥嘴,他冷冷地問:“告訴我金妙言的住址。”
“哥,你看你,永遠學不會求人是嗎?你要是态度好一點,我馬上就告訴你。”辛巫洋洋得意,他料定辛格已經被他氣得快要爆肝了,每個人都有命門,是觸碰不得的,辛格的命門就是金妙言,隻有這個女人會讓他卸下所有武裝乖乖繳械投降。
“好,算我求你,把她的地址告訴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辛格極力壓住内心的怒火,盡量放低姿态,他現在不能得罪辛巫,這個人知道他老婆孩子的消息,即便是現在要甩他兩個耳光,辛格也必須默默承受。
“這就對了嘛,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樣子,老那樣發号施令,怪不得連妙言也受不了你,躲着不讓你知道她住在哪兒。”不用看辛巫的表情也知道辛格的低聲下氣讓他無比受用。
辛格緊握着拳頭微微發抖,後槽牙也在咯咯作響,妙言是故意躲着自己的嗎?自己就那樣惹人生厭?如果不是那張化驗單,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偷偷懷了他的孩子,一個女人,懷着身孕,沒有人照顧,是多麼無助。或許,她原本要告訴自己的,可當時那樣的情況,自己又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沒給她這個機會。辛格呀辛格,你真該死!
“我沒功夫聽你廢話,識相的就趕緊說!”他迫切要知道她在哪兒,他必須馬上找到她,向她道歉,請求她原諒,用自己的餘生好好照顧她們母子。
“哥,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妙言根本就不想見你,我答應過她不透露消息的,如果告訴了你,不成了言而無信了?”辛巫在故意戲弄他。
“你?!”辛格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辛巫對金妙言的用心他不是猜不到,難道自己還指望這家夥做他們兩個之間的“和平使者”嗎?他冷靜的挂掉電話,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心想,即便沒有辛巫,要打聽金妙言的地址也不是沒辦法。他歎了口氣,撥通了屬下小馬的電話。
“Boss。”小馬的聲音一闆一眼,仿佛特工一般不吝一字。
“幫我去查全市的住宅小區,包括酒店公寓,找到金妙言的地址。”辛格想,妙言總需要房子住,雖然全市的公寓數不勝數,但一家一家查下去,總能找到。
他挂了電話,手裡捏着妙言的孕檢報告,一夜無眠。
“我們都是蒲公英的種子,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飛翔,随着風走。有時風太大了,飛累了,也停不下來。可有時飛着也是種快樂。最終我們都會掉在某個地方。我害怕掉下去,因為那是未知。”燈下,妙言在寫日記,這個習慣她已經保持了好多年,新買的一個本子也用了大半,她的過往,一筆一筆都寫在上面,欣喜的、悲傷的、無奈的・人生越發充盈,她被生活磨去了戾氣,心境反而平和了起來。
日子一天一天在指尖流淌。
妙言挺着已經明顯起來的孕肚,從嬰兒用品店搬回很多東西來,寶寶已經六個多月了,她每天都可以感受到孩子有力的胎動,也日漸忙碌着準備孩子出生時的東西,今天她買回了嬰兒推車和包被,還有一大堆柔軟的小衣服,現在,金妙言的新媽媽綜合征越來越明顯,一想到要買東西給寶寶,她的“購物瘾”就壓制不住了,小孩子的東西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她恨不得全都搬回家去,好在小區裡有很多年輕媽媽經常坐在一起讨論“育兒經”,她們給了妙言不少建議,哪些該買哪些不該買,妙言總算是心中有數了。再過兩周,等到寶寶滿七個月,她就得請月嫂了,畢竟身體笨重,幹什麼都不方便,她得小心謹慎一點。
金妙言把車停進車庫,打開後備箱,将寶寶的東西一件一件擱進嬰兒車裡,然後推着準備回家。樓門口有兩級台階讓她犯了難,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隻得又把東西挪到台階上,搬上嬰兒車再重裝一次。
獨自生活了這麼久,她深深體會到了單身女人,尤其是即将做媽媽的單身女人是多麼艱難,她要大着肚子換燒壞的保險絲,幹零零碎碎的家務,一個人外出,一個人吃飯,如果不是強大的内心,小區裡那些多事大媽們好奇的眼神就能把她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