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死了。
就在今天早晨七點多,值班女警給湘雲送飯的時候,湘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招呼也沒有回應,女警吓壞了,這若是有人死在公安局,那局裡的責任可就大了,她打開鎖,沖了進去,試試湘雲的鼻息,還好,沒有斷氣,女警松了一口氣。
如果現在送醫院,犯罪嫌疑人死在醫院裡,那責任就不一樣了,死在局裡,家屬糾纏是警方刑訊逼供緻死,還死無對證,公安局百口莫辯,若是死在醫院,公安局就可以說,盡到了人道主義,已經實施了搶救,那責任也就不存在,她馬上用警務通呼叫:“8号呼叫,馬上來人到三号審訊室,有個女嫌疑人暈倒……”
呼叫結束,女警開始檢查湘雲,隻見她臉色更加黑,黑得吓人,手腳冰涼,女警的心提了起來,這時,兩個男警擡着擔架,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審訊室,三人開始行動,一人抱頭,一人抱腳,女警抱着女人的腰身,把女人放到了擔架上。
忽然女人睜開了眼睛,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求你們了…我想見林朝陽…”
兩個男警看着女警,女警示意二人放下擔架,她飛快地跑出去,到了阿舒的審訊室,打開鐵門,然後焦急地說道:“林朝陽,你媳婦讓你過去,她有話說,快點。”
看見女警如此的焦急,阿舒的心提了起來,他随着女警沖出了審訊室,很快就看見了彌留之際的湘雲,阿舒蹲下身,他的眼圈濕潤了,低聲說道:“湘雲……”
湘雲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林朝陽,我不行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阿舒點頭:“湘雲姐,你說吧,我都答應,是不是照顧金子?”
湘雲點點頭:“麻煩你,幫我把孩子撫養大,可惜,我沒有什麼報答你的…”
阿舒搖搖頭:“湘雲姐,你救了我的命,還提什麼報答?對了,湘雲姐,你的家在哪裡,我想把你送回老家。”
湘雲的眼中突然湧起了淚水,她低聲呢喃:“家…我哪裡有家…我的家人都已經被金久鼎殺光了…”說到這裡,那淚水順着眼角滾滾而下。
阿舒的心中忽的一動,金久鼎?這個名字好熟悉,他追問道:“湘雲,金久鼎是誰?我怎麼感覺名字很熟悉?我以前絕對聽過。”
湘雲看一眼身邊的警察,阿舒明白,他對警察說道:“我想和湘雲談一些私事。”
三個警察知道這是女人的臨終遺言,也就不再旁聽,當屋裡隻剩阿舒和湘雲二人的時候,湘雲才斷斷續續說出了她的那些往事:
湘雲的家在美麗的華山腳下,十幾年前,湘雲十二歲,長得楚楚動人,在一次放學的途中,遇到了一個老人腳了崴,她就攙扶着老人,想要把他送醫院,結果,她就被老頭給擄走了,當天晚上,就被那個禽獸強暴,從此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家。
從此,湘雲就開始了魔鬼訓練,她成了金燕子,終于,在她二十三歲的時候,借着外出的機會,她回了家一次,映入眼簾的,隻有破敗的房子,打聽村裡的人,結果都不知道家裡人去哪了,自己的爸媽都是農民,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土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爸媽遭遇了不測,而始作俑者,也隻能是金老怪金久鼎。
而湘雲在金燕子中,是最漂亮的,也是金久鼎最喜歡的,她隔三差五就得陪寝,當然,所有的金燕子,隻要被金久鼎相中,都必須陪寝,任何人敢違抗,死路一條,讓她最難以忍受的是,金翰,也就是金久鼎的孫子,總是趁着金久鼎不在的時候來強暴她,後來,她懷孕了,生下了金子,可是她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女人沉默了,阿舒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說道:“孩子是無辜的,林朝陽,麻煩你幫我撫養孩子,不要讓金家人知道,好嗎?”
阿舒打心裡對這兩個人渣痛恨,他也對湘雲的遭遇感到悲哀,湘雲臨終遺願,他無條件答應:“我會照顧金子的,不過湘雲姐,你為什麼不願意去醫院看病?及早治療,你也許久不會這樣……”
湘雲搖搖頭:“沒用的,我們這些金燕子沒有人身自由,金久鼎給我們服了劇毒藥物,必須定期服用解藥才能活命,我已經堅持一年多,毒藥發作,沒有辦法可治。”
到了現在,阿舒才明白,他重重地歎息一聲。
兒子一直是湘雲的心病,如今有了林朝陽,她也放心了,帶着笑容,閉上了眼睛,她解脫了,阿舒的内心不能平靜,他深深地記住了兩個名字:金久鼎,金翰!
阿舒一直在警察的監控之下,當湘雲死去,女警察來到了阿舒的身邊,她低聲說道:“林朝陽,節哀順變,你還是把湘雲帶走吧。”
阿舒眉毛立起來:“帶走?怎麼人你們說抓就抓,死了就不給個說法嗎?湘雲的兒子,連媽媽最後一眼都沒看見,難道這不是你們的責任嗎?叫你們的局長來見我!”
就這樣,袁局長被叫了回來,别看他是局長,現在死了人,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公安局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了事,局長也不硬氣,他到了審訊室,非常客氣:“林朝陽,你看人已經死了,還是把屍體及早運走為好,總不能放審訊室吧?畢竟公安局還要辦公。”
阿舒冷笑道:“公安局要辦公?那我問你,你們憑什麼把我們羁押,二十幾人要殺我們,還拿着刀槍,我們不反抗,早就被砍死了,我們是正當防衛,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還怎麼解釋?現在袁局長晃着圓滾滾的大腦袋,陪着笑臉:“林朝陽,是這麼一回事,因為有人到縣委縣政府請願,要我們嚴懲兇手,我也不好處理,所以一直等着縣委那邊的指示,請多包涵。”
阿舒冷哼一聲:“你是公安局長,你不懂法?還需要别人指揮你怎麼辦案?我看你是另有所圖,想要兩邊通吃,一方面要處理胡俊生和張飚兩個組織者,然後還要把我們定位為過失殺人,你手下的警察已經給我開方子了,叫我那十萬塊錢擺平此事,不過你失算了,沒想到有人串聯那麼多人去縣委縣政府請願,也沒想到我們是這麼的窮,對了,把銀行卡和身份證還給我。”
袁局長此刻大圓腦袋在飛快地運轉,他先叫警察把銀行卡身份證還給阿舒,然後示意所有人出去,他想單獨和阿舒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