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中冶正色道:“楚主任跟我客氣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二位教授給李老師會診,楚主任,我們也順便過去聽一聽。”
“也好。”阿舒答應一聲,就讓開位置,兩個教授一個中醫和一個西醫,分别坐在李老師病床左右,開始詢問病人臨床狀況,主任醫師恭敬地拿着材料,一份一份地遞給兩位教授,兩位教授的助手飛快地記錄着……十幾分鐘,兩個教授對病情基本了解,接下來讨論病情就不能在病人面前了,這是規定。
阿舒則從主任醫師手中拿過李老師的病曆本,然後認真地翻閱着。
主任醫師是泌尿外科的主任,是醫大的大腕,外号林一刀,他看着眼前的這個紫發青年,心中暗道:裝模作樣,你能看懂什麼?還在這裡裝蒜。
當兩位教授和助手離開,主任醫師、黃院長相繼出門,黃副省長笑呵呵看向阿舒:“楚主任,要不你也過去聽聽?”
阿舒微微一笑:“也好,我也想學學教授是怎麼看病的。”
林主任在門外斜了阿舒一眼,他鼻孔哼了一聲,滿臉的輕蔑和不懈。
柳翊彤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怕黃副省長不給機會,靈機一動,伸手抓住阿舒的胳膊,這回黃副省長想不讓她進去都不行,劉誠摯撓撓頭,他也想湊熱鬧,眼珠一轉,他拉起李老師愛人的手:“師娘,我陪您一塊去聽聽。”
師娘林淑君也僅僅34歲,按理說,這個年齡的女人應該像一朵盛開的花,可是她卻不是,臉色灰暗,憂郁都寫在了臉上,劉誠摯拉着她的手,她強擠出一點笑容。
阿舒拉起師母的另一隻手,低聲說道:“師母,相信我,李老師絕對會轉危為安的。”李師母眼圈一紅,眼淚掉下來,她點點頭,但是在她的心裡,卻充滿苦澀。
到了醫生辦公室,兩個教授坐下來,看着眼前的材料,在腫瘤手術這方面,西醫絕對有話語權,所以二人商量了一下,把意見統一,就由劉教授主講。
劉教授輕咳了一下說道:“劉省長,林淑君女士,病人的病情不容樂觀,我作為大夫,必須實話實說,所以請林淑君女士諒解。”其實若是沒有省長在此,他說話可能會更直接。
李師母點頭:“劉教授,您有什麼就說什麼,我明白。”
劉教授說道:“李老師的腎上腺腫瘤是惡性的…”這句話出口,劉誠摯和柳翊彤大感意外,師母林淑君眼淚掉下來,但她還能挺住,說明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阿舒當然也知道,不然他也不能跟李師母那個語氣說話。
劉教授分析了病情,最後說道:“根據我的經驗,病人最多兩年壽命,這期間還要二次手術,我不建議再做手術了,對病人來說,可能會加速死亡,林淑君女士,也許我說的直白,但是我不想隐瞞病情,你還是在這兩年中,多陪陪李老師吧。”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柳翊彤哭了,她抱着李師母哭出了聲,倒是李師母還算冷靜,眼淚滴滴答答地流,阿舒知道李老師和師母二人是大學同學,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好比磐石一般,自己的師母背地裡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他也眼圈濕潤。
接下來,兩位教授就要走,阿舒站起身說道:“兩位教授,我想問您幾個問題,耽擱您幾分鐘。”
劉教授看看表:“可以,你隻有五分鐘時間,半小時後,我有一台手術。”
阿舒點頭:“不會耽誤您太久的。”随後拿出一個片子問道:“教授,按理說右側腎上腺腫瘤癌變,是不是應該右邊嚴重?”一句話把林主任吓一哆嗦,要壞!
劉教授點頭:“一般是這樣的,有什麼問題?”
阿舒指着另外一個片子說道:“您請看,右側腎上腺癌變,把腫瘤切掉了正常,那為什麼也把病人左側的腎髒切除了?我不明白,請您給解釋一下。”
劉教授吓了一大跳,在病志上的左右他真就沒認真看,現在看一眼,他瞅向主任醫師:“林主任,請你給病人家屬解釋一下。”
黃院長眼珠子瞪圓,他是專家級的院長,業務上絕對是超一流,隻不過從政以後,疏于醫療,但是這樣的問題一旦出現,自己的院長就要受到牽扯,他仔細看一下手術前後的兩個片子,這一看,氣得他是火冒三丈:“林宗宇,這是怎麼回事?!我要你給我解釋!”
林宗宇主任稍微平靜了一下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台手術是我做的,當打開腹腔的時候,我發現病人左側腎上腺動脈處長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瘤,隐藏很深,儀器沒有檢測出來,這個瘤一旦受到外力撞擊,哪怕是外力給他一拳,都會破裂,病人必死,當時我征求了病人家屬的意見,家屬也同意了,所以就把左側的切除了,為了保證病人能夠活下來,我也是盡力了。”
阿舒站起身說道:“林主任,我記得書上寫的,手術本身對病人就是傷害,刀口越深、創傷越大,對病人後期康複都有影響,那麼我問你,切開病人的腹部,你的手術刀有必要往另一側伸嗎?而且那個瘤隐藏很深,你需要經過把主動脈扒翻轉開才能看見,那麼你為什麼要去這麼做?難道醫生做闌尾炎手術的時候,還要把腹部刀口切大一點,檢查大腸、小腸有沒有病變,檢查一遍以後,再切闌尾?”
黃院長怒不可遏:“荒謬!林主任!你到底怎麼回事?”
阿舒冷冷地說道:“林主任,你已經涉嫌違法!”說到這,阿舒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号碼:“刑警隊的關雨荷隊長嗎,馬上帶人到醫大泌尿外科病房,這裡的泌尿外科林主任出現醫療事故,請你帶回去協助調查!”
啊!林主任一聽就有點發蒙,随後他聲嘶力竭地辯解道:“你這個人真是無知,難道我替病人解決痛苦還有錯麼?那個右側的癌變已經擴散到左側,再加上血管瘤,随時有生命危險,手術關鍵時刻,我臨時做出決定,目的是救人,我有什麼錯?”
阿舒打斷了他的話:“我隻問你一句話,你确定那個所謂的惡性瘤很薄?隻要一撞擊就能大出血,病人就能死亡?”
林主任傲然道:“當然,我在泌尿外科做手術無數,這一點是絕對可以保證的。”
阿舒淡淡地說道:“那如果不撞破,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死?”
林主任冷笑:“認識活的,你敢保證他一輩子都不受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