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說阿舒跳江了,生死未蔔,肖藝俏的心揪揪着難受,但是李構想現在去報仇,那隻能是送死,她忍住悲聲,叫侯軍把電話給李構想,李構想接過電話,裡邊傳出來肖藝俏的哭聲,李構想難受,他安慰一句:“老闆,對不起,我去晚了……”
肖藝俏隻說了兩句話:“李構想,阿舒最不放心的就是兩個孩子,陳佳傲下一個目标就是孩子,幫幫我!”李構想的心緊縮了一下,他閉上眼睛,兩大顆淚珠砰然墜下……
肖藝俏的心都碎了,阿舒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就要陳佳傲、陳迪龍陪葬!
沙石峪村,是一個封閉的小山村,這裡地處偏遠,又是山區,土地也少,一般家庭隻是靠着放蠶和幾顆果樹生活,那麼想要吃肉,一般他們都去江裡釣魚,門前的滄江,剛好處于一個大拐彎的地段,轉彎處水流比較急,但是過了彎,就是平坦的水域,很多人在這裡釣魚,滄江鯉魚,遠近聞名,純野生,口感好,味道鮮美,隻是這東西可不好釣,有時候一天也釣不到一條,倒是小白魚非常多,坐個半天,能釣一斤多,這東西,用面裹上,放油鍋裡炸一下,脆生生的,味道更是沒比的。
今天邪了門,幾個釣魚的,坐了半天,一條都沒釣上來,就連小白魚都沒有上鈎,大家看看天,全都歎口氣,暴風雨要來了,一個個收拾工具,拿着闆凳,回家了,有一些外地的專業釣手,也不得不放棄,暴雨就要來了。
有一個人沒走,那是一個怪女人,後搬到沙石峪村的,跟村裡人都不接觸,從不說話,那女人年齡也不大,二十八九歲,可是臉色青黑,經常咳嗽,村裡人都懷疑她得了肺結核,所以有她釣魚的地方,别人都離得老遠,這個女人有個孩子,名字叫金子,這個名字土得掉渣,一聽就知道女人是财迷,衆村民也懶得理這對母子。
醜女人看看天,她也想走,劇烈地咳嗽着,可是想到了孩子,于是自己安慰道:寶貝,再等媽媽一會,媽媽就給你釣上一條大魚,不要着急。醜女人把魚鈎下上蚯蚓,然後往水域裡甩去,忽然,她感覺到有魚上鈎,女人青黑的臉上露出了紅暈:太好了!她站在岸邊開始溜魚,釣魚的朋友都知道,魚上鈎了,不能用蠻力,應該在水裡多溜一會,等魚沒勁了,再把魚撈上來,女人在岸上來回和魚鬥智鬥勇,五分鐘過後,這條二斤半左右的滄江鯉子投降了,女人大喜,想要把魚提出水面,結果讓她郁悶,魚竿一共兩個鈎,上邊的鈎釣到了魚,而下邊的鈎,卻在往岸邊拉的時候,不知道鈎到了什麼。
女人輕拽,卻發現鈎很沉,不能用蠻力,那樣很可能讓魚跑掉,她把竹竿插在岸邊,然後翻身下水,水很深,女人水性也很好,經驗也豐富,先用手扣住魚鰓,然後才把魚鈎摘了,女人的臉上帶着笑容,今天可以讓兒子吃一頓美餐了。
鯉魚被女人一甩手扔到岸上,那條魚撲棱撲棱一陣,也就不動了,而女人繼續摘鈎,結果,讓她大吃一驚,因為魚鈎鈎在了一個碎布條上,而那碎布條被她拽了拽,又順勢一摸,竟然摸到了一個白色的大腿,女人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上岸,過了一會,她終究還是下水,把那人拽上了岸。
奇怪,這人泡在水裡很久了,竟然還有體溫,試試心跳?還有心跳,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女人再看那個男人的臉和頭發,吓得她不住後退:竟然是他!
片刻過後,女人恢複了平靜,救人要緊。
在救人的方面,女人很有經驗,她先給那男人控水,結果什麼都沒有控出來,看腹部也不像溺水,這讓女人想不明白,下一步急救,強烈按壓兇骨,做心肺複蘇……
十幾分鐘後,被救男人的體溫回升,有了呼吸音,女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檢查那個男人的身體,在他破褲子的兜裡找到了身份證:林朝陽!女人暗道奇怪,這個人不是叫楚天舒嗎?難道隻是長得像?不會這麼巧吧?她又檢查林朝陽的傷勢,腦袋處,有個地方腫着,似乎是槍傷,肩膀處也有傷口,也腫着,女人歎息一聲,然後把魚和釣魚的工具送到家,翻身回來的時候,天空中雷電交加,大雨傾盆,女人把林朝陽抱起來,艱難地扛在肩上,一路蹒跚着,走回到自己的草屋。
這個女人已經是羸弱之軀,若是在從前,一百五六十斤的分量,對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當她把林朝陽放到炕上的時候,她的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
小男孩金子說道:“媽媽,這個叔叔是誰啊?”
醜女人說道:“他是救我們命的人,寶貝,你不要跟任何人說,懂嗎?”
金子很懂事地點點頭,金子今年已經六歲,隻是因為沒有戶口,所以他還沒上學,也許是他媽媽不想讓他上學,小孩子非常可愛,他就看着媽媽給叔叔搽拭身體。
女人也知道應該給林朝陽送醫院,但是她沒有錢,她也不敢去,連孩子上學都辦不到,今天自己所住的草房,還是一個廢棄的土房,房頂有些地方已經漏雨。
醜女人把林朝陽安置完畢,又開始給兒子做魚,當香噴噴的醬炖魚端上炕沿,金子已經喜笑顔開,這是他最愛吃的,金子說道:“媽媽,咱們一起吃。”
女人隻是笑了笑,她拿起一穗苞米啃了起來,現在是夏季,有青苞米就餓不死人,但是到了冬天,可就難過了,女人給孩子挑魚刺,此刻她那慈愛的目光裡,帶着對孩子無限的期待。
夜裡,林朝陽發高燒,女人用手摸摸阿舒的頭,她歎息一聲,轉身出去了,半小時後,她的手裡攥着幾片撲熱息痛回來,那是她在村裡唯一的鄉村醫生家要的,由于林朝陽不能吞咽,她隻好把撲熱息痛用水化開,然後灌下去,一片不行,就兩片,最後女人給林朝陽灌下去四片,還不行,女人就用濕毛巾,給物理降溫,到了下半夜,林朝陽終于發出了均勻的呼吸音,女人也沉沉地睡去。
炕是熱的,至于被子?也僅有兩床破被,林朝陽用了一床,女人則和衣而卧。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天空碧藍碧藍,女人大早晨去釣魚,今天收獲不少,兩條江鯉子,每一條都有二斤多,這在往常是不多見的,也許是江裡漲水,水的渾濁度上升,魚兒愛咬鈎,她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林朝陽。
林朝陽已經醒了,肩膀處麻木,左手不太敢動,而且他現在腦袋鑽心的疼,因為在他的腦袋中有一顆子彈!更為糟糕的是,子彈壓迫了功能區,林朝陽記不起過去,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