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三個人上了阿舒的車,直奔四環,到了出口,在高曉楠的指揮下,阿舒的車就奔向縣級公路,高曉楠坐在了副駕駛位置,她沿途給阿舒介紹,阿舒插了一句:“高副書記,你怎麼對這裡這麼熟?”
歐震梁回答了阿舒:“高副書記曾經做過這裡的縣委書記,後來這裡撤縣變區了。”
原來如此!阿舒感慨,這個高曉楠不簡單,對自己管轄下的地盤,太了解了,如數家珍,可見此人在位的時候,經常下鄉,不然是不可能對轄區這麼了解,都說一些幹部不務正業,一心專研升官發财,事實不是那樣,阿舒遇到的很多官員,都是從基層打拼上來的,基本上都是有着豐富的基層經驗,看來傳言不實。
到了一個地方,高曉楠讓阿舒停車,然後推開車門走下去,她指着一片農田說道:“就在這,那個藥廠相中了這裡,楚主任,你覺得這裡适合建藥廠嗎?”
阿舒仔細看,放眼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後邊是山,前邊有水,水能聚财,後邊有靠山,這裡果然是風水寶地,他笑了笑:“這個藥廠果然會選,真的是風水寶地!”
高曉楠也笑了:“是!當然是!他們隻管自己的利益,心中哪有老百姓?”
阿舒感慨:“這麼好的良田改做藥廠,實在可惜,再說了,他們的排污怎麼設計?往哪裡排?他們為什麼不選一個荒山野嶺,那樣可以廢物利用啊!”
高曉楠說道:“荒山野嶺?那還叫風水寶地嗎?”
歐震梁拍拍阿舒的肩膀:“走!我們去玩玩水。”
玩水?區委書記還有心情玩水?阿舒有點納悶,但是也沒有反駁,他随着二人走上山坡,歐震梁給阿舒介紹:“這就是我們縣最著名的水庫,養活着數百萬的老百姓。”
阿舒放眼看去,隻見水庫的規模真的不小,足有幾公裡遠的水域,在水邊,有一艘電瓶船,能後容納八個人,在歐震梁的帶領下,三人上船,微風習習,電瓶船慢悠悠飄蕩,阿舒感到很爽,高曉楠一路介紹:“我們這個水庫,據說裡邊連一百多斤的島子都有,味道鮮美,有空真想嘗嘗。”
提到了吃,阿舒也來了興趣:“要不我下水,給兩位書記抓上一條?”
高曉楠連忙制止:“你可坐穩了,這裡最深處有四十多米,說不好裡邊有吃人的魚,你下去了,上不來的話,我怎麼向向部長交代?”
阿舒連忙制止:“什麼什麼?向部長?哪個向部長?”
歐震梁笑而不語,高曉楠嘻嘻一笑:“楚主任,你還不知道呢?向金山已經被提名做了公安部的副部長,你這位老師發達了,所以我要溜須你,将來,你到了公安部做大官,可别忘了我和歐書記。”
阿舒這才明白,他立刻給向金山打電話:“老師,您真的要升官了?”
向金山哈哈大笑:“楚天舒,有你這麼直接問的嗎?”
阿舒撓撓頭:“老師,到底是不是真的?”
向金山說道:“組織上已經找我談話了,估計下個月吧,不過,我得感謝你,是你小子給我做了推進劑!抓毒販子,抓毒品,抓紅通,抓高考作弊,整頓了梁家人,整頓了軍校,這都是你的成績,算在了我的頭上,老師受之有愧啊!”
阿舒嘿嘿一笑:“你既然受之有愧,那就請我喝酒,沒問題吧?”
向金山哈哈大笑:“别說一頓酒,十頓都行,隻要你有空,随時可以來我家!”
挂斷向金山的電話,阿舒面露喜色,看來,自己的老師是真的升職了,自己的位置也會穩固,三個人就這麼往前飄着,忽然在一個山環裡,阿舒發現了點問題:一路上清澈的湖水,怎麼到了這裡有這麼多的飄萍?這是水質污染的标志!
阿舒擡頭望去,隻見幾百米遠處,水庫的岸邊有一排豪華的賓館:水雲間!水庫上怎麼會有賓館?不用問,賓館的生活用水直接排到了水庫裡,那這水庫的水,還能喝嗎?阿舒有些想不通。
歐震梁和高曉楠對視一眼,高曉楠說道:“楚主任,你也發現了水質污染,唉!我們也沒辦法,你看見了那個賓館了吧?十年前就像拆,可是我們動不了啊!”
阿舒淡淡地問道:“那是誰的産業?”
高曉楠歎口氣:“那是京城公安局羅副局長的家族企業。”
關副局長?阿舒皺眉道:“一個小小的副局長,還是剛剛升任的,他有什麼不能動的?不就是一個正廳級嗎?在京城,正廳級還不算什麼吧?”
歐震梁接過話茬:“楚兄弟,你有所不知,羅家在京城根深蒂固,先說羅副局長的爺爺,就是老一輩的京城公安局長,後來當了公安部副部長,老頭退休以後,羅家還有人物,比如現在羅家的羅京聖就是京城副市長,那是超級大佬,我們惹不起。”
阿舒忽然明白了什麼:“二位,你們似乎是在利用我對吧?”
歐震梁歎口氣:“楚兄弟,今天,我和高曉楠過來,不是利用你,我們是有困難,你是我們五區的一員,下邊老百姓的呼聲很強烈,我們也沒有辦法,所以想和你一起,把這個賓館給拆了。”
阿舒微怒道:“你們不敢,那我當槍使?我為什麼就當這出頭鳥?”
高曉楠指了指水中的綠藻:“楚主任,你看這綠藻已經到哪了,你想想,再過幾年,這個水庫中的水,還能喝嗎?其實,歐書記想直接和你談這件事,我的意思,是讓你看看污染,然後再求你,絕對沒有利用你的意思,我們都想為老百姓做點事,但我們人微言輕。”
阿舒冷聲說道:“什麼叫人微言輕?你們是膽小怕事,怕丢了烏紗帽!”
高曉楠和歐震梁默不作聲,阿舒說的對,他們确實是怕丢了官,但是他們的心裡卻是想着這件事,如鲠在喉!歐震梁歎息一聲:“楚兄弟,老哥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直接面對羅家人的勇氣,但是,今天我也豁出去了,我們三個跟他們羅家人杠上了,就是拼了罷官,也要拆了水雲間!”
阿舒沒說話,沒表态,他很不滿,但是思來想去,還是原諒了這二位,三個人就這麼回去了,一路上都在沉默,高曉楠為自己的小聰明深感後悔,當她從阿舒的車上下去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楚主任,别生氣,我也沒有辦法,主意是我出的和歐書記無關。”
阿舒笑了笑:“生什麼氣,我是在想對策,明天給你們準信。”
望着楚天舒奧迪車消失,高曉楠和歐震梁沉默了好久,最後二人上車,高曉楠忍不住問道:“歐書記,你說楚天舒會怎麼選擇?他會去給羅家人報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